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俱全(9)

作者:柳生爱吃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纪绯川冲沈云灼招了招手,献宝一样地将蛊虫呈到他面前,“沈师兄快看,这是我新养出来的一线天,剧毒无比,不要说被它咬上一口,便是被它爬过一遍都会奇痒无比,就算将那块皮挠得血肉模糊,也不一定能止痒哩,你猜为什么?”

沈云灼不理他,纪绯川便自问自答说得起劲,“因为啊,那毒已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缝里了!”

纪绯川洋洋得意地将蛊虫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沈师兄,你想不想试试它的威力?”

沈云灼瞥他一眼,“明早动身去五毒教旧址。把你的蛊虫收好了,玄清山下都是普通百姓,招架不住这些东西。”

纪绯川心脏一突,好像被体内的子母蛊撞了一下,顿时失了兴致,嘴角的笑容也蔫了下去。

沈云灼吹灭烛火,兀自先躺下休息,纪绯川跟着蹭到床上,一只手顺着沈云灼的衣领往里滑,刚刚摸到他的小腹,便被沈云灼一把钳住,将他右手扔了出去。

纪绯川不满地哼道:“沈师兄,今晚你还没给我疗伤呢。”

“你体内那两股真气已经被化解得差不多了,自己学着压制,不要总是依赖别人。”

纪绯川气愤得翻了个身,要不是舍不得新炼出来的蛊儿,他真恨不得把那一线天扔到沈云灼那物上,省得叫他白白浪费这杆绝世好枪。

沈云灼双眼微阖,洞察了纪绯川那隐晦的心思后,眉梢不由得一跳。

这世上如纪绯川这般阴险狡诈之徒,可当真是少见。偏偏这少年又总是一副天真烂漫、言行无拘的模样,心里想些什么全摆在脸上,随便说句话都能将人得罪个彻底,不知道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便是没有子母蛊,想要探知他心意,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这样想着,沈云灼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才恍然惊觉自己错得厉害。

四面火光大作,呼号奔走之声不绝于耳,窗边、门口皆布满密密麻麻的蛛网,蛇虫鼠蚁四处横行,而纪绯川的人连同他那一堆胭脂盒已经不知所踪。

第7章 作恶

夕阳西下,一辆驴车慢悠悠地行驶在野外小道上,车上稻草堆里躺着一个红衣少年,头上罩着一顶草帽,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少年身边坐着一只猴子,面朝夕阳,油光水滑的皮毛被镀上一层金光。

“吁——”驴车慢悠悠驶到城门口,赶车的中年汉子一声吆喝,拉住套驴的缰绳。

纪绯川推开草帽,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怎么就停了?还没进城呢。”

中年汉子用搭在脖子里的毛巾擦了擦汗,“城里宋员外家死了人,晦气!这么热的天给你拉到这儿,知足吧,赶紧把那二两银子结了。”

纪绯川跳下车来,坐上车头,笑嘻嘻地蹭了蹭那人晒成古铜色的膀子,“我现在手头钱用光了,哥哥要是瞧得上我——”

“滚你娘的!”那人一听没钱立马翻脸,当胸一脚把纪绯川踹下车,骂道:“哪里来的兔儿爷,缺操屁眼的你上窑子里卖去,白耽误老子半天功夫!”

那人一把夺过纪绯川手里的草帽,皮鞭在空中“啪”地一挥,驴车调转方向飞快沿着原路驶了回去。

猴子一顿狂叫,三两步从车上飞奔下来,蹿到纪绯川怀里。

纪绯川旱地里打了个滚爬将起来,一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边破口大骂:“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识好歹的王八犊子,老子还瞧不上你呢!操!”

小猴从他怀里爬到他肩上,狐假虎威地跟着“吱吱吱”个不停。

纪绯川拍了拍身上的灰,绮丽的面容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本想给他个快活点的死法,既然这么不识抬举,就让我的蛊儿多折腾他几天好了。走小猴,咱们进城。”

待走到宋家庄,天彻底黑了下来。一家高门大户的宅院矗立在路边,门口匾额上书宋府两个大字,惨白的灯笼和白幡无风自动,院子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然而庭院深处却传来阵阵凄惨哀恸的哭声,伴随着时不时吹吹打打响起的哀乐,自成一番热闹。

“果然是员外,办丧事都这么大排场!”纪绯川眼睛一亮,“小猴,咱们也去蹭顿饭吃。”猴子吱吱两声跟着应和。

纪绯川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院里面摆了十几桌流水席,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挤在一起吃吃喝喝,桌面杯盘狼藉正等着换下一桌。纪绯川撇了撇嘴,揪起一只鸡腿边啃边向里走,待走到第三进的灵堂,只见十四五人围绕着中央一口高高的棺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站在棺材前,正语气激昂神情愤懑地说着什么。

“谁要是能替我家女儿报此大仇,宋府万贯家财,老头子我双手奉上!”

有人忍不住劝道:“那作恶的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采花贼,官府都不敢管,您还是算了吧!”

“是啊是啊......”

“万贯家财?真的有一万贯吗!”纪绯川在衣服上揩了揩手上的油,兴奋地挤上前去,“这买卖我接了!要杀谁长什么模样人在哪儿?挫骨扬灰还是五马分尸?”

“你是什么人?”宋员外一惊,上下打量着他,“有何能耐?”

“甭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这世上没我杀不了的人就是了。”纪绯川一屁股坐上棺椁,两手撑在边沿往里一俯身,鼻尖只差一厘就要蹭上少女的额头,“哎哟,倒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儿,可这死人妆画得惨白惨白的,脖子上的勒痕还这么深,也太磕碜了点,采花贼看到都要吓软了。”

“你果真有办法?”宋员外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纪绯川抬起身来,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办法是有,就看老员外你舍不舍得自家闺女这张皮了。不过人都死了,明日封棺入土也是被虫子啃的份儿,不如借我使使,到时候抓住那采花贼,我留个活口任你处置,怎么样?”

“好好好,只要你能帮我家闺女报仇,其他事好商量。”宋员外老泪纵横,感恩涕零。

三日后酉时末,宋家庄外十里荒郊。

天际滚过声声闷雷,云层中亮光时隐时现,不消片刻,暴雨倾盆而下。沈云灼循着子母蛊的感应一路寻来,正在路边凉亭避雨,一辆驴车飞快地从他身边经过,车轮驶过沟壑,溅起一摊泥水。

一声炸雷响起,闪电下四周瞬间亮如白昼,沈云灼闪身躲过之余,不经意瞥见车夫正伸手挠着脖颈和胸口,抓挠的皮肤已经透出斑斑血迹,侧颈上布满红色裂纹,裂纹中央凸起一块,皮肤浅表浮现出一只透明的蜘蛛形状,正是纪绯川口中的一线天。

沈云灼目光一凝,飞身踏上驴车勒住缰绳,同时飞速出手封住那人周身大穴,替他护住了心脉。

“你近日可曾接触过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他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沈云灼抓住车夫的衣领,沉声问道,“你已经身中蛊毒,你可知道?”

车夫吓得一双眼睛瞪圆,好半会儿才找回神智,“见,见过!前两天还白坐了我的车......”他才说完,便发觉眼耳口鼻不约而同淌出一股暖流,暗红色的血滴滴答答落到衣服上,他眼前一片血红,形似鬼魅,哭嚎着道,“大侠,大侠救命啊!我还不想死,我老婆儿子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

沈云灼摸出一粒清心丸喂他服下,取出匕首沿着他颈侧凸起的位置浅浅划了一圈,血管的连接在被切断的前一瞬间,所有血线尽数回缩至蜘蛛体内,蜘蛛腹部突然膨胀至原来的两倍有余,周身色泽晶莹透红,宛若玛瑙。

血蜘蛛不堪皮肉挤压爬了出来,车夫脖颈与胸口上所有血色悉数褪尽,只余抓挠过的痕迹。沈云灼用瓷瓶将那血蜘蛛叩住塞进瓶口,替他解开穴道,嘱咐道,“刚才喂你的那枚丹药能解百毒,瘙痒的地方切不可再抓,几日后自行消退。”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车夫涕泗交流,连连道谢,摘下身上的斗笠和蓑衣献给沈云灼,“这斗笠和蓑衣便送给大侠遮风挡雨了,那歹毒的小子进了宋家庄,定是要继续为祸乡里,大侠您可得为民除害!”

沈云灼目光一沉,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踏入雨幕,消失在疾风骤雨之中。

风雨来势汹汹,城中的醉舞坊却依旧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戴着面纱的美人纤腰扭动得好像水蛇一般,舞完一曲也不管底下宾客叫价,香风一扫便轻盈地退到了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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