当转过了小山坳,一条小溪流入眼前。小溪欢快的跳动着,一片鸟语花香,幽静怡然。他扶她下马,来到溪边,在石块上翻动着,找着什么,“小姑娘,快来。”
远娡急急上前,只见伏在河石中的是一只奇怪的动物,竟有八只脚,还有一对大大的钳子,一好奇,她伸出手去。却被他拦腰一抱,将她抱起。远娡羞急竟往他臂上咬,他把她稳稳的放于地上。“那钳子会钳人!”他拣起地上的树枝去拨那怪物,树枝“咔嚓”一下断了。远娡脸顿时白了,“对不住。”她小心地赔着罪。
“姑娘也不是第一次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了,我怎会计较。”听罢,她一气转过了身子,不理会他满脸的笑意,“我就是小人,就是小人,又怎样。”
“好好好,你是小人儿。”他的话语满是宠溺,她的心一软,偏要赌气道:“你不是说十只脚吗?我怎么只看见八只?”
“八只脚,还有两只大螯呢。”他的话语带了笑意。她仍背对着不理他。
“送你的。”她缓缓转过身来,是方覆面白锦帕,上面并无纹饰,却素雅得很。她小心地接过,垂下了眼眸,低低道:“你,你替我除下面纱吧。”他眸光一闪,手颤抖着抚上了她的面纱,她也在颤抖。他似明白了除下面纱的所有意义,正要停止这一危险的念头,但手却已轻轻地除下了她的面纱。只因是他,她甘愿让唯一的男子除下了长久以来一直覆面的面纱。风扬起,黄色的镂花绢纱轻轻飞舞……
夕阳下,清泉石上流过,落花飘飞于泉水之上。只余暗香浮动……
他怔住了,他在哪里见过她?“你忘了吗?那日在茶馆边上,被人挤散的小兄弟。”她的声音极轻,而他脸忽然就红了,远娡瞧着他,神色也颇为紧张,紧紧地搅起了衣纱。那日,他曾抱住她,那日他曾因触到了她的胸部,而疑虑地看着她。如今,他都想起了。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只一怔,便恢复了恬淡,只是远娡瞧着他,为何觉得他的眼底含了一丝落寞与哀伤。难道他们错过了什么吗?
“姑娘的容颜如天边的一丝白云透明纯净。”淡淡的话语如在天空盘恒,比任何的声音都要美妙。
“我有名字儿的。”她不愿多想,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欢喜,“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姑娘若想告诉在下,定会说的。”他微微弯起的眼里,竟是爱怜。
“我名梵音。”
“那定是戈壁绿洲上最缥缈空灵的音意。”
“你到过沙漠?”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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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又梦见他了,伯约!看着西窗剪烛,心事无限。那是个怎样的少年啊?!竟能轻轻地走进她的梦中。
如此反复,也没睡好。只要闭上眼,就会出现如梨花般透明纯净的少年。长长的丹凤眼,如琅月寒星。剑眉横入发际,高高的鼻子挺拔不屈,像天山般高峻。她的脸上曼舒起小小的涟漪,白锦帕覆上脸,覆上眼,白茫茫的只看见无际的雪……
终因思念,她无法再睡,天蒙蒙亮时就醒了。“小姐?”进来服侍的阿尔兹忍不住唤了一句。
远娡大窘,连忙放下脸上盖着的白锦帕。“小姐,昨天你出去时仍是好好的,怎地回来时却不戴面纱了?”
“我……来了中原就按中原的风俗吧!”其实在司马懿身边久了,她也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再兼汉女子从不覆面,所以她早已自己取下了面纱。府中的人也是见惯了她的容貌的。只是当她要出门时,才会戴上面纱,不让外人瞧了去。
阿尔兹看着她,良久不语,担心的眼光直直映入了她的眼帘。
母亲,女儿的面纱已为心爱的人而摘下。不知他是否也如我这般欢喜。远娡含笑把小小的茉莉花苞一颗一颗的放到碗里,每放一颗进去,善弈就张着尖勾嘴来啄,推都推不开它,远娡一恼,把一小堆花苞儿堆在它面前,任它胡闹去。往陶杯倒进热水,一会儿,淡淡的茉莉儿香气远逸清香。
善弈嚼烂了花苞儿,苦味刺到了它的舌头,甚是站立不安。“看你以后还嘴不嘴贫。”浅浅的茗了一口茶,香意缭绕了她的神思。
“桃柳新蕊吐心丝,风花絮语闹春时。芳心一点独绚烂,却怕春色晚来迟。碧绿千丝系心意,一丝一条竟参差。”她浅语歌唱,只盼风儿把她的音信儿带到……
她实难静心,只怨天太高,云太淡,无声的热丝,丝丝卷儿把人儿来蒸漫。她提起帕子轻搽去额上的汗珠,把披散着的发稍稍梳拢,便从马棚里牵了马,纵身上马,往府外走去。
午间的人也少了,到处如蒸笼。三两个人儿从酒肆里走出,夏季里清爽的淡彩色衣五彩缤纷,甚是好看。
远远看见西面山上有一高楼,上有震水宝塔。远娡纵马飞奔,往高楼驰去。
不多会,上到小山坡,高楼已在眼前了。从马背上跳下,正要进楼,却听见有人在高声吟诵。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雄浑高昂的声音从高高的楼塔之上传来,随风入耳,远娡寻声而上,朗声道,“好个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太阳的耀眼金光刺到了她的眼睛,把那人的身影映照得如金光闪耀。善弈用翅膀挡住了眼睛。
那人转过身来,“梵音,你也来了。”竟是伯约!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远娡的脸上流过淡淡的汗,忐忑地向前走去。
一望群山,尽收于眼底,旷达不以物我相托的豪情壮志油燃而生,远娡道:“古人有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古人曾有物我两忘的阔大豪迈,伯约今天何仿有酒尽兴,不因外事优胜而喜,不以自己失落而悲。做到尽其智慧谋事于天,定能有所斩获。”
“好!就怕此处无好酒!”他笑。
“你没闻到酒炉子新出的酒香味吗?”远娡举起一直藏在身后的好酒,在他面前得意地晃了晃。“好你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他轻轻地敲着她的脑门。
俩人举壶而饮,十分豪爽。今天就是为模仿古人圣贤而一醉,求忘生舍死之意。人生在世就当豪迈无畏,不应终日对着天地空嗟叹。
微醉轻泛,浓烈的酒香引得塔下马儿也踢脚而起。远处淡淡的花香、竹香缭绕着酒香,淡去了酒的浓烈,但意境却更加远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远娡配上乐府曲,唱起了意境雄浑的短歌行。酡红的脸出着细汗,不如爽快起舞。她一边吟唱一边举壶而舞,沉厚的步子才配得上如此好歌,一改女子的柔弱。她举手抬足,展翅高飞,亮婺起势,化鹤填因,白鹤高足,云仙登极,可谓一时仪表。
伯约酒兴正浓,从背后取出佩剑,挥起一片茫茫剑舞。剑因景而动,分外有情,有情则剑如活,风弛云电,紫雷影闪,好个姜伯约,真个好儿郎!
歌越来越慢,她的舞也越来越沉实,而伯约起剑越加惊如闪电,紫电清霜,配上她的波澜不惊,一动一静,一快一慢,竟和谐如此,天衣无缝,剑指天下,天下无敌!
最后一招天下无敌打完,俩人相对大笑。“好酒!”伯约从她手上接过酒瓶大口大口地喝将起来,“你真我知己也!”听他如此说,远娡脸一红,无比娇羞,如那晚霞的红飘进了她的脸颊。
“遂古之初 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