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刑天圣境中,任何人的想法,不管开不开口,柳暮深都能听见。
自己心中叫出一声师父,柳暮深一定是能听得见的。
柳暮深一个眼神递过来,柳兆衡赶快解释了自己当时的境况,而且说了自己其实就是为了拿到息夫人玉簪外加想多学些东西,一时想不到别的好办法,所以就事急从权了。
隔着刑天圣境,杜重瑕已走到他们面前,这时,柳暮深道:“阿衡,他其实是你……”
为了照顾师父敏感脆弱的神经,不让他患得患失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柳兆衡只好道:“我知道,是我爹。”
听闻此言,杜重瑕脸上纹风不动,但内心触动很大,原来孩子知道啊!
枢机库掌印世代相传着孤山一族的隐秘,即便是对方已经练就了刑天圣境,万变不离其宗,杜重瑕依然可以看穿屏障,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柳暮深自然知道他有此能耐,此刻故意对柳兆衡问出了杜重瑕想问的话:“那为何不与他相认?”
我又不是活腻了,我现在去和他相认,只怕我一有这样的想法你就一掌把我劈死了!
柳兆衡如此想法,柳暮深自然听得到。她不仅如此在想,还对柳暮深道:“我看到了,这么多年我没在他身边,他过得也很好,我知道他很惦念我,但往后,我会回到族里,不能陪在他身边,所以还不如不相认,让他一直有个模糊的惦念,总好过让他知道,他的女儿就算认得他却没想要认他……”
听到这话后,柳暮深能看得出杜重瑕已经是沉不住气了,但还不够,柳暮深又问:“阿衡,为什么你不选他,他可是你爹!”
柳兆衡心想:选他,你先劈死我,再伤心欲绝冲出去和他们同归于尽;选你,我们保住两天命回族里,反正他们到处找不到我也就不了了之。
这么明显的选项,我怎么能不选你!
她这想法,柳暮深是深以为然又啼笑皆非,见他忍笑,柳兆衡更道出一句:“师父,我知道你不能失去我呀!”
听着这句话,柳暮深与杜重瑕同时眼眶发热,一个是太过欣慰,一个是太过自责。
当年,确实是自己的错,才让孩子被人掳走,如今孩子不认自己了,能怎么办!
绝不能让他们走了,如果小轻舟离不开柳暮深,那好,两个都留下就是了!
杜重瑕当即双掌一出,劈开一到口子,瞬间让刑天圣境中的二人现身!
才一现身,柳暮深便与重瑕接了一掌。
不同于杜重瑕此刻的悲愤交加,柳暮深的表情相对淡定,交手的同时还道出一句:“别来无恙!”
这二人,一位枢机库掌印,一位孤山族的甲系首座,皆为当世顶尖高手,各自境界已臻化境,这一掌二人皆是全力较量,一时间地动树摇,狂风大作……
哇,一来就动真格的,阵仗这么大,好不得了!
柳兆衡正如此想着,便被商繁胥、唐嘉山、唐慎显以及众多师兄围拢过来。
多数人都当作她是被歹人劫持走了,但也有部分人知道实情,可没人指责她的,都说被她吓坏了,她回来了就好。
柳兆衡没搭话,只是看了商繁胥一眼。
商繁胥也道:“你回来就行了,其余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呵,他倒是宽大为怀,自己却坚持“不知好歹”!
杜重瑕和柳暮深开场就在拼命,一掌过后,双方都受了内伤。相对于杜重瑕这方的人多势众,一收掌就有挚友和弟子们帮衬,柳兆衡只得赶快去到柳暮深身后,只怕他身形不稳,输了阵势。
眼见柳兆衡跑错了方向,乌子缨赶紧叫她:“小师妹,你去扶那歹人做什么?我们师父在这里,还不过来!”
柳兆衡道:“小师兄,你口中这个歹人不巧正是我的授业恩师,从小把我拉扯大,待我如师如父,是这世上最疼惜关爱我的人呀……”
她自是哄得柳暮深开心,杜重瑕却被怄得不行,当即一口鲜血吐出,抬头又见柳兆衡正以无比关切的眼神巴望着柳暮深,俨然一副心痛师父的孝顺模样。
见杜重瑕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却是一直指着柳兆衡那边,眼见都要瞪出血了,唐嘉山立马会意到他是想把柳兆衡拉过来。
作为多年挚友,不仅与他志同道合且脾气上互相弥补,每逢关键时刻,也都是为他颠倒黑白义无反顾的。唐嘉山立即装傻充愣,对着柳兆衡招呼:“兆衡啊,看来这期间必有误会!”
既然他起了头装作不知实情,其余知情人也开始装糊涂。叶全道:“是啊,小师妹,师父一定是不知道那是你师父才和他起冲突的,你看,现在你的两个师父都受伤了,你别站那么远,扶着你师父过来吧!”
冯南烟也道:“是啊,不仅你那位师父疼爱你,我们也都是心疼你把你当自家人的,你们快过来,师父这边有随身携带的疗伤圣药,你师父也快来服下一粒吧。”
何宽再道:“小师妹,你看,我们大家都来找你,还以为你是走丢了,没想到是被你师父带走了,看来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赶紧回枢机库吧,你也有伤啊!”
而商繁胥,他作为义兄,自认是责无旁贷,不仅是劝,还一边劝一边向她走:“兆衡,你信我一次,你师父就是我师父,我是见不得你难受的,你要是不想过来,那我到你那边去……”
然后,丝毫没搞懂情况的乌子缨也道:“什么你师父我师父的,既然都是小师妹的师父,我们都是自己人……”
眼看商繁胥走近,柳兆衡看出柳暮深对他伸出了手,师父眼中容不得沙子,才不是这人信口胡言就能骗的,这时指不定就是想了结他的性命,不等柳暮深真正动手,柳兆衡赶快两指一划,驱使断离剑将商繁胥拦在半路。
“滚一边去待着,这里没你的事!”
商繁胥却是一脸的不懂情势,瞬间苦情起来:“兆衡,我做错什么了吗?你竟不认我这个义兄?”
唉,这个害人精,怎么就这么喜欢挑事情!
柳兆衡两指一勾一放,断离剑立时咻咻比划两下,一下划破了商繁胥的衣袖,一下划伤了他的手背。
可柳兆衡看出柳暮深还不满意,为防他亲自出手,柳兆衡正要再行动,唐慎显赶紧过来把商繁胥拉了回去:“商兄,不是兆衡不认你,这会儿不是说你们的事的时候,你先随我过来。”
“可是……兆衡……”商繁胥不情愿地喊了两声,柳兆衡一个眼神瞪过去,他才暂时罢休。
那边,唐嘉山又道:“兆衡,你和你师父过来好了,我们有话好好说……”
杜重瑕总算缓过劲儿来,中气十足道:“谁和他有话好好说,柳暮深,留下这孩子,你自己滚!”
“原话奉上!”柳暮深把柳兆衡往身后一挡,也是一副随时候教的姿势。
眼看双方又要动手,就算两位师父实力相当,但对面人多,一旦交手终归是柳暮深吃亏,这下怎么办……
两个都态度这么强硬,握手言欢根本不可能,一旦再动手,自己这方势必抵挡不了太久……
第76章 当断则断
考虑过后,柳兆衡已然做出了选择,笑脸对杜重瑕道:“师父,是弟子不对,没有好好地向您老人家介绍,这位柳暮深便是我的授业恩师,多年来把我养在身边将我悉心栽培,对我而言恩同再造。如今,机缘巧合,恩师与我重逢,我们自然有很多话要说,都怪我太过欢喜忘记和你辞行了,正好我们在这里遇上,不如,你就让我先和恩师走吧,往后我得空了再回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杜重瑕被她这话噎住,一时竟有些哽咽,想来孩子对自己和那所谓的“恩师”,孰轻孰重,她是分得清楚呀!
唐嘉山见他情绪上一时有些激动,担心他冲动之余说出些吓到孩子的话,便替他回道:“兆衡呀,同为师父,你那位师父对你教养甚深,你对他看重了些,我们都能理解。可这位师父也是对你关爱至深的呀,再加上你这些同门,我们这些叔伯,哪个不是对你悉心呵护着,你都是知道的呀!既然大家都对你有情有义,也都是对你而言相当要紧的人,不如,你和你的那位师父,你们就一起留下来吧,枢机库那么大,我们新暇派也多的是地方,你们乐意住哪里都行。你看,你两位师父刚才过了一掌,兴许彼此都伤着了,要不我们先疗伤再说,你这孩子不是也受了重伤吗?别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可养伤的事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