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际姜维跨上马背对郭淮拱手说道:
“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和随从扬起马鞭绝尘而去了……
就在姜维和随从离开后不久,关押司马昭的营帐外走过来一个身着魏军士卒盔甲的纤瘦男子,守在帐门口的甲士奉了司马懿的严令,绝不能让任何陌生人接触司马昭,所以他们一看到这个男子企图接近营帐,马上亮起了手中的长戟阻止他:
“站住!”
这名男子看着表情严肃的魏军甲士威吓自己却并不感到害怕,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小瓶子,轻轻扭开了瓶口上的木塞,很快一股清幽的香气便从瓶内慢慢散发出来,等到甲士们闻到之后,也顿时晕倒在地。
“两个笨蛋……”
见阻拦自己的人已经倒下,男子笑着用木塞塞回瓶口,然后将瓶子放回到袖袋之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帐中的司马昭低头看着司马师送给自己的战报和地图,稍微瞄了一眼正朝自己面前的魏军甲士,皱起眉头露出了颇不耐烦的表情:
“我不是说过吗?不准任何人打扰我,反正我手无寸铁打不过你们,所以我不会逃跑。”
看到司马昭埋头看地图的样子,这名俊俏的男子露出了笑容,随即将自己头顶上的缨盔取了下来:“那我你也不想见了吗?”
低着头的司马昭隐约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等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与这个声音所匹配的姓名时,他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地图抬起了头,而唯一能够令他如此紧张的,就只有一个人:
“绫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诸葛绫将缨盔挎在腰上,露出了一副俏皮可爱的笑容:
“怎么?人家想你了,听说你被你那冷血无情的父亲给关了禁闭,担心你才会涉险混入魏营的,看样的样子好像是活见鬼一样……”
“我被关禁闭也是拜绫儿你所赐,”
了解诸葛绫那深不可测心机的司马昭,自然不会相信她的目的如此单纯,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于是又恢复平静坐回原位:
“恐怕山阳公夫妇已经被你们掳劫到诸葛亮身边了,还狠狠的戏弄了我一把,既然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又何必来找我,难道是又想搞什么花样?”
听司马昭口中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怕,诸葛绫撅起嘴索性坐到了他的身边,并将脸凑了上去,以很短的距离和司马昭四目相对,而当司马昭看到诸葛绫那对楚楚动人的双眸时,顿感心烦意乱,为此他出于本能反应,为了躲避诸葛绫而向旁边挪了挪:
“这里地方不大,不用挨得这么近也可以听得到对方说话……”
看到司马昭唯有这一点还保持着少年时的腼腆,逗得诸葛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干嘛要躲着我呢?难道……是怕你那位未婚妻不高兴吗?”
司马昭见诸葛绫既然主动提及了王元姬,便也不再回避这个问题,反而责问先前诸葛绫为什么在自己和王元姬大婚之前将“无羽流星”赠与自己,又在里面留下了令人容易产生误会的布条:“没错,虽然元姬和我尚未成婚,但在我心中她是我唯一的妻子,绫儿你将在木盒内放置那样的字条,无非是为了挑起我和元姬的不和,但当时元姬和司马家已经和他的父亲王肃闹翻,她甚至被赶出了兰陵侯府,如果你是让她步夏侯徽的后尘进而挑起司马家和王家的仇恨,那根本是多此一举,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面对司马昭因这个对自己的质问,诸葛绫不禁回想起当初在碣石山上的一幕……
(四)
起初牛金因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使得司马昭落单陷入重围,当时已经先行获得公孙渊作乱铁证的她,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将证物交给司马昭所以一直暗中尾随着他,当她发现司马昭被公孙渊派来的刺客合围时,一心牵挂他安危的她用手中的“无羽流星”帮助司马昭解围。
可是司马昭刚刚逃出生天后不久又再度落入了第二拨刺客的包围,就在关键的时候王元姬却突然骑马出现,并且不顾危险冲进了包围圈中誓与司马昭共生死,两人在命悬一线之际各自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这让诸葛绫心中感觉一股莫名的心酸,以至于在司马昭陷入危险之际没能够再度及时出手相助,所幸的是牛金及时赶到了,所以才化险为夷。
诸葛绫原本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与司马昭见面,并将公孙渊的罪证交给他,但是王元姬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于是她便在司马昭和王元姬脱险之后,选择用飞箭传书的方式将证物交到了司马昭的手上,自己则继续执行父亲诸葛亮交给她的第二个任务。
至于后来诸葛绫为什么会冒着被识穿身份的风险,先是送给司马昭所谓的“新婚之礼”,后又故意制造和王元姬的擦身而过,目的就是为了故意让他们二人察觉到自己还活着,也是看看司马昭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令她失望的是,在那之后虽然王元姬和司马昭心中都产生了很大的疑惑,王元姬也的确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耿耿于怀,生怕司马昭得知后会抛弃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但从司马昭的言行上来看,他对王元姬的态度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今日面对司马昭的质问,诸葛绫竟然将自己的心里话用很不严谨的口吻说了出来:
“你无需往朝政局势阴谋方面去胡思乱想,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让你娶她……”
看着她这幅样子,司马昭本来隐隐感觉到诸葛绫对自己的心意,也就这样随风而散了,此时他对诸葛绫心中所怀有的敌意,远比对她的情意要多得多,毕竟羊徽瑜会出现在司马师帐中床榻之上,从而导致夏侯玄与司马师关系破裂的计划之中,定然是有诸葛绫参与的:
“元姬她为了我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在我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只有她不离不弃的陪在我身边,我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你和曹爽、桓范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勾结,只请你不要让元姬受到半点伤害,如果元姬她因你而遭遇任何不测,那我……”
诸葛绫见司马昭如此不顾一切的维护王元姬,却将自己视为敌人拒于千里之外,心中无限涌出的强烈酸楚冲击着她的泪腺,但她却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从眼眶中流淌而下的泪水,强颜欢笑的她扬起下巴逼近司马昭说道: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凝视着诸葛绫如水般的双眸,不知为什么,司马昭本来下定决心说出的绝情言辞,竟然无法脱口而出,牢牢的被锁在咽喉处……
就在两人近距离对峙之时,帐外传来了司马师的声音正逐渐接近,一想到如果司马师入帐后看到身为敌方统帅之女的诸葛绫就在自己帐中,是一定不会对她客气的,于是司马昭情急之下立刻伸手将诸葛绫手中的盈亏取了下来,又轻轻地戴在了她头上,神情紧张的对她说:
“你不能被大哥发现,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糟糕了……”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司马师的声音已经来到了帐外:
“你们两个好大胆!大都督让你们在此好生看守司马昭,居然胆敢在当值之时打瞌睡!”
无奈之下,司马昭看到了铺着被褥的床榻,被迫想到了方法……
“昭弟!”
叫醒守卫的司马师掀帘而入,他原本也担心是不是有人趁着守卫熟睡之际潜入帐中对司马昭不利,但是当他看到司马昭一个人正坐在床榻之上神情悠闲的看书之时,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床榻边上的司马昭放下了手中的战报,抬起头对司马师笑道:
“方才就听到大哥您在帐外训斥守卫的声音,他们是不是又偷懒了?”
司马师见司马昭没有起身,于是他便想像往常一样坐到他的身旁与他聊天,顺便互相讨论一下关于司马懿两日后和诸葛亮于渭水之畔单独会面的事情:
“是这样的,父亲他……”
然而还没有等他坐下来,察觉到他有这种想法的司马昭立刻站起身对司马师说:
“大哥,徽瑜姑娘她现在还住在你帐中吗?”
司马师被司马昭这个突然问题问得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回答说:“徽瑜可还是个清白的姑娘,本来军营内都是男人,她一个人留在营中就已经很不合适的,我又怎么会将她继续留在我的帐中?我早已将她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