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出了府门,弯弯绕绕,最后去了朱雀大街八宝胡同,之后不久,出来两个灰色衣裳的男子,其中一个径直去了南市大街的一个书局,不久后,抱着一摞子书,去了昌宜伯府后门。此时,守在后门的青楠接过他手里的书,匆匆回到了凌霄园。另外一名灰衣男子是元家留下的负责人青山,他去了城墙根的一处院子里。那院子里常年养着鸽子,不多久,十几只鸽子一只只地陆续飞出了小院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之后的几日,城里一些元氏陪嫁店铺的掌柜和伙计、账房就错着时间,陆陆续续地进入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院子。再之后,就是城外元氏陪嫁山庄的一些管事和婆子,也开始出入这家小院子。
白灵去了一趟城里的祥和茶坊,不动声色地叫了一壶茶,坐在不起眼的座位上,茶博士上茶的时候,二人轻微低声说了几句话,一盏茶时间后,她若无其事地出来,买了一些针线之后,回到了昌宜伯府。
谢千羽一直坐在主院里等着,中午的时候,青楠回来送了一趟依旧是下人的饭菜,之后就又匆忙出去了。这两日大爷休沐,秦姨娘顾不上凌霄园里的情况。正是要趁此机会,将这昌宜伯府目前的情况摸清楚。
到了傍晚,青楠提着食盒,浑身酸软地回来。一桌子主仆不分大小地将饭食吃完之后,才坐在油灯边,将今日的一系列成果一一列举,分析。
青楠稚嫩的脸上眉飞色舞道:“奴婢今日联系的,都是当年跟着夫人陪嫁进来的一些小丫头。”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道:“虽然他们都比我年纪大一些,可到底是有些情分的。”说着,她列举了一些列名字,最后总结道:“这些人里,只有五儿和杨梅分派到了好地方,不愿意挪动。其余的,都是做的下贱活计,一听说小姐可以主事了,开心得和什么似得,都说要回咱们凌霄园来。”
风十三娘就没有青梅那么乐观了,微微皱着眉头道:“大夫人带来的那些人里,奴婢能说得上话的,如今不是配了人,就是被赶出去了。所以,今日奴婢去找了老子娘和几个姐姐。奴婢的老子如今在马房里闸草,哎,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倒是他前些年处好的几个老伙计如今有几个在关键处当差的。宋二叔在门房里,守着后门;宋二叔的弟弟,宋三叔在车马房,专管秦姨娘和四小姐的车马;焦伯虽然去了花房,可焦伯的小孙子跟了四少爷做小厮,很得信任;焦伯的二女儿做了四小姐院子里的茶水管事……”
风十三娘一口气说了十来个父亲那边的老伙计,之后喝了口茶润嗓子,又细细数母亲这边的,“奴婢娘如今在洗衣房里做烧水婆子,是个辛苦活,也接触不到什么关键的东西,倒是奴婢的姨娘到了大厨房帮工,许能用得着;奴婢的大姐夫早死,如今大姐在针线房洒扫,她的女儿也在那里;二姐和二姐夫一家在南市大街的粮店里帮工;三姐一家被秦姨娘安排去了茶道在码头的驻扎铺子里,也是苦工;四姐和五姐那边比较特殊,都是嫁给了秦姨娘的亲信之人。六姐和六姐夫在花房,不过不是要紧的买办差事,而是照顾园子里的花草,也是辛苦差事;七姐被秦姨娘发配去了谢家乡下的山庄里,嫁给了那里的管事,暂时顶不上用了;倒是八姐嫁的不错,是咱们盐道的一个管事,二人早就是青梅竹马的,秦姨娘也是笼络盐道,这才同意的亲事,如今八姐夫已然是盐道在京城主事之人了……”
谢千羽听得目瞪口呆,风家在昌宜伯府这么大的枝叶啊!说是盘根错节都不足以形容了。
风十三娘说完,又喝了口茶,正色道:“大小姐,我瞧着,风家树大招风,暂时不动声色的好。至于其他小丫头,不过是太小的势力,暂时也使不上什么大的力气。待梁妈妈回来,好好会一会之前的一些妈妈和婆子,等将这些人的心定了,再加上风家,那些小丫头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周嬷嬷点头道:“十三娘说得不错,正是这么个道理。”若说元氏陪嫁之人的人缘,梁妈妈说第一,谁都没法子说第二。再加上她的手段是元家老太君身边的嬷嬷亲自培养的,一定能成大事!她擦了擦眼角再次涌上的泪意,拍着谢千羽的手背,轻声道:“大小姐安心,三河县不远,梁妈妈只怕三五日就能将葛大夫请回来,咱们按兵不动,且等等。”
谢千羽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时日,她可以看些书,也可以看看这凌霄园的人。
且说梁妈妈从昌宜伯府的后门出来,将周嬷嬷给的两件金器去当铺当了,去朱雀大街的八宝胡同,请了一位灰衣人,雇了一辆车,当日出了城门,直奔三河县而去。
第23章 葛大夫
由于出门晚了,梁妈妈等人赶到三河县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只得在城外的客栈暂住。第二日,等城门一开,便是第一个进城的马车。
到了城里,灰衣人左右打听,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才在一处巷子里找到这位葛大夫的药铺。
不成想,这位葛大夫却不在药铺里,院门大开着,却没有人,一旁的邻居听到动静,出来道:“葛家摊上官司了,全家都去了衙门。”
于是,马车又往衙门赶去。
到了衙门,已经是晌午,正是衙门午休的时候。梁妈妈和灰衣人只好找了个衙门不远的小馆子充饥,等着衙门开门。
灰衣人呼噜噜吃了两碗面之后,压着声音对梁妈妈道:“梁妈妈,你且吃着,我去打听一下,这葛家犯了什么事。”
梁妈妈忙点头。
灰衣人出了馆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坐在刚刚的位子上,道:“是葛大夫的儿子被人告了,说是小葛大夫将白菜当做塔黄卖给病人。上午衙役带走了小葛大夫,大葛大夫也一并进了衙门。中午县令将二人收监了。”
梁妈妈皱眉问:“三河县可有咱们的人?”
灰衣人点头道:“府衙里的赵衙役曾经受过我的恩惠,怕妈妈等得着急,先来回一声,这就去找他。”
梁妈妈点头道:“想法子将人救出来,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
灰衣人点头,接过梁妈妈递上的包裹,背在身后,道:“妈妈在东边那口井边的大柳树下等着,我到时去找你。”
梁妈妈交了面钱,出门来,上了马车,让车赶到那棵柳树下,焦心等候。
一直等到了日暮西斜,灰衣人才带着两个人匆匆赶来。来到马车边,灰衣人道:“正是这位贵人救了二位。”
梁妈妈打起帘子,走下车来,看着郑重给她行礼道谢的二人,道:“葛大夫,我家夫人病重,我是来请你去诊病的。”
葛大夫今年不过四十来岁,身材有些肥胖,穿着的大褂上还挂着几根稻草,显得有些狼狈。此时听说了这话,忙道:“我是被人陷害的,也亏了这位嬷嬷,不管有什么病人,我都得走这一遭,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报答。”
梁妈妈道:“我们家夫人在京城,这会儿城门快要关了,只怕得辛苦葛大夫即刻出行。”
葛大夫转头瞧了一眼比他更加狼狈的儿子,点头道:“好好好,我去取药箱子。”
梁妈妈点头道:“时间紧迫,便乘坐马车吧,我们挤一挤。”
于是,马车去了葛大夫家,又快速出城而去。
……
京城,福顺酒楼。
宇文信正与一群纨绔子弟喝酒,子夏从外面进来,附耳在其耳边道:“子秋回来了,那位梁妈妈是去三河县请大夫的,遇到一点麻烦,已经解决了。子秋打听过了,昌宜伯府的大夫人是中了毒,这位葛大夫是毒中好手。”
宇文信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纨绔们一起听小曲了。
子夏退后几步,与一群小厮一样,站在了大门口。
……
梁妈妈的马车走了一夜半日,终于在中午进了城。当梁妈妈带着人从后门而入的时候,已然是申时了。
葛大夫在马车上不过草草梳洗,如今又是进了这样的大门,别说进门前还被梁妈妈打扮成了一个婆子,简直叫他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千羽这几日从元氏房子里搜罗出一些书本,此刻正在主院里看着书,冷不丁看到这样打扮的葛大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