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不是第一遍，就不得好死。”百里延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
“还死上瘾了？什么都可以开玩笑，唯独生命不能。”
“这不急了，让你信我吗？说真的，我从不发誓。”
“我还真就喜欢不会发誓的男人。可惜我从来不看小说。否则，我要将你的女主发扬光大。”
“为什么？”
“因为能有这么多真爱。”
桀记得，那里雪白的墙，窗台上淡粉红的落雪泥，烟灰色的大床和那张俊美的脸。
只是，一切注定不过是她生命中的折子戏。
“百里延，依如你的名字，你就像这路一样，没有尽头。而我，已经到头了。”
桀用手靠着车窗，漫不经心看着一切一晃而过，倒退，再倒退。
唯独时间，不能。
风吹干她眼角的泪痕。
第24章 桀的梦
深秋的入侵将葳蕤的梧桐树掠夺得只剩下些许孤零零的树叶，可怜得露出那光秃秃的枝干。冷风一吹，青黄交接的落叶蹁跹，缓缓的掉落在地上，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屋角的风铃，拨弄平静的心情。
莫名得如万箭穿心般疼痛，竟是对良心的谴责与惩罚。某种情感，似一股强大的魔力，直抵灵魂最深处。它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只为你的存在而存在。那么真实，触手可及。泪水泛滥成灾，无坚不摧。倾其所有，也无怨无悔。此时，你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那些曾发誓的无法原谅的决定最终也只是不堪一击，只剩一片彻底的柔软。
“乾，我们现在得去找个地方。”
“淡紫的墙，中咖的床，鹅黄的被，浅金的窗帘，重要的是得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乾随口道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你真懂我。”桀嘴角泛起略带疲惫的微笑。
“可是，真对不起，我怕我的储蓄维持不了多久…”乾很沮丧。
“你看，”桀俯身捡起一枚硬币，言语中带着兴奋。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面值壹角的硬币么，根本什么作用也起不了。”
“跟你说件有趣的事哦。”桀不以为然。
“你还有有趣的事？”乾带着疑问。
“有一次从超市回来时，我走几步看到一枚壹角的硬币，再走几步又看到一枚，奇怪的是，又走几步又看到一枚。如果是以往，我会捡起的，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不过后来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乾不解得探出他那金灿灿的脑袋。
“因为后来经过包子店的时候，想吃馒头啊，可身上没有零钱。”
“所以呀，关键时刻就会知道一毛钱的作用。现在的人，哪会看上一毛钱，很多时候，只要是点一，这个一就被忽略不计求整了。”
“是呀。你的确来之不易。所以当时我就后悔了。你看，现在我就捡起这个一毛钱啦。”
“就为了吃馒头吗？”
“也算是吧。呵，也不完全是。想想如果每天都能在路上捡到一毛钱，也没什么不好的呀。也没人会把这一毛钱交给警察叔叔啦。呵呵。但我可不是那种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哦。在我看来，这不是起不起作用的问题，而是对你的尊重。”桀沉默了良久，“如果有一天，我能将一万当一毛来花就好了。当然，我只是说能有足够的钱。不是那个贪心不足啦。怎么解释才好呢？”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如果你早知道我的存在是如此重要就好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我真的怕我维持不了多久了…”乾悲痛又心疼。
“哦，对不起，”桀忏悔道，“总把一切事情想的太简单，心甘情愿亦或浪漫，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总显得那么弱小与卑微。不过，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认识到你的重要性是多么得幸运。我曾经是多么的愚蠢。居然会相信人类的爱情胜过一切。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幸亏当初我并没有完全放弃你，否则现在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你看你是多么的帅气啊，我喜欢你金色的外表和你美丽的面容，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填的满满的。”桀忽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可是…这愿望会不会有点太可怜了？”
“噢，不！现在无法判断它是否可怜，答案只有将来才知道。现在只要有目标就好了。至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想干什么。不管以后能否实现，有目标总比没有方向感好多了。前面才是重要的，有了前面才会有后面的。我相信你会实现的。”
“嗯。只有你对我最好，也只有你才是属于我的。”桀对着乾金灿灿的身体狠狠亲了一口。
“我发誓我会是你最忠诚的奴仆，在我有生之年。”乾任何时候总是信誓旦旦，但也从不背弃诺言，只要他存在着。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人。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么？你是我的所有，我不能没有你。”
“这话我能理解成你很爱我么？”乾调侃道。
“嗯。我爱你。”桀专注地说。
“我用生命感谢上帝，经历这么多后你终于爱上我。”
“现在，将来，到死，我都只爱你一个人。”桀起誓道。
“你可以别说这么让人流鼻涕的话么，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乾爱恋得望着桀，眼神如此的小心翼翼，就像惧怕被破灭一样。
“可是…”
“可是什么？”
“全世界的人几乎都爱你，甚至为你疯狂…”
“我的生命最终将是你给的，我只属于你。”
火红的晚霞晕染了天空，洒在桀的身上，如同一朵艳丽的玫瑰。
她突然爱上玫瑰，开始讨厌百合。
“你真美。”乾看着桀发呆。
“乾，我确确实实发现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赞赏总是让桀显得措手不及。
“我知道，亲爱的，你希望人们阅读并懂着你的想法，你要去很多地方，塞纳河畔，布达拉宫，古埃及，印度，当然，最好还能遇见赫里迪克·罗珊。”
“额，他是最帅的印度男人。”桀太敏感，“噢，请别误会，我只是想看见一切美的事物真真实实的呈现在面前，别无他意。”
“噢，亲爱的，我不介意。不管你做任何事，我都会陪着你，一辈子。”
“你可以别说这么让人流鼻涕的话么，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呵呵，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静默如尘。
“那百里延呢？”乾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是我记忆中的吉光片羽。如果有来世，我会认出他的。”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晚。毕竟她的时间不长了。
第25章 桀的梦
半年以后。
“快点出来吧你！人知鬼恐怖，鬼懂人心毒。有什么好磨叽的！快走吧！快点！”
带着高帽的黑白鬼，一手拿着手铐脚链，一手拿着将白布钉住人骨的哭丧棒，面目狰狞，正准备将桀的魂魄从她的□□里吸出来。
“为什么？不！”桀的喊声歇斯底里。
“因为，这就是你的命！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响彻山谷，敲着桀的耳膜，吞噬她的大脑，头部一阵剧烈疼痛，随即瞬间灰飞烟灭。
“不！不要！”桀猛得惊醒，四周空无一人，她仍旧安然无恙得躺在床上。
这段日子，她重复做着这个可怕的梦。每天晚上，不一样的魔鬼侵入她的脑海，主导着她的梦，七窍流血的，披头散发的，白面红唇的，恐怖惊悚的，而她无论怎么拼尽全力逃跑，都徒劳无功，仍旧停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
当他们向她张牙舞爪扑来的时候，她因恐惧而被吓得惊醒，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
弯月诡异的藏进云层，黑暗吞噬了大地。四周寂静诡秘，只听得见阴冷的风声摇晃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时传来凄凉的猫叫声，就像夭折婴儿悲惨的哭泣，令人毛骨悚然。窗外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总爱在这个时候摆动着树枝，这让桀总感觉有可怕的异灵从窗户外向她飘来，让她胆战心惊。后来不管白天还是夜晚，这边的窗帘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每到天黑的时候，桀总是习惯开着日光灯睡觉，因为它发出的光是白色的。她讨厌路边那昏黄的灯光，经过的时候能清楚得看见人的影子，就像披头散发的女鬼由远而近，慢慢得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双眼的满是血的脸，随即伸出长长的红色指甲将她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