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不了!!!”亦俏大力甩开她的手。
看见亦俏的脸时,帅T愣住了,“我就他一个爸爸,爱信不信!!”
亦俏摔了手机,转身就走。
许竹闻声从后院出来,在楼梯口与亦俏撞了个满怀,她猛然抬头,许竹一脸吃惊的看见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刚要开口,亦俏一把推开他,跑上了楼。
***
手岛忽然变了天,碧蓝如洗的天空乌云密布。
渔干铺外的摊子倏然被一阵大风掀翻。渔干、篓子撒了一地。
胖LO、帅T、画家、诗人都跑出去帮忙,满脸问号的奶牛猫蹲在一边歪头大嚼渔干。
几个人七手八脚很快收拾好摊子,散了。
胖LO的蛋糕裙鼓胀得好像快要起飞,帅T不放心的拽住她的泡泡袖,远远看去,像她正在放一只巨大的蛋糕风筝。
渔干婆婆一把拎起不停大嚼的纳尼,抱在怀里,一边顺毛一边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手岛的雨季来了~”
纳尼在她怀里仍旧一脸问号的大嚼特嚼。
手岛一连下了七天雨,亦俏整整一周没有下楼。
她不想上街,自知不受欢迎,不想看那些人的白眼。
亦俏坐在阴雨窗前剪指甲。
她只穿了件白色吊带,露出两条长腿,红色卷发拢至左肩,已经长至腰际,刚洗过,吹得海藻样蓬松松。
说什么手岛是自由乌托邦,世外桃源,我有钱有势有用时,对我那么殷勤,没有利用价值全翻脸不认人,还说不是爱钱?
她剪完手指甲,曲起一条腿开始剪脚趾甲,不知不觉长了不少,她整天待在阁楼里,闲得她都快长毛了。
但她不想下楼,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许竹解释,比起其他人,亦俏只在意许竹怎么看?
第一天,她饿到睡不着,半夜偷偷下楼。
冰箱的锁已经撤了,里面全是黄油奶酪之类的烘培原料,番茄生菜和半打酸奶勉强算零食了。
还好被她找到一份三明治,用微波炉哔了一下,垫着脚尖端上楼。
金枪鱼肉新鲜,面包松软,不像剩下的。
接下来几天,有厨师沙拉、炸鸡腿、咖喱土豆、寿司,她一开冰箱门就有一份能填饱肚的食物,而且冰箱里的水果零食多了起来。
每晚她抱个满怀上楼,足够她一天嗑的。第二天晚上,她再打开冰箱门,又是满满当当的零食,像变魔术。
算你有良心!她知道除了许竹,这岛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平时对她冷冷淡淡,当所有人翻了脸,只有他……还关心她……
她放下指甲刀,起身走向窗台,雨水顺着玻璃,一线接一线滑落,她想起那个吻,顺便也认领了之前误以为是梦的那个吻。
他是旧情复燃?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念念不忘?
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了将近十年。
海又没枯,石又没烂,兵马俑也没诈尸,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男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亦俏翻了翻白眼,不再缅怀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手岛混下去。
许竹到底是旧情复燃还是念念不忘,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许竹喜欢她。
亦俏一甩头离开落雨窗前,坐到她的三面梳妆镜前,拿出一副新睫毛,对镜子粘上了眼皮,拨了拨,眨一眨,依旧电力十足。
许竹果然来敲门了,亦俏打扮美美哒,却没有开门。
“亦俏,开门!”
“……”矜持总是好的。
“开门!”许竹隔了半小时又上来敲。
“我不想见人!”她捏着鼻子喊道,听起来像哭过。
这次过了将近一小时,又传来敲门声,“开门!!”许竹命令道。
“不开,你走吧,我想静静。”
“你都静了七天了。”
“我……”
“再不开,拆门了!”他威胁道。
“哼!”亦俏冷笑,“你试试?”
许竹真的开始砸门,砸了几下,只听“咔嚓”一声响,整张门板被他从门框卸下来。
亦俏惊恐的看着悲催的门,门后探出一张纯良无害帅气逼人的脸。
许竹歪叼着半根烟,皱紧眉心,打量着穿戴好并且化了妆的亦俏。
“去看外婆。”许竹说着,“砰”一声门板落地,灰尘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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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去看外婆
雨终于停了, 天空如洗,与海平面连成一线,如果不是海鸥飞过, 几乎分不清天与地。
亦俏眯起双眼,眺望海岸线, 整张脸暴露在艳阳下,浓密的睫毛像遮阳伞,在眼睑撒下阴影。
“我的脚都快断了,连棵树都没有, 我都快被晒化了。你确定外婆喜欢这儿?!”
他们从店里出来就上了后山,一路爬到正午,终于在一处断崖处找到了外婆。
“她说想在最开阔处看大海, ”许竹清理着墓碑旁的杂草, “是灯爷找到的这处断崖。“
“我以为她会更奔放一点,比如……海葬。”亦俏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思绪早飘过了海岸线。
她一度缺心眼的以为人是不会死的。
外婆去世时,她都忘了是哪一年。
看见碑上的歿日期,她想起那一年, 买了一辆红色跑车,特别喜欢喝醉了在凌晨3点的高架上飞驰。亡命感令肾上腺素飙升, 偶尔脱开方向盘,止不住兴奋尖叫。
记得是老爸的秘书通知的她,一个宿醉的清晨,她只是“嗯”一声, 又倒回枕头入梦,身后事全是工作人员处理的。
老爸只是外婆的前女婿,她唯一的孙女, 整日沉迷夜生活和泡男人。
外婆就这样在亦俏生命中无声无息消失了。
现在想起来,亦俏也只能感到一点点伤感。她是不是情感麻木?没心没肺?
亦俏望着被许竹擦拭一新的碑,只觉得被他们丢在这座荒岛,无依无靠的自己更可怜。不知明天在哪里。
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了。
亦俏又回头望了望连成一线的天与海。
许竹擦完碑,把事先准备的点心,一一盛在碟子里,摆到供台上面,再斟满酒。
他换掉花瓶里弯了腰的花,重新换水,插了一把新簇簇的非洲菊。
许竹做这一切轻车熟路。
亦俏默默地看着他,心想:外婆,我就在荒岛上这样过了吗?像你……
一把橙黄的非洲菊递到她手边,许竹说:“去跟她说点什么吧。”
亦俏站在荒岛中最荒芜的悬崖上,想到自己的遭遇正伤感,也就有感而发了。
“外婆,我来看你了,这几年只知道玩了,连您过世也没来送一程。孙女不孝。”说着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老爸也不在了,小妈吞了家产,我现在身无分文流落荒岛……”说到这,她回头向身后望了望。
许竹背着风,低下头点烟。
亦俏委屈地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无依无靠……不过,幸好还有您的店遮风挡雨,还有许竹……”
许竹忽然到她身边,拿起她手中的花,对外婆讲:“我会照顾她,您放心。“说完正要鞠躬,发现亦俏没动,正对着他发愣。
许竹一抬手,掌心压着她的后脑勺,跟着他一起,给外婆鞠了三个躬。
回去时,许竹拎着半瓶白酒走在前头,亦俏顺了外婆的草莓蛋糕,跟在后面边走边舔手指。
许竹忽然在外婆跟前承诺,吓了亦俏一跳。
他刚才一副装听不到,事不关己的样子,忽然上来说要照顾她,明明脸上一丝都看不出。
这算是一种变相表白吧。
她望着许竹笔挺的背,敲着下巴心想:靠着应该挺舒服~
“哎呦~“她忽然按住脚踝蹲下身。
许竹折返,亦俏脱下高跟鞋亮出脚踝给他瞧。
脚面白的刺眼,珊瑚色指甲点缀其上,简直令人想犯罪。许竹皱紧眉心,蹲下去左右看了看微肿的脚踝。
“自食恶果。”他嘴上不客气,却转身在她跟前蹲下,背过双手不耐烦道,“上来。”
“你只说去看外婆,又没说爬山……”她扒着他的肩膀,攀上后背,“都怪你!你要负责。”说完整个人伏倒在他背上,语气听不出责备,倒像是撒娇。
许竹没反驳,深吸一口气,背起她往山下走。
山路四处都是碎石,上山已属不易,下山又背人,许竹走得又慢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