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我裙子了(33)

作者:一勺彩虹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傅朗拉住他胳膊,手臂往他后腰一抄,把人弄起来了。弯身给他脚上套了只临时买的拖鞋,这人就要站起来。

“诶……”

“艹!”

脚还没沾地站稳,卜奕就在剧痛中清醒并不受控地向一旁栽倒过去。

咚,他一头砸在傅朗胸口上,手还拽着人家裤腰。

他发誓,活了二十年,再没有哪一个时刻能比现在更让他羞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你还可以更羞耻

第28章 孤独

卜奕被傅朗重新摁回床上。两个人,一个耷拉脑袋坐着,一个站着,看另一个乱发中间的发旋。

“你别动,我试试。”

傅朗一弯腰,在卜奕震惊的目光中,一手把着他后背,一手箍住腿弯,就要发力。

卜奕吓得往旁边一骨碌,“等……等等。”他喘口气,盯着傅朗,“还是别了吧,我看着是你比矮点儿,可好歹过一米八了。偏瘦没错,但在正常范围。这么抱,你小心把腰撅断。”

傅朗话不多,只扫他一眼,“背过,我知道。”又蹙眉,“你到底尿不尿?”

“尿,”卜奕屈从于现实,“不过你别逞强,腰坏了不是闹着玩的。”

傅朗没理他,像嫌他废话多。

他手搭上傅朗的脖子,抿抿唇,慌得一匹,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当屁股离开床的一刹那,心脏忽悠一下堵住了嗓子眼,只怕压断了傅朗的腰。

整个人腾空而起,卜奕屏住了呼吸。

所幸,无事发生。

“还慌吗?”

“……不了。”

三两步后,他被平稳地运到卫生间,宛如一条晒干的咸鱼。

卫生间有无障碍设施,正好能让卜奕把着。傅朗帮他站直,松开手试了试,看他倒不了,这才说:“我在门口,你好了喊我。”

卜奕点头,丢人丢得说不出话来。

搁在两个月前,打死卜奕他也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和傅朗能成为撒尿一个把门的关系。

命运实在不讲道理。

人醒了,腿上的疼也跟着苏醒了。

再度躺下的时候,卜奕失眠了。

他这一跤摔得,不止是腿,连带尾椎骨和屁股肉一块儿遭到了暴击。这么一躺,跟上刑也没两样了。

床头一盏惨白的灯兀自亮着,卜奕盯着灯,没敢闹出大动静来。

傅朗坐在一旁的塑料椅上,正垂着头小憩。大概是白天一通折腾,傅朗这会儿呼吸均匀绵长,是真睡着了。

卜奕看了会儿灯,视线又挪到傅朗脸上。

傅朗无疑是生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可他清醒时候,却总有一股傲慢藏在眼睛里,拒人于千里外。哪怕他是一副热心肠,也鲜有人自讨没趣地来碰冰皮儿。

要不是接二连三的意外,他们大概也就止于点头之交了。

卜奕脑子混沌,想到哪是哪,于是他又生出几分诚惶诚恐——要真是那样,岂不很遗憾?

酒肉朋友易寻,真朋友万金难求,凭的就是那点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缘分。

友情可贵,必得投桃报李。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卜奕脑海中缠绕,后来又想到了卜建国,以及他那连首付都还没影儿的房子。

一百多万的首付,什么时候才能攒够?

带着对残酷现实的疑问,他眯瞪了会儿,又做起梦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卜奕就被傅朗喊醒了。外面有人等床,像他这轻伤的,可以回去养着了。

办完手续交完费,傅朗推了个轮椅过来,让卜奕挪上去。俩人一个坐一个推,出门去打车。

早起的车好打,不到五分钟就等来一辆空车。

师傅是个热心肠,非等傅朗去服务台还上轮椅才开始打表。临下车,傅朗扫完付款码,又塞给师傅十块钱现金,这才把卜奕从车里弄出来。

从车道到单元门有几百米距离,让卜奕单腿蹦过去不现实。没辙,只能把人背回去。

卜奕拄拐站人行道上,看眼前塌下的腰弯下的背,眼眶莫名有几分热。

进了家门,俩人各占一个沙发角,摊平了,死狗一样。

一个累,一个疼,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歇了一会儿,傅朗才转头问:“还困吗?”

卜奕愣着神看他,困,但睡不着,浑身难受。

眼睛能说话,傅朗从他表情里读懂了,继而笑了声,被卜奕听出挖苦来,“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促使你突然浪了那么一下子?是以为豚跳像呼吸那么简单吗?”

卜奕:“……”

险些忘了这位先生在刻薄方面拥有特长——平时话少的可怜,偶尔毒舌一次,能达到汉语流畅度十级。

他不想抬杠,岔着腿,像个爷似的宣布:“我渴了,要喝温水。”

傅朗于是任劳任怨去给他烧水,他捧着手机叫外卖,顺便给赵畅发微信,说不幸骨折,让她帮着跟各科老师通融通融,别把考勤分弄得狗啃一样。

赵畅-美院:你一天不搞点事出来是不是浑身难受?

一:姐,我很疼,同情我一下。

赵畅-美院:不能,你是我带过最难带的一届。

一:……我是你带的第一届。

赵畅-美院:小屁孩,真烦。

卜奕后脑勺抵在沙发背上,给赵畅发了张悲惨的自拍,等来对方回复的一张狗头。

他舒了口气,知道这就算是妥了。

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耳朵里听着厨房里呼噜噜的烧水声,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别的就不说了,丢人是真的丢,傻逼也是真傻逼。

正瞎琢磨着,傅朗从厨房回来了,手里拎着被卜奕搁置了好多年的塑料小方凳。

“脚搭上面。”

塑料凳被搁在沙发前,傅朗直溜溜站着,眼皮微垂,目光落在卜奕打石膏的腿上。

反正也没脸了,卜奕索性里子一块儿摘了,“抬不动,帮忙。”

傅朗弯腰,捞他腿,“懒死算了。”

他就嘿嘿笑,“叫外卖了,请你吃永和。”

“不稀罕。”嫌弃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了声。傅朗白净的脸上霎时飞红,扔下一句“水开了”就转身跑了,像被逗急了的大猫。

卜奕就瘫在沙发上了,一边乐一边颤,身上的淤青也跟着疼,要命。

等外卖送来,俩人风卷残云吃完,一抹嘴,刚过半小时,傅朗就让卜奕吃药,时间点卡得像个完美的人工智能。

卜奕吃完药,傅朗帮他把沙发弄舒服了,让他窝着,“我回宿舍去拿琴,今儿白天有加课,你一个人行不行?”

“行,你放心去,”卜奕挺不当回事地摆手,“回来带几瓶饮料。”

傅朗看了他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哦”了声,才走了。

门“咣当”一响,卜奕支棱着的脑袋也跟着“咚”一下落回去,砸在沙发靠垫上。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前面叽嘹叽嘹的电视节目变得没滋没味起来。他腿疼,不是撕裂或者折断的疼,就是隐隐作痛。

人一生病就容易矫情,以往被封藏的脆弱借机寻到一个罅隙,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把理智挤到边沿儿上,轻易掌控余下的情感。

卜奕仰躺着,开始回忆小时候。

在父母还没离婚那几年,一生病就有他们陪着,嘘寒问暖。可惜当时年纪实在太小,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是几个模糊不清的画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大脑后期加工的。

等后来大一点儿,他们离婚了,卜奕就彻底成了散养小雀,自己扑棱着翅膀到处飞。

不过他身子骨也争气,鲜少生病,以往班里动辄要躺倒半个班的流感,他十有八|九能躲过去。

也因此,这次右腿意外骨折让他感受到了如同钱塘江大潮般拍过来的孤独。

傅朗回学校拿琴包,顺手收拾了几件衣服,折腾完,他给李方和打了个电话。

李方和朋友有个录音室,前几年李方和死拉活拽带着他去参观过,把满屋的进口设备吹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是一个五音不全的进去,出来就是天籁之音。

“哟,用录音室干嘛?你要出道了?”李方和在那边揶揄道。

傅朗懒得搭理他,“联系好了告诉我。”

“不是,你到底打什么算盘呢,用这么着急,我也不知道人家那边有别的安排没。”

“我用不了多长时间,中间插个空子就行,”傅朗眉尖轻蹙着,“价格可以两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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