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他说道:“问出来了,说是潘老板搞的,就是刘姨前夫。”

那位大老板可了不得了,赚大钱之后没回来过,彻底当自己是南边的人了。

关于刘姨和她前夫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县上大部分人都晓得。就绿毛看来,这家伙真不是东西,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他倒好,发迹后就左拥右抱;现在离了婚,他又找人来教训人家田老师,说觉得田老师是刘姨的“奸夫”。

这可真够双标的,他自己搞东搞西那么多年,现在觉得刘姨有了第二春就要找人来教训对方!

宋颂也觉得这都是什么事啊,婚都离了,居然还搞出这样的事来。他叹着气说道:“你去跟刘姨说一声吧,省得那边还有别的动作。”

绿毛答应下来,一溜烟跑了。

宋颂想到刚才田桐的猜测,回到病房和田正阳父女俩讲了绿毛问来的事。

得知和自己母亲无关,田桐唇角动了动,终归是没有说话。

田正阳说道:“那我心里有数了,估计就是昨天我去机场接刘姐惹的事。”

刘姨那边得知事情原委,气得不轻。

她拨通前夫的电话质问他做了什么好事,那边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只是找人教训一下野男人,又没要他命。

刘姨怒道:“你再干这种事,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夫妻,你不会真以为我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吧?”

那边没声了。

夫妻是世上最亲近的关系,有些事他那些情人不知道,妻子却是知道的。一旦撕破脸,谁脸上都不会好看,他这边家大业大,受到的影响可比偏安县城的妻子大多了!

前夫冷笑道:“行,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第二春。”

刘姨挂了电话,气还不太顺。她转身去厨房熬骨头汤,听说田正阳伤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多喝点骨头汤好好补补。

今年的高三生上课到年二八,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寒假。

这是宋颂回来后过的第一个年。

在过年之前,顾家大哥过来了,要把离家多时的顾临深接回首都过年。

顾临深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他想和宋颂一起过年。

宋颂劝他回去。

有些东西他自己有了,就想顾临深也有。

顾临深一向最听宋颂的话,听宋颂这么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哥上了车。

宋颂目送他们离开。

顾临深外公外婆也一起回了省城。

县城里有人走了,也有人回来了,到处都热热闹闹。

宋妈开着新换的车子,带上宋颂兄妹俩去省城采购年货,去的时候车上空荡荡,回来的时候车是满的。

宋妈又领着宋颂兄妹俩挨个亲朋好友送年货去。

都是乡里乡亲,不讲究上门的日子,得空就把东西送过去。

宋颂这个芯子不算年轻的人,一下子又享受到了领红包的待遇。

宋颂满面笑容地收下一个个红包,丝毫不懂得过年的推让礼仪,谁给他红包他就回谁吉利话,收得干脆无比。

大过年的,谁都喜欢看长得帅又爽利的孩子,大部分长辈都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颂娃子,过了年要考个好大学啊!”

宋颂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保证考上。”

气氛十分融洽。

到了除夕夜,宋颂带着宋融融出去跟绿毛他们放烟花。

闻朝爸妈据说避开出行高峰期,出国度假去了,让闻朝过年自己解决,所以闻朝过年也没走。

宋妈可心疼这孩子了,叮嘱宋颂和宋融融出去玩一定要带上他。

宋颂心道,到时两个小的早恋您可别急。

上辈子妹妹和妹夫挺恩爱的,宋颂也没打算来个棒打鸳鸯,所以放烟花把他们带上了。

一行人热闹到快十二点才回家,宋融融已经有点困了,不过还是打着盹儿跟大伙一起守夜。

除夕夜是要接财神的,过了十二点,各加就会争相放鞭炮,据说谁家鞭炮声最响财神就会造访谁家。

宋颂是不信这些的,前世他自从十八岁以后就没再放过鞭炮,也没见他少发财。

当然,宋颂不会扫他老妈的信,还是乖乖陪着一起守夜。

十二点还没到,宋妈就让宋颂去外头等着。

“三、二、一——”随着一家人倒计时结束,宋颂用手里燃着的香点着鞭炮。

各家的鞭炮声齐齐响起。

屋里屋外都是浓重的烟火气。

宋颂退回屋中,看着外面飞扬的红色纸屑。

这样的日子,真好。

鞭炮声响到一半,家里的电话响了。离电话最近的宋融融接了起来,听到了顾临深的声音。

“哥,顾临深电话。”鞭炮声太响了,宋融融只能用吼的。

宋颂走到电话边,接过宋融融递来的听筒。他神色柔和地笑道:“新年好啊,顾临深。”

一片响亮的炮竹声中,顾临深还是清晰地听见了宋颂的声音。

“新年好。”顾临深喊道,“颂颂,我想你了。”

这么肉麻的话,宋颂一般是接不了的,出自顾临深之后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过去半年里头,顾临深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分开以后不习惯很正常。

宋颂笑道:“有什么想不想的,年后你就能回来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宋颂才把电话挂断。

刚安抚了顾临深一番,宋颂舒了口气,一抬头,却对上了宋融融安安静静望过来的目光。

宋颂抬手揉了揉她脑袋,问道:“怎么了?”

宋融融没有躲开,而是默默地感受着宋颂掌心的温度。她忍不住问:“哥,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好得简直不正常。

宋颂想了想,说道:“他和你小时候挺像的。”

一开始他注意到顾临深就是因为这一点。

后来就复杂了。

宋融融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她和顾临深才不像。

她没顾临深那么不要脸,一天到晚黏着她哥不放,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等她和闻朝他们赚钱了,哥哥就不用再用顾临深的钱了。

她总觉得顾临深对他哥不一般,很可能别有所图,不然谁会把银行卡直接交给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这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第51章

守夜守得太晚, 宋融融夜里睡得很沉,她的意识逐渐深陷梦中。

宋融融从来没把梦里的事情看得这么清楚。

就在这个寒假之前,爸爸妈妈不在了, 哥哥在外面奔走, 她从学校回到家,发现爷爷倒在地上,她对着爷爷胸口一直按一直按,按到救护车过来,爷爷也没再醒过来。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能见哥哥了。一见到哥哥, 她就会想起那个孤零零的夜晚, 想到爷爷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逐渐流逝。

接下来的许多年里,哥哥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不断把赚到的钱赚回来给她。

后来她结婚了。

她结婚的时候没请什么客人,只去见了丈夫的父母。

她没有带丈夫去见哥哥, 她害怕见面后自己又会失控。

她知道哥哥后来过得很好,虽然没结婚,但是有很多朋友,也经常会出现在各种新闻版面上,最初他被认为是最年轻的投资天才, 后来他被认为是从未失手的金融猎手。她经常会点进去看这些新闻,却没有想过去见哥哥一面,这样就很好,他们都过着很好很好的生活, 谁都不必揭开伤痕累累的过往,面对曾经那么痛苦的过往,面对那个让她们家破人亡的夏天。

直到有一天, 洪飞打电话告诉她,哥哥死了。

她不能理解洪飞这句话,哥哥还不到四十岁,怎么可能会死?她最近还看到做出全息游戏的科技新秀在新闻发布会里对哥哥表示感谢,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他明明还在做着那么多事。

他明明还那么地年轻。

最后是丈夫带她去的葬礼,她一直没有哭,因为她根本不信洪飞说的是真的。她来到葬礼之上,才知道哥哥是登山时遇到了意外,当时他们三个人都在山上,但只有她哥哥没了。

她始终不相信这个事实,直至看到哥哥冷冰冰的遗体。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被梳理过,瞧着和活着没什么不同,只脸色和唇色泛着淡淡的青,再没有半分鲜活气息。

她终于意识到最后一个血脉亲人也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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