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的嘴角缓缓勾起笑来,洛子容转身向着陆清焰为她留下的车马而去。
我的好姐姐,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
还有你们。
洛子容在踏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高高的扬起下巴,一如往日。
我会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洛家大小姐。谁才配得上,洛家的声名。
***
洛府门前,洛安翻身下马,伸手将陆清焰接下。
陆清焰撑着洛安的手跃下马,笑着说:“父亲,你不需要这么的小心翼翼,清焰也是会骑马的,下个马罢了,还是摔不了的。”
洛安虚虚地圈住陆清焰的肩,只觉得自己的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哪里听得进陆清焰的话,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句:“唔,我知道了。”
陆清焰也见洛安这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也随他去了。
“你便进去吧,城中还有公务。”洛安这一趟只是专门接了陆清焰回府,向城中人昭示自己对陆清焰的宠爱。五羊城虽然是洛安用自己的武力强势镇压下的,但并入山阴的五羊城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作为五羊城城主的洛安便担起了这一份责任。
城中事务繁多,再加上往日里在家中罗老夫人总是念叨着他娶妻之事,洛安便渐渐地不爱归府,省的又被洛老夫人捉住念叨,遂笑着将陆清焰送至门口,瞧着陆清焰进入那朱红的大门,便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陆清焰将将才进入府中,便有一个梳着双环髻的绿衣丫鬟上前,向着陆清焰行了礼,道:“大小姐,老夫人让您回府后去她那儿一趟,奴婢特来为您引路。”
陆清焰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洛老夫人这一番是为何,遂跟着丫鬟的步子,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也不知等了多久了,走过那曲折的回廊,便被丫鬟领入了一间房屋,与昨日的正厅不同,这间耳房内摆放了一张花梨大理石案桌,石桌上供奉着一尊闭眼佛像,老太太跪坐在佛像前,转着手中的念珠。房屋中烟雾弥漫,檀香萦绕。
身侧的嬷嬷将老太太扶起,而后示意陆清焰跪上软垫,不明所以的陆清焰乖巧的上前,向着那尊佛像拜了一拜,在起身时却被嬷嬷按住了肩膀。
洛老夫人此时靠在软垫上,手上的念珠不停,口中呢喃着晦涩难懂的佛经。在那香火气息十足的耳房中,陆清焰跪了足足一刻钟,被烟熏得双眼泛红。
洛老夫人在此时才开口,缓缓道:“清焰,你初初归家,要记得,宽待她人,勿要苛责下人。”
瞧着昨日才归家的陆清焰,洛老夫人也心疼,她也狠不下心来责罚陆清焰,但是对这个初初回府就对下人动用私刑,将自己指派给她的丫鬟在烈日下罚跪一日,若不是子容派了丫鬟前来报信,自己这个孙女苛待下人的名声定然是要落下的。
洛老夫人也不想在回府的第二日就责罚这个孙女,流落在外十八年,她也心疼呀。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女被他人养成了这个品行,一时间又气又恼,责罚她怎么不心疼呢?但是不管不行,她不希望她落人话柄,堕了洛家的声名。
陆清焰这时候怎么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诧异地看了一眼洛老夫人,只说:“老夫人,府中的下人是责罚不得吗?”
见陆清焰这般不知悔改的样子,老太太手上的念珠转的越发的快,语气也有些严厉:“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缘无故的责罚自然是让人心生不满的,而且那丫鬟无错无过的,你便让她罚跪一日,下人如何看待?”
陆清焰跪在软垫上,脸上渐渐地扬起笑来,只说:“老夫人,什么叫过错呢?”
“每个人心中都有判断过错的一杆秤,我无缘无故何必责罚她?她待我不敬,见我初初归家便想要欺我,我如何不能责罚?不责罚她您让下人如何看我?软弱可欺的洛家小姐吗?这便是您要的吗?”
听到陆清焰的反驳,洛老太太将手中的念珠狠狠地排在了案桌上,许久未被人质疑的她被陆清焰这一连串的反问弄的肝火大动:“这便是你罚她在烈日下跪一人的缘由吗?你竟是如此的狭隘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丧 更新来迟了
对不起各位宝宝
第46章 离开
陆清焰看着洛老太太,挺直了脊背,桃花眼中没有分毫的情绪:“我何曾让她在烈日下跪一日?她对我不敬,我让她在我房中跪至我归府,出府后又特意嘱咐了子容让她命人来将这丫鬟唤起。怎么到了您的口中便是我苛待下人,子容打抱不平?”
洛老夫人只当陆清焰狡辩,洛子容在她膝下长大,不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她都愿意相信洛子容。见陆清焰这么一副不肯认错的样子,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本来这个孙女流落在外,她便觉得心中多有愧疚,现在见这孙女被外人养成了这番样子,心中更是悔恨,若是由她来教导,定然是不会这般的。
“老夫人,子容派来之人可是安橙?”陆清焰并不愿再多顶撞,只想着将事实说清便是,她若信了,那便信了,若不曾,那自己也无话可说。
洛老夫人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一般,见陆清焰这般,咬着牙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清焰,你是洛家的大小姐,不需要与这些下人置气!这洛家往后都是你的,你何须与这一个下人这么斤斤计较?”
她心中是失望的,本就觉得亏欠了这个孙女许多,见她养成了这般仗势欺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洛老太太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纠正自己这个孙女的性格。
陆清焰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便能引来老夫人这么大的反应,让她以为自己要去找安橙寻仇。
陆清焰将视线从洛老太太身上移开,将视线落在雕刻着莲花的香炉上,那烟雾弥漫,蜿蜒着向上生气,笼罩住那尊闭眼的佛像,在陆清焰与那佛像之间竖起一层轻纱,将其彻底的隔开。
陆清焰缓缓说:“在这个时候我说什么老夫人都认为我是狡辩了,也只是想请老夫人想一想,若是子容看不过眼让丫鬟来报信,我是如何知晓那丫鬟是何人的。总不能是我归家一日,便摸透了子容的丫鬟有何人,出门时惯爱带谁,今日少了谁。”
对着那尊闭眼的佛像,陆清焰缓缓地拜了下去,而后起身,对着洛老夫人拜了一拜:“老夫人好好休息吧,清焰退下了。”
不等洛老夫人回话,陆清焰便转身出门。陆清焰从小便没有享受过祖母的宠爱,对于这个祖母也是心怀期待的,但是很显然,洛老夫人显然是更喜爱她养在膝下的洛子容。
陆清焰无意再多说,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洛安心疼自己,洛老夫人偏爱洛子容,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这洛府本就大的很
陆清焰方向感惯来便好,七转八拐的便不知道将自己带到了哪里,却正巧碰见了站在莲池边的石惊玉,躲了自己许久的他,看上去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尚未及冠的他却已经束了发,带了玉冠,恍惚间,陆清焰都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个小少年是何人了。
走的近些了,才发现他身前还有人,一个是失踪了许久的“三号”,自林中被追杀那一日起,陆清焰便再也不曾见过他,而另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他穿着麻布短衫,长相精致但却虚弱,面色苍白着,听石惊玉在说着什么。
石惊玉这回也瞧见了陆清焰,但却难得的没有避开,而是冲着陆清焰招了招手,示意陆清焰上前。
陆清焰心中疑惑,但是仍旧笑着上前,却避开了石惊玉递过来的手,冲着轮椅上的少年与三号点了点头。
伸出的手落了空,石惊玉也不尴尬,绕至那木制轮椅后,将手撑在轮椅上的少年身侧,对着陆清焰扬了扬下巴,道:“这是月生,随月生,是明月的弟弟。”
听的这句话,陆清焰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那个温婉娴静的明月,缓缓蹲下身,将手放在随月生的膝上,陆清焰只觉得鼻子发酸,她眼眶泛红,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月生,我是……是洛清焰,你姐姐便是随我出京,才遇了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