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综合医院重建时,一部分医护人员和病人被分散去各个医院和诊所,哥谭阔佬也积极救助、提供帮助,贡献出一栋大楼作为临时医院的地点,而这个小姑娘就被安排在这里。
在一开始她还因为环境改变而情绪不稳,焦虑又不安,原本就不好的肠胃坏到几乎只能进食流食,就连精神状态都差了几分,越发孤僻自闭,还有其余各种因素影响,头晕头痛的症状也慢慢出现,贫血是一点,只是焦虑情绪连带着心脏更加不好了。
不过她的适应能力还不是太差,或许应该说,由于哥谭阔佬格外关注,哪怕是在临时医院里,她的住处和待遇都与之前没有变化,所以能快速安抚她的情绪。
这时候她已经稍有好转了,所以布鲁斯才过来看她——他也会担心,年少的小姑娘当看到他时会不会回忆起那场灾难,听克拉克说,当时情况危急十分,她只差一点,只差一丁点就会被掩埋在那坍塌的大楼下了。
这次来看她的布鲁斯没有带糖果,而是带了一只史迪仔的毛绒玩偶,还有一副拼图玩具。
他把史迪仔递给小姑娘,然后就不出意料地从她眼里看到了小小的情绪起伏,布鲁斯来之前有详细了解过她的情况,这回的了解就不是病情,而是她日常的喜好,最经常做什么、看什么。
送礼物毕竟要投其所好,这是小朋友应有的待遇,而对待大部分的大人,敷衍就够了。
塞拉纠结了有大概三分多钟,然后才慢慢伸手接过,但是就没有接那副拼图了,这种玩具她不喜欢。
布鲁斯没有再试图和她交流或引导她说话,毕竟这么久了医院里的任何人都没有成功过,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个只和她见过两面(不算最初带她到医院的那回)的人能够使她动容。
小姑娘垂头抱着更小一只的公仔再没有什么反应了,布鲁斯却觉得心里更加柔软了,脸上依旧是宽容温和的笑,而回头看一眼门外站着的老老实实的小记者,他觉得自己来看过她就可以走了。
布鲁斯转身就要走,塞拉:……慢吞吞还在纠结.jpg
最终就还是弄出了一点响动,塞拉从椅子上扑腾起来,她的气色比之最开始稍微有了变化,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环境,她的情况慢慢稳定了,由于还是单独的一间病房,一般时候没有太多人会来打搅她,情绪就渐渐变得平和。
她不需要和人交流,不需要社交和人际,能够维持生活必需的条件就可以了,起码在找到能正确安抚她情绪的方法之前,就只能保持现状。
偶尔医院的护士们会给她带一些小东西和玩具,她的病房里有电视,能够看自己想看的碟片、动画片,玩推箱子和俄罗斯方块小游戏也行的,布鲁斯能得出的她的喜好也从这里来。
塞拉站在布鲁斯的面前,十分矮小瘦弱的一只,他垂头看着她,直接就蹲身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仿佛更加温和了,眼尾起了褶皱,眸中亦然柔和无比,“怎么了?”他温声问询,与最常见的花花公子般的调笑不同,显得真挚真实。
面对一个孩子的时候,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小姑娘从衣兜里掏出几颗糖果,认真数一数,递给了他三颗,是那种彩色带反光的塑料纸包装的,十分炫丽、童真和好看,然后越过了他朝他身后方向走去,如非必要塞拉拒绝迈出病房门,就站在门口冲那个戴黑框眼镜的记者伸出手,她也数了三颗糖果给他。
……为什么要分出去那么多的糖果。
这是她第一回 表达和难得的回应。
塞拉的眼里有细碎散落的光芒,明明就失落和不开心,很不乐意把糖果分享出去的,但又走回来再数了两颗糖给还蹲在原地看她的布鲁斯,想了想,再给两颗。
好了,不能多给了。
就算是谢礼也不能多给的。
三颗糖是救她,两颗糖是来看她,还带了小礼物。
布鲁斯看着她的眸光微沉,然而只是稍愣一下,之后在她不抗拒的姿态下揉了揉那手感不太好的发顶,神色依旧温和宽容,“我下次来给你带小发卡。”
不论这个小姑娘有没有知觉到什么,这不重要,他只是发觉自己忽略了一点,小姑娘也会喜欢漂亮的发饰和物品的。
她鬓发上别着已经换了一个样式的小糖果发卡,小巧可爱,亮晶晶的闪着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塞拉:我觉得你喜欢糖,给你
布鲁斯(见状):话出口以后,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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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出场的蝙蝠侠:……面对毛绒绒喵耳发卡,拒绝三连.JPG
第3章 他的芙拉尔·小修
暴食症,那种永远也不会有饱腹感的痛苦。
像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饥饿与无止境的索求,填充再多的食物进去也都不知满足,永远贪婪渴求,永远受困于那种如同缺乏了什么重要之物的苦困和不圆满当中。
什么都不能满足她的渴求,因丧失满足感而陷入崩溃之中,大量进食的行为一般只会在有明显饱胀感极度不舒服时才停止,然而虚弱的肠胃不会消化过量摄入的食物,之后就是恶心、反酸、腹胀,消化不良,在暴食后呕吐……
那种在过度进食后对自己产生的厌恶感、抑郁或罪恶感,真的会压垮人的意志。
塞拉有过很多次那种体会,数年时间里被折磨压抑,所以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即便是真的不能适应每回变化的环境,暴食症发作反复、来势汹汹,但在医院里没有过多地叫人担忧烦恼,她是最让人安心省力的孩子。
行为模式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依旧遵照以往的惯例来,而这并不是个坏习惯,她在学会控制自己。
papa从来就限制她的进食量,即便她感到再饿、再是哀求,崩溃哭泣也没用,他顶多会给她准备一些小糖果和小零食,然后抱住已经进食过的她,把那样瘦弱的一小只姑娘抱在怀里,抚摸她被剃光后重新长出的头发,在单间的病房里安静陪伴,或者为她讲一些笑话和趣事转移注意力。
那个男人的脾气说实在不太好,从他第一次反抗起就不太在乎他人的感受了,但他会很细致耐心地照顾她,为了她咳嗽的毛病,还把抽烟的习惯慢慢戒掉了。
他在自己不开心时,会像是无奈又关怀地唤她“芙拉尔”,这是一个充满爱意亲昵的小昵称,那一双他们相似的黄绿色眼眸里盛满对于世上不公的愤怒,熊熊如烈火燃烧,但他从不高傲,他只在尘埃泥泞里。
“芙拉尔,命运从来无常,有太多的滑稽笑话被藏在生活每一步里,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丑恶晦暗的东西,我希望你开心。”
他是那一整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塞拉又一次做了梦,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她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很想papa,如果是往常,当她从睡眠里醒来时就会得到一个印在额头的亲吻,他会一把抱起她,然后在她的床铺边整整齐齐放着她新一天的外套衣裳。
她是病院里唯一的例外,可以有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她还是一个孩子,即便她是病人。
即便她是病人。
那些人们不论怜惜还是喜爱都好,恶意也无关紧要,papa和还有的一些其他人会保护照顾好她,外面有更多的恐怖惊惧,但病院里可能是因为病人们身上存在的威胁,那些看守者和医生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为了不激怒会发疯的他们,毕竟谁也不知道癫狂无理智的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所有过往全部消逝,曾经的温暖化作飞烟,而她只有苦难依旧,或许将寻找下一个庇护依靠,又或许等待人世既定的命运——死亡。
浑浑噩噩或清醒理智存活在世,但人终将消亡,在死去的那刻就被剥夺一切所有,可能唯一拥有的就是在世之人的铭记,当他们记得他时才能有他的存在,当所有人遗忘掉故人时,全部的存在即被抹去。
芙拉尔也会有她亲爱的papa记得她。
但如果是这样转换世界的历程呢,全部过往被抛在身后,不论已离去的世界里有没有人再记得她,可她都已经真实地失去了一切所有,她什么也握不住,什么都不能挽留。
于是就只能抱守着那些珍爱的、无可复制的回忆,把这些寂静无波折的日子重复下去,在往后数不清的时日里回念,将自己沉溺在过往的美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