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是贪图他的年轻俊朗是不是？”鲁庄公夫人摆摆手，“没用。听姐姐一句劝吧，趁着美貌依旧，赶紧找好下家，给自己呀，攒下些本钱。等你熬出头了，什么样俊朗的男子不能有？你呀，应当赶紧把目光放在那些有希望更进一步的男人身上，不然日后你随着现在的夫君去了封地，离开了花团锦簇的咸阳，再想攀高枝，可就难了。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江白竹扯出个笑，装作听进去了。她不想鲁庄公夫人下不来台。鲁庄公夫人这分明是以身说法，把她自己的成功秘诀当做正面教材，想让自己效仿。
她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还是那句话，她已经找对了人。
鲁庄公夫人欣喜于她的应和，又紧接着道：“妹妹，我今日所言确实是唐突了。不过呀，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女人的苦，他们男人哪里知道？若是不给自己铺好一条后路，等来日青春不再，等着咱们的，该是怎样凄凉的光景啊，所以呀，你可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是是是，夫人的一番劝诫，韩姬定会谨记在心。”
姐姐，求你了，咱们跳过这个话题好不好。江白竹拿了亮晶晶的小眼神注视着她，摆出个又乖又听话的小表情，鲁庄公夫人瞧着她果真将话给听了进去，这才歇下话，满意点点头，不再絮叨这件事。
鲁庄公夫人隔过她，提高了嗓音冲卫僖道：“卫妹妹，公子雨筹划的作战又赢了，你可真是好福气呀，嫁了个这样出色的夫君。”
卫僖眼神黯淡了片刻，堪堪提起兴致道：“我家公子自然是顶出色的。”
这两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满室的贵夫人都听了去。夫人们立刻夸赞起公子雨来：“公子雨无论何时都温柔守礼，可不像我那夫君，五大三粗的，嗓门又大脾气又倔。”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公子雨恐怕是咱们秦国最好的男子了。”
“我看秦国的储君之位，非公子雨莫属了。卫僖，你真是好福气，来日做了王后，可不要忘了咱们这些姐妹。”
卫僖僵着脸，回了她们的话。
“妹妹，你觉着公子雨为人如何？”鲁庄公夫人笑眯眯问韩姬。
江白竹不假思索点点头，道了句：“公子雨自然很好。”
帮她洗刷了无妄罪名，为她消灾，为人正直纯良，这样的男人当然好。
公子雨很好？
暗影将今日韩姬在宴上说的话，都报告给赵枭。
赵枭抿直了唇，拧眉放下竹简往卧房中走。
阿竹正在逗弄一只小白狗。这是赵枭为了给她解闷，特意挑来的可爱又温顺的小狗。小狗还没断奶，才睁开眼睛没几天，通体白得像雪，正在被阿竹翻过来挠肚子。
江白竹被这小奶狗逗得开怀。小奶狗颤着圆溜溜的脑袋，呜咽呜咽地哼叫，两只前爪高高举起，像是个投降的姿势。
她正咧嘴笑着，就见小狗被赵枭抢了去，放到香草怀中，叫香草抱着狗子退下。
“怎么了啊。”我正玩得高兴呢。
江白竹有点小失落，不过，她见赵枭的脸色不好，倒也不敢与他耍小性子。她其实是怕他的。
赵枭低头，看着正歪坐于窗边的阿竹，细碎的斜阳斑点打在她半边脸颊上，照出莹润透亮的玉泽。
他无奈，亦无言。他开不了口，将那肮脏的真相告诉她，污了她的耳朵，更污了她的心。
江白竹歪过头看着赵枭。他无疑是俊朗的。尤其是那双淡淡的棕色眸子，似乎是一处密。穴，幽不见底，又光彩柔和。
无论是做奴隶时，还是贵为公子时，他的脊背总是那样挺直，没有输给过恐惧和暴刑，更没在权势压迫下折腰。
除却他枭雄本性中的阴狠一面，赵枭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的人格与品质，亦不输给温文如玉的赵雨。
“阿竹，我好吗？”赵枭垂下高大的身躯，钻到她怀里来。
江白竹：？？？
什么意思，我没太懂。
她咽了咽口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仍是说了声：“好。”
赵枭感知着她胸腔的上下起伏，沉醉在她的清冽体香中，声音闷闷的：“我会做王。”
“嗯，你会的。”江白竹捣蒜似的点头。
“阿竹，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呀。”
“别的男人若要和我抢，都会输给我。”
“是的。”
“所以我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嗯。你是最棒的。”
赵枭睡着了。睡沉在自己怀里。
江白竹长吁一口气。这家伙有时候还真不好哄。赵枭睡熟的侧脸，沉静稚真，像个还没长大的男孩子。她捏了把他的脸颊，吃吃笑了几声。
*
卫僖将今日宴上韩姬的反应告知赵雨。
赵雨喜不自胜。
很好，她的心里果然有他。她把鲁庄公夫人的话听了进去，自然也该知道，他赵雨，才是她更好的选择。
跟着赵枭，不会有更好的未来。
是时候了，是时候对她表明心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了。
也许，她早就想对自己投怀送抱了呢。赵雨搓着下巴，甚是得意，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
第23章 美人与奴隶（23）
卫僖托人递来口信，邀请韩姬去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游玩，江白竹自然欢欣雀跃地答应下来。她带上同样高兴的香草，叫了马车夫乘马车赶往约定的地点，去找卫僖。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独身而立的赵雨。
江白竹有些意外。赵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她走下马车，冲赵雨盈盈一拜。
赵雨狂压下想要立时搂抱美人的躁动心情，笑吟吟道：“卫僖她今日突然病了，却又不想爽约，正巧，我今日有闲功夫，想散散心，且也知道那个去处，不如我带你去吧。”
江白竹犹豫了。那股熟悉的怪异感再次爬上心头。
赵雨看出了她的矜持，知道像她这样的美女总要装作清高矜贵，即使早就喜欢他，也不好立刻开口答应，便道：“弟妹放心，有我赵雨在，绝不会令你的安危有半分差池。”
江白竹在心中默默计较。公子雨是位贤良的好人，他平日里从不像那些登徒浪子般，拿轻狂色。欲的眼神看着自己，每次与她交谈，都是匆匆几句又保持着好几步的距离。他人品名声在外，这样一桩小事，有什么好多虑的。是她想多了。
她点点头，允了赵雨与她们同行。
赵雨原本就是一个人来的，此刻得了准许，便登入她们的马车，又吩咐了车夫路该怎么走。
马车内现在多了个男人，气氛立刻变得微妙。香草没了之前的欢声笑语，反而显出几分拘谨，毕竟，她还从来没有与不熟悉的男子这样近距离地对坐。她低着头，扣弄起手指。
江白竹就坐在他的斜对面，怪异的滋味在心间疯狂窜长。赵雨看向她的目光明明是那样坦然，坦然又漫不经心，却令她莫名不安。
赵雨看着韩姬那动人的模样，即便她没有什么表情，也仍是那样惹人怜爱，真叫人立刻想把她揉进自己怀里。好在他就要得手了，很快，韩姬就会是他的人。
马车徐徐前行，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咸阳城郊的一处隐秘山涧。深秋时节，层峦叠嶂，金黄落叶铺满山林，凉爽秋风从衣袖领口处灌入，山泉凛冽，小溪沿着怪石的沟壑淌开，天高任鸟飞，果真是个风景秀丽的来处。
江白竹的心情稍好了些，她倚坐在一块巨石边远眺，赵雨则站在她身侧。
“弟妹，有几句话，我想同你单独说一说。”赵雨冲香草摆摆手，意思是叫她远远退到马车夫那边去。
香草大为不解。公子雨和公子雨夫人怎么都这样避讳下人。她是奴婢，若听了主子的秘密，决不会宣告于外人，不然是要被拔舌头再拉去当街凌。辱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吐了下舌，倒也乖乖走回老远处停着的马车中了。
山林中鸟叫声不绝，秋风一阵阵吹来，卷着落叶飘扬，也卷起江白竹的半截衣袖，光洁嫩滑的小臂在不经意间袒露。
看着那片雪白，赵雨喉咙发干。
“弟妹，秦国的储君之位，你喜欢吗？”赵雨一只手抱着手臂，另一只手得意勾动着鬓边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