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下笔道:我新做了一批鱼酱出来,可以存放一到两个月。吃的时候,拿水煮一煮,往里扔点干菜叶子,就是一顿简单的饭食,便宜又好携带,能暂时解决粮源不足的问题。
另,我新晒制出一批鱼干,这个保存的久些,我让人一块给你捎带过去。咸水鱼不同淡水鱼,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味道就知道好不好吃。
我在这里开了几家工厂,主要是生产草纸、牙刷等物。朝廷不让私人制盐,是个遗憾,不然我可以改进配方,晒制出更加洁白的上等盐出来。不过,我有偷偷的晒制哦!腌制咸鱼干总要用盐不是,官盐太贵,还不能大量购买,你懂的。
哦,齐大说他想家了。这么大个人,出个远门,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让他有点男人的远略,不要总掂记家里。
写完后,齐辰掐了朵玫瑰花拆成花瓣,摆成一颗心的模样,贴在一张漂的素白的香纸上,随信一块交给上郡来的信使。
他不知道周音看到这封信是什么表情。不过,他可以想像她所有可以做出的表情,这样就足够了。
秦音翻看信使送过来的一包包东西,形式很怪,她从没见过。打开齐辰写的说明书,她一一试用过去,发现他新制的牙刷很好用。草纸也有送,质地柔软,完全可以代替丝绢擦汗。她还是愿意用丝绢,毕竟丝绢的柔软度更好,更舒适。
最后,她拆开齐辰给她写的信,信中还是老样子,废话一堆。她有注意到,他总提起齐大这个人。看来,他对齐大寄予的厚望很深。
一张正中带着红艳艳心的纸从信中掉出来,她捡起来,心道他这人点子还挺多,一朵花也能玩出挺多的花样。
会心一笑后,她安排信使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再出发。
不忙的时候,她提笔回信:你的礼物我收到了。鱼酱很好吃,牙刷很好用,草纸再柔软一点就好了。那颗心很美,你有心了。
差点忘记品尝你说的咸鱼干。我今晚让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全鱼宴,丫头小厮说吃起来不错。我不太爱吃鱼,在这里就不说我自己的感受了。
对了,有一个从北方跑过来的年轻男人,说是你的朋友,我不认识他,特地附上小像一张,看你认不认识。
凭着记忆,秦音画出年轻男人简易小像。
年轻男人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两人初见的时候,她差点被迷倒。随后快速反应过来,她实在不应该对一个男人发花痴。
年轻男子却是讶异的挑眉,叫她:“嫂夫人。”
他大概没想到,世上竟有女子不被他迷倒。秦音问:“你认识我?”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年轻男子自我介绍,说:“我叫扶桑,是齐辰的好友。你是他夫人,我称呼你一声嫂夫人不过分吧?”
竟有人认识齐辰,知道他的来历,这是一个机会。秦音领着他上了自家茶楼,分宾主坐好之后,她问:“你当真是齐辰的好兄弟?我一直没有听他提起过。”
扶桑半扇遮脸,回:“其实这是我的一个要求,我对外也没说过他是我的朋友。既然你是他的妻子,我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以后,还请嫂夫人多担待,小弟可能要长住在此。”
秦音笑:“你是他的兄弟,我理当做好东道主。”
第15章
扶桑的意外出现,使秦音找出齐辰家世,有了目标。
她问:“齐辰从没跟我说过他的家世,我担心有一天,他的家人找上门来,强迫他回去丢下我一个人过活,我要怎么办?”
“不会的。”扶桑很确定地说:“齐辰不会回去,你放心。”
“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跟家里人闹翻了?”
扶桑移开扇子,品一口茶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个家,他过得很压抑,很不好。现在,他终于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他是不会回去的。而且,我看嫂夫人你的面相,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女子,齐辰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要回去。”
秦音担忧:“万一他的家人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带他走,他不可能不从。”
扶桑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是为齐辰担忧,还是为你自己担忧?若为齐辰担忧,大可不必。那个家,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人喜欢他;若为你自己担忧,更是不必。齐辰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这个人既然娶了你,一定会负责到底。”
“他有跟你说过,他想寻一个能陪他一生的女子,白头偕老吧?”
秦音点头。
“这就对了。能嫁给齐辰,是你的福气;齐辰娶你,是他的福分。当两个有福缘的人相遇,必定会一生幸福。”扶桑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说:“这是我补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别看它是块石头,却经过大师开光,赐了福缘的。”
石头上刻有一篆字:音。
秦音一手拿起,触感异常光滑。福,她有福吗?
出生第二天,偌大家族分崩离析。十岁那年,相依为命的爹爹意外离世。去年,她十五岁,连唯一的落身点,也被人毁去。
她身上带有多少沾着福气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
她现在只识一样:福分是自己争的,不是上天给的。既然上天不给她半分福分,她便自己去争去夺。
齐辰是谁,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收到上郡来信的齐辰,再次迫不及待地拆信看反馈。这次他收到的信不再是短短的几句,而是满满的几页纸,心中的期待被无限放大。
齐大在旁边撇嘴,说:“公子,你的念叨终于有用了。看,夫人也开始唠叨起来。”
齐辰没有训他,一目十行过去,脸上表情逐渐冷凝,指着小像问:“你认识这人吗?”
齐大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摇头:“世上真有长得这么美的人,他是男是女?”
“什么长得美,那叫娘。”齐辰不屑。
齐大来了一句:“他是你娘?你咋一点没遗传到他的长相呢?”
“个瓜娃子,滚!”
齐辰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他不信自己好好打扮打扮,还不如一个骗子。
不对,他现在应该立刻马上的写信过去,告诉他,这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大骗子,千万不要信他说的任何话。
他孑然一人,哪里冒出的朋友。肯定是有人眼红自家的店铺赚的钱多,又看他不在家,她又长得美貌,起了占为已有的心。
一定是这样。
坐在书桌前,他用大量笔墨去抹黑那个男人。
信中他这样写道:小心那个男人,他不是个好人。看他一双风流招花眼,指不定身边有多少狂蜂浪蝶;再看他那双多情眉,画得跟个娘们似的,不是娘娘腔,就是个兔儿爷;看他整张脸,阴柔的不像话,跟他在一起的女子,都没幸福可言。
以下省略若干描写不堪的词,直接跳到最后,齐辰写道:你离那个男人远点。等过了来年开春,雪化了,我回去亲自会会他。
齐大总念叨着要回家,想念家里的一切,这次总算如愿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下次我一定要狠狠地训他一顿。男儿志在四方,眼光一定要放长远,不能总想着家中的一切。
我又研究出一种细腻的宣纸,给你捎带回去几幅,你试着画几幅图,感受一下它的好用程度。
不说了,我有点事要离开。总之,你万事小心,不要被人骗去。一有不对,立马叫贾青过去,群殴他。
一口气写完整整二十张纸,装满五个信封,齐辰吐出口气,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看着被叫进来的信使,齐辰不放心地问着那边的消息。“来,小哥,信先不忙着送。我先问你,上郡那边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夫人身边的男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年轻的小伙子信使摇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他只是个送信的,且只送前面的一程,剩下的路程由其它人接手。
齐辰失望地挥挥手叫人把手中的信,立刻送出。
回到桌前,他再次打开那边送来的信,当读到‘那颗心很美,你有心了’的时候,他的心蓦地轻飘飘起来,像是一朵云,在空中飘呀飘。
被人关爱,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感觉?大抵就是如此飘着的状态。
以往都是他写信啰嗦一大堆,她次次回复寥寥几句关心之言。时间长了,竟让他生出一种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