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卫瓘也对先前自己所做出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当初我真应该听你的,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利用山涛来给我设套,不仅行刺失败了反而还令自己陷入了这么被动的地步。本来出于对你的保护这段时间我是应该什么都不做的,可是一想到山涛随时可能会醒过来,而且新城侯他随时可能会对我下手,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之下我就没有办法再如此镇定的等待了。”
傅嘏略微沉思片刻之后,选择支持了卫瓘的想法:
“你说的没有错,无论如何不能让山涛活下去,要不然我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全部都会白费,也再没有办法继续阻止他们的步伐了……”
在结束了与傅嘏对话之后,卫瓘便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傅嘏的住处。
即使是他一路全程都十分小心谨慎,却还是没有逃得过一个人的眼睛。
这个人一直藏匿在傅嘏住宅围墙之外的树干之中,同样借着夜色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由于他藏匿的非常好,使得卫瓘都没有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卫瓘悄悄潜入傅嘏住宅之内,并且在傅嘏的书房之中与其闭门详聊了近一个时辰这件事,却被这个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这个人就是钟会……
第二天清晨,一夜难眠的钟会便紧急前往了新城侯府去求见司马昭。
这时的司马昭尚没有起身,由于钟会如今的身份所以家老并没有将其视作外人挡于门外,而是殷勤的将他请到内堂等待。
恰好此时司马炎经过内堂,出于钟会无论是年龄还是辈分都是自己的长辈,他便主动向其拱手行礼:
“见过姐夫……”
钟会也立刻拱手回礼:
“见过公子……”
一番客套之后司马炎便主动问道:
“天色如此之早,不知姐夫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考虑到昨天夜里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事关重大,很有可能会在司马家的内部掀起巨大的波澜,钟会自然是不肯轻易对司马炎这个尚未参与司马家核心事务的公子透露的:
“是这样的,如今大将军养病在府,朝中大事基本都交由新城侯处置,在下这里有一件需要紧急处理的要务需要新城侯首肯,所以才会如此之早前来叨扰,不知令尊他起身与否?”
在钟会掩藏极好的情况之下,司马炎还是看得出他来找自己的父亲,绝不是普普通通的政务那么简单,可既然他不肯说自己也不能逼问得太紧,便选择了回答他的问题:
“父亲昨夜处理公文很晚才休息,母亲为了让他多养一会儿精神,已经吩咐下人不要打搅,恐怕现在还未起身,如果姐夫有要事的话,那我现在就去向父亲禀报。”
若是搁在平常的话,钟会一定是阻止司马炎,毕竟搅扰司马昭休息是件于情于理都不合的事情,可钟会一想到即将要向司马昭禀报的是天大的事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拱手对司马炎致歉:
“搅扰新城侯休息实在失礼,待会儿在下会亲自向侯爷和夫人赔礼。”
见钟会果真是要急于和司马昭会面,司马炎更加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想,他也拱手回礼:
“姐夫是自家人,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请您再次稍后,我这就去禀报父亲……”
之后司马炎便离开了内堂直接走向了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卧室。
当他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恰好王元姬从屋内走出来,司马炎便向其行礼:
“母亲……”
王元姬看得出司马炎并非是路过这里,便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你是找我有事?还是找你父亲?”
司马炎答道:
“孩儿是来禀告父亲……”
本想将钟会到来紧急求见司马昭的事情告知王元姬,可王元姬还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父亲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有什么事暂且先搁一下吧……”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就在此时,原本在屋内熟睡的司马昭听到了门外王元姬母子的对话,便出声让他们二人进来,王元姬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对司马炎说:
“跟我进去吧……”
一进屋母子俩便看到了已经坐起身的司马昭,似乎是刚刚睡醒,满脸疲惫的他伸手揉捏着的鼻梁尖,转而问司马炎:
“这么早你找为父有什么事吗?”
司马炎见状拱起双手回答说:
“回禀父亲,孩儿并非有意搅扰父亲休息,只是姐夫钟会刚刚来到了府上,说是有紧急的政务要求见父亲,孩儿看他神色紧张便前来通报。”
一听到是钟会来了,司马昭和王元姬的脸色都有了很明显的变化,王元姬侧脸看向了司司马炎:
“你说谁?”
司马炎重复了一遍钟会的名字之后,司马昭放下了揉捏鼻梁尖的手,转而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被子转身下了床:
“我知道了,你让他到书房去稍后,为父梳洗一下马上就到。”
“是……”
得到了司马昭的允许之后,司马炎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卧室门外,而等他离开后不久,王元姬便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了司马昭的衣物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问:
“这个时候,士季他怎么来呢?”
司马昭对此虽然是一无所知,但也并非一点头绪也感觉不到:
“想也知道,一定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吧……”
末了,司马昭似乎刻意停顿了一下:
“也或许是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八):登门
在司马炎的引路之下,钟会来到了司马昭的书房内等候,尽管他因自己即将要对司马昭所谈论的事情而心怀忐忑,但是与此同时伴随着的也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一会儿,司马昭便来到了书房的门口,与恰好此时因难以控制复杂心态而在书房之内来回踱步的钟会打了个照面。
“士季见过侯爷……”
钟会没有忘记要先向司马昭行礼,而司马昭也低视了向自己躬身拱手的钟会之后,一边微微笑着一边迈步跨进了书房的门槛:
“好了,都是自己人无需如此多礼,炎儿和我说你有要紧的公务要找我商议,到底是什么要事呢?”
说罢司马昭便走到书案的左侧坐了下来,同时也将手伸向对面的坐塌对意钟会说道:
“来来来,坐下说。”
“谢侯爷……”
随后钟会便坐到了司马昭的正对面,她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提出昨天夜里自己在关内侯(傅嘏所封爵位)府院墙之外所看到的一幕,而是先提醒司马昭说:
“不知侯爷可曾还记得那天夜里我们在山涛住处的庭院内,与那个意图不轨的黑影搏斗之事吗?”
司马昭微微笑道:
“又不是过去了很久,当然还记得,只可惜当时让他给跑了。”
在司马昭和司马师的内心看来,钟会也是那天书房之内的成员之一,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生性谨慎的司马兄弟是不敢轻忽大意的。
所以司马昭不会贸然将实底透给钟会,他更想听的是钟会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对此并不知情的钟会便将那天自己在朝堂之上所观测的一幕说了出来:
“昨日早朝之时,在下无意间发现卫瓘大人神色有些可疑,于是便暗中进行观察,结果通过秘密的监视果然发现他的左肩后处,有一道清晰的剑痕……”
“哦?”
司马昭倒是没有想到钟会居然是自行暗查卫瓘,而且还查到了这种地步,便继续故作不知情的发问:
“我记得前天夜里那个黑影的左后肩好像也被叔子刺了一剑,照你这么说来的话,这个卫瓘十分可疑了?”
钟会点了点头:
“不错,卫瓘身为文官,平日里本来就很少触碰刀剑,更加不太可能会遭受剑创,可见他一定有古怪。”
接下来钟会所说的话才是他此行的重点:
“不仅如此,昔日里夸父曾于在下的刑讯之下吐露了司马家内部有两个敌人的情报,在下如今已然对第二个人有了眉目,因为昨天夜里,我亲眼看到卫瓘身着夜行衣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悄悄的来到了那个人的住处……”
听到钟会这么说,司马昭的面色多少显得有些凝重,他口吻低沉的询问:
“这个人是谁?”
钟会答:
“尚书傅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