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赵枭自魏国便是好兄弟,二人的感情非同寻常,兄弟的妻子差点受人奸污,这种事,苏鱼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赵枭早就知道赵雨喜欢阿竹。
都是男人,谁也别想瞒过谁。只那日阿竹初次拜见众公子时,赵雨的一个痴望眼神,便出卖了一切。
赵枭起初并不在意。阿竹天姿国色,喜欢她的男人多,着实是件稀松平常之事,而觊觎她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雨竟然有胆量出手。还是用如此卑劣的行径。
赵雨必须死。
在赵枭的眼中,苏鱼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阴郁,他知道赵枭已经下定决心,铲除赵雨。
“现在还不是时候。”赵枭咬着牙道。
苏鱼不解皱眉,他往后一歪,抱臂倚在柱上:“你居然还能忍?”
赵枭必须忍。
赵雨以自己的名誉作保证,为阿竹洗清了名声。若要杀赵雨,则不可以坏了他的名声,不然,阿竹名声又要受他连累被损害。
另则,赵雨在秦国积威已久,他贸然死去,便与楚国公子鸿之死一样,会造成朝局大变的后果。而自己的根基尚且不稳,若现在除掉他,秦国大乱,自己也未有把握能从中得利。
倒不如借着与赵雨联合之名,暗中笼络他的势力,待到时机成熟,再送他清清白白地上路。
真是便宜他了。
江白竹回到府邸,果然见到一位韩国的使者。除了带来些家乡的土特产,他还带了韩姬父亲写给她的布帛信件,信上先还是嘘寒问暖,诉说父母如何想她等等。而越到了后面,便是叫她要多多为韩国谋利,还告诉她赵枭得立储君的种种好处…
江白竹抽抽嘴角。得了,她明白了。信上的意思,分明是要她给赵枭吹枕边风,让他去争储君啊。
父亲实在是多虑了。赵枭肯定要去争的啊,他还要称王,还要称皇呢。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她发挥作用。
江白竹又回写了封信,打发了韩国的使者离去,便懒洋洋歪回榻上睡觉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她眯着睡眼,喉咙里发出几声刚睡醒时独有的沙哑哼唧,扭头一看,就见赵枭正静悄悄坐在她身边。
他似乎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阿竹醒了,起来用饭吗?”赵枭伸出冰凉的手指,揉捏几下江白竹的玉雪脸蛋。
江白竹身子不大爽利,不想吃东西,便摇摇头,又侧了个身懒懒道:“不知为何,头很沉。”
赵枭目光瞬间阴沉,片刻又转为晴爽,将身子往前凑了凑道:“我来帮你揉揉。”
他指腹落在她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来回旋转按压。
真舒服啊。
江白竹叹了口气,满足地眯上眼。
赵枭的脸离她很近,两人的呼吸声渐渐交叠在一起。他看着阿竹闭上眼还勾着唇角,像是十分惬意满足,莹润的肌肤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睫毛长密,像小蝴蝶在扑棱着翅膀,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她歪侧了身子露出的枕边,躺着一封写满了字迹的布帛信件。
赵枭停下手上动作,拿了来看。
江白竹感知到他手指离去,茫然睁开双眼,便见到赵枭正捧着韩国使者给她的信在看。
看就看吧,就那么点人尽皆知的事儿。
江白竹并不是很在意。
赵枭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阿竹,你父亲,似乎想让我争储君。”赵枭的声音蓦然变得轻巧,他朝她看来的眼神,都晶莹闪亮了不少。
“嗯。”
这不是废话吗,信上写得够明白了。
“阿竹,你…也想我去争吗?”赵枭毛茸茸的脑袋又往她身前凑了凑,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江白竹愈发不解了。
我想还是不想,有区别吗。你不是正在暗戳戳地谋划,怎样才能早日干死兄弟登上王位呢吗?比如把赵雨推下山崖什么的。
“去争啊。”为什么不争,你可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啊。
赵枭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转变了,从眼神期待变成了满脸惊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赵枭攥起她的手,小狗似的,用脸颊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原本以为,这样与世无争又善良的你,不会喜欢争权夺利,今日有你这句话,总算叫我放心。阿竹,为了你,我会拼尽全力去争。我会爬到足够高的位置,让别的男人再也不能伤害你,再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江白竹看着逐渐狗化的男主,鬼使神差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触感柔软蓬松,插过他发间的手尖,都留下淡淡的阳光气息,叫人上瘾。
啊啊啊啊住手啊江白竹,男主他不是狗啊!
接下来几天,赵枭都陪在她身边,没再出府。赵枭的陪伴令江白竹的心情莫名变好。那日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也悄然散去。
又过了几日,卫僖登门来访。
她亲昵拉住江白竹的手,笑道:“妹妹近日怎么不去我府上了?害得我怪想你的。”
江白竹对那日之事有了点疑心,可她没有记忆也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虽对卫僖生出了几丝警觉,却也只是淡淡的,故而两人现仍是有说有笑,一团和气:“只因近日夫君在家,脱不开身。”
“原来是这样。我今日来,一是想你,来看望你,二是要告诉你,明日有个宴,特来邀你前去。”
“是什么样的宴?”
“宴请的,都是些秦国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卫僖笑了笑,“你如今是公子枭夫人,不妨随我去赴宴,与她们认识一番,于你日后在秦国行走也有好处。”
江白竹歪着脑袋想了想,听起来还不错,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卫僖目光闪了几闪,看向韩姬时,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歉疚。
第22章 美人与奴隶(22)
几日后,江白竹随着卫僖到了宴上,果见在场的夫人们无不衣着光鲜体面,面容白净手指细嫩,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左右都绕着数个仆人,殷勤服侍着。
这些女人都是秦国新旧贵族与功臣贵戚的夫人,而江白竹作为她们之中最新的新贵,又有传言说她如何美貌,早在她来之前,就成了话题中心,众人翘首以待,都想见识见识韩姬究竟是何等人物。
待到她款款走入门内,所有女人的表情都变了。室内瞬间安静。
果真绝色。
江白竹见惯了旁人这副表情,内心无比淡定,跟着卫僖落座在一处空位。
众人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见她神色间有些冷淡,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贸然上去与她攀谈。
除了一位四十岁上下保养极好的贵夫人。
她就坐在江白竹右手侧的位置,满屋之中,就属她穿着最为艳丽,金银珠宝等物更是挂了满身,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这位夫人往江白竹身侧凑了几下,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卫僖适时介绍:“弟妹,这位是鲁庄公夫人。”
鲁国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灭国,这位鲁庄公夫人,在鲁国亡国后,就来到了秦国定居,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生活富足不提,还眷养着几名俊俏的男宠,虽无儿女,却活得潇洒舒适。她偶尔出资助秦国出兵之用,与许多贵族亦有些密切往来,在秦国贵族圈子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江白竹礼貌地问好。
鲁庄公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毫不吝啬赞美了她的倾国之貌。别说男人们爱她,就是女人见了,都要打心眼里喜欢。
对于直截了当夸她漂亮的人,江白竹一向非常有好感。
她笑意渐渐浓了,与鲁庄公夫人攀谈得也多,两人熟络起来。
鲁庄公夫人不愧是生意人,与谁都能聊得风生水起,滔滔不绝,先是拉着江白竹一顿猛夸,见她面露喜色,再与她唠些气候衣衫水粉吃食等,打开她的话匣子,最后将话题落到了男人上。
“妹妹,你的前一个夫君,可是楚王啊。现如今,怎么甘心委身于一位封地仅有数城的公子呢。”鲁庄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敦厚,犹如长辈劝诫做错了事的晚辈。
“别怪姐姐说话直,你有这样一等一的美貌,理应再寻个高枝来攀,离了楚国,挑夫君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呢。”
江白竹心道,我已经攀上了最高的高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