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他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得对项哥的所有产业了若指掌,所以他只写了三个比较大众化、看起来谁都能做的转型思路。

项哥见宋颂有备而来,兴趣更浓,重新掏出根烟叼嘴里,也没问宋颂要不要抽,径自翻看起宋颂写的三份策划案来。

为了贴合高中生的身份,也为了方便项哥看懂,宋颂写得比较简单,内容也尽量简短,项哥很快看完了。

项哥深深地看了宋颂一眼,说道:“名字给我。”

宋颂把那人的名字报给项哥,接着又详细地给项哥讲了对方的工作单位、对方常去厮混的地方以及对方常干的腌臜事。

“这好办。”项哥咬着烟,说话却不受影响。他好奇地看着宋颂,“不过你就不怕我拿走了你这些方案却不帮你办事?”

宋颂笑道:“我相信项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眉眼有着难言的笃定与自信,“何况我十八岁就能想出这样的方案,以后想法只会多不会少,难道项哥是那种目光短浅、只做一锤子买卖的人?”

“小孩子不要随随便便对人用激将法。”项哥谆谆教诲。他收起三份策划案,问宋颂,“这么晚了,回家还是住酒店?”

宋颂十分坦然地说:“家不在省城,还没找好住的地方。”

项哥叫人带宋颂去找个酒店开个好房间,重点强调要干净,这小孩还没成年,别搞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玩意。

宋颂也没拒绝。

在他心里项哥始终是可靠的老朋友,虽然这一世的情况和前世不太一样,不过他相信项哥的人品不会因为他重活一世就突然变坏。而且就算项哥不帮他忙,他也没损失,不就几个商业策划吗?他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要不是他有着没人能比的变现能力,顾家也不可能捏着鼻子忍他那么多年。

宋颂跟着彪形大汉到了酒店,舒舒服服地冲了澡,舒舒服服地躺下进入梦乡。

这一次,洪飞应该不会再失手杀人了。

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

首都,顾家。

相比宋颂的好眠,顾临深再一次从噩梦里惊醒,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无意识地放大。

这是他做了无数次的噩梦,清晰到他每次醒来都感觉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传遍四肢百骸。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心脏疼得厉害,却又明显能感觉到那不是生理性的疼痛。

他呢喃着喊出梦里喊了无数遍的名字:“……颂颂。”

顾临深不知道“颂颂”是谁,不知道他在哪里,只知道“颂颂”对他而言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他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希望“颂颂”承受任何痛苦。

……可是他在梦里什么都做不了。

他挨着颂颂朋友的打,听着颂颂朋友数落他给颂颂带来多少麻烦、他的家人对颂颂多不好,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口好疼,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要是他也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颂颂了?可颂颂的朋友却说他的命是颂颂的命换回来的,他得代替颂颂好好活下去。

他只能在没有颂颂的世界里活了很久很久。

顾临深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手温热的液体。他有些茫然,不太理解这种锥心刺骨的痛从何而起,只能魔怔一般继续喊着那个仿佛铭刻在骨子里的名字:“……颂颂。”

他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学会所有大家都会的事情。

……可是,他的颂颂在哪里?

第6章

宋颂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早醒来,出去觅食。

刚出门,昨天送他过来的彪形大汉又过来了,说项哥找他过去一起吃早餐。

宋颂没拒绝,跟着彪形大汉出了门。

项仇虽然在国外生活过十几年,不过那段日子显然过得不怎么样,他的口味也没被西化,早上喝的是粥,吃的是油条,接地气得很。

宋颂也没嫌弃,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坐下开吃,弄得项仇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两个人都吃完了,项仇才问:“还要在省城待几天?”

“就这两天吧。”宋颂说道,“我家里还有挺多事,得回去帮忙。”

“我听说你家有水果货源。”项仇说,“你回去和你家里商量一下,往后别到处散卖了,拿到水果就送来我们这边。别看我这规模不大,每天消耗的果盘可不少。”

宋颂听了,马上知道就一晚的功夫,项仇已经把他家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项仇他们做事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宋颂也没在意,爽快地一口应了下来:“水果生意是我妈他们在做,我问问他们的意见。”

“你说的那个人,他岳父有点关系。”项仇说,“我们不好直接下手,所以得迂回着来,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结果。你不急吧?”

“不急。”宋颂浅笑。

他是想马上把对方弄进监狱去,可项仇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快的捷径了。

难得能重活一世,宋颂是不会为这种人渣赔上自己的,慢慢来也行,他不着急。

项仇喜欢宋颂这份从容镇静,难得多说了两句:“这种人太多了,你弄下去一个还会有第二个。那种地方大多都是这德行,你朋友想出头很难,玩玩就得了,别抱太大希望。”

洪飞是踢球的,从小踢到大的那种,可惜越往上踢路越难走,这两年连上场机会都少,只能给人当陪练。

小孩子踢球是为了开心为了赢,长大了,就不能那么单纯了。

可惜他们那时候还小,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白,所以没能提前习惯属于大人的世界、没能提前学会成人社会的规则,只觉得痛苦又愤怒,挣扎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我知道。”宋颂眼底仍是带着笑,“我这朋友从小没个定性,难得他能喜欢一样东西这么多年,我希望他能玩得开心点。”

项仇没再多说,给宋颂扔了串钥匙,让他想去哪自己骑车去。

当然,是骑自行车。

小乡镇里头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小年轻很多,省城可不一样,省城的摩托车也是要驾驶证的,没成年不给开,被拦下会把你车给拖走。

宋颂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自行车,感觉挺新鲜,别过项仇后在上手试了试。

虽然生疏,但能上路。

宋颂骑着自行车在省城溜达起来,不时停下来观摩一下沿街店铺有特色的装修和营销手法。

他溜达了一圈,又去省图书馆泡了一天。

可能是宋颂阅读量大,还整天伏案疾书,守着期刊阅览室的老大爷忍不住频频看向他。

宋颂除了出去吃饭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快速阅读期刊报纸上。

到了闭馆时间,宋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他照例要和老大爷道别,正起身整理着书籍的老大爷却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

宋颂心头猛跳,想到了他爷爷发病那天的情况。他手脚泛凉,冲上前查看老大爷的情况。

等发现老大爷有突发心梗的征兆,宋颂顾不得那么多,立刻给老大爷做起了心肺复苏。

这时其他员工注意到期刊阅览室这边没有关灯,过来看看情况,见宋颂在给老大爷急救,忙问道:“怎么回事?”

“打120!”宋颂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停下来,只喘着气喊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的急救有没有效,还是得尽快让专业的医生过来。

一切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他听说爷爷突发心梗,赶回去后却只看到冷冰冰的尸体,妹妹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地骂他:“你不如别回来了!”

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有的去打电话,有的去通知老大爷家里人。

宋颂的急救手法学得不错,救护车和老大爷家里人还没到,老人就在宋颂的按压下转醒。

老大爷见宋颂满头汗水,眼里满是焦急与伤怀,再没有白天里那沉静专注的模样,反过来安慰宋颂:“孩子,别着急,我没事,”他艰难地朝宋颂示意,“我口袋里有药,你给我拿,吃了药就好了。”

宋颂见老大爷呼吸顺畅,一颗心总算放回原处,忙按照老大爷的指示给他拿药。

这时救护车也赶过来了,医生急匆匆进来,查看完老大爷的情况后松了口气,还夸了宋颂一句:“急救做得不错,把握住了‘黄金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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