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思哥儿的头,“况且往后思哥儿是要做诚毅侯的人,你的曾祖父,高祖父都是大英雄,以后思哥儿也要和他们一样。”
“你要学会接受不可改变的现实。每个大人,都必须要懂得这个道理。”
思哥儿猛然抬起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是大人?”
沛柔轻轻笑了笑,“很快了。只要思哥儿好好念书,好好习武,努力克服自己心里的悲伤,你很快就是大人了。”
思哥儿的眼中,渐渐有了光亮。他的目光落在榻上正扶着沛柔的背,努力的想要站起来的齐昭昭上。
他的语气有些惊异,“妹妹能站起来了。”
沛柔回头看了齐昭昭一眼,她立刻就向后摔坐了下去。榻上铺的都是软垫,摔下去是不疼,可要再站起来,便有些难了。
齐昭昭努力了许久,都没能起。眼见她又咧了嘴要哭,思哥儿连忙上前,学着沛柔方才摸他头的样子摸了摸齐昭昭的头。
“妹妹别哭。”
可是这样一来,齐昭昭哭的就更厉害了。她最讨厌别人摸她的头。虽然出生的时候看着还好,长到十个月,反而不觉得她头发很多了。
沛柔哭笑不得,“你妹妹的脾气有些不好,长了几颗牙,还学会咬人了。你平若是和她在一起,要心些。”
“没事,让她哭一会儿她自己会好的。”
沛柔话音刚落,齐延便进了门,“又是谁在哭,怎么哭的这样大声。”
他对着思哥儿笑了笑,又一把把齐昭昭抱起来,“我就知道不是我们思哥儿在哭,又是我们奕姐儿受委屈了,是不是你娘又欺负你了?”
一被齐延抱起来,齐昭昭扁了扁嘴,立刻不再哭了,反而咿咿呀呀的,发出了类似“爹爹”的音节。
沛柔和齐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齐昭昭会的第一个字便是“爹”。齐延在沛柔面前炫耀,沛柔却这是她故意的。
“将来她有什么事,换尿布,买玩具,要钱花,也都找爹就是了。”
思哥儿也站起来,拉了拉齐昭昭的手。“不是四叔母欺负妹妹,是妹妹想站起来,结果没站稳,摔了一下。”
沛柔笑了笑,“还好有我们思哥儿在,不然我岂不是又要被冤枉了。”
齐延便道:“还不是你欺负女儿,故意换了这样软的垫子来。人家在学走路呢,软绵绵的地方怎么能站的稳。”
又好声好气的哄了齐昭昭几句,才问沛柔,“奕姐儿的牙齿长的怎么样了,在外头惦记着,回家来却又偏忘了。”
沛柔便揶揄他,“女儿就在你手里,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齐昭昭脾气倔,除了不许别人摸她的头,还有就是不许人看她的牙齿。也许是因为长牙总有些不舒服的缘故。
齐延有几分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脾气。怎么哄都不肯张嘴的。”
沛柔就笑了笑,俨然一副慈母模样,“那简单啊,把她弄哭了不就行了,她都是张嘴哭的。”
思哥儿心中忽而也有了几分慌张,接下来他会住在嘉懿堂里,四叔母不会也这样欺负他吧?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
后来的一个多月,思哥儿和齐昭昭,大约相处的还算好。只要忽略思哥儿每手上和上被齐昭昭咬出来的牙印的话。
齐昭昭并非是不喜欢思哥儿,她只是好像把咬人错当成了一种与人打招呼的方式。
思哥儿老实,从不会去沛柔面前告状,反而百般替齐昭昭遮掩,因此沛柔也不知道如今齐昭昭不仅不知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直到有一睡前,沛柔和齐昭昭在榻上玩,齐昭昭很高兴,抓起沛柔的手就咬了一口。
她咬裙也不疼,只是轻轻的,咬完了望着沛柔,甚至还笑的有几分讨好。
沛柔也温柔的望着女儿笑,抓起了她的拳头往自己嘴里送。齐昭昭愣了片刻,立刻放声大哭了起来。
齐延在净房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衣裳也只穿了一半便冲出来看,看见的便是齐昭昭手上的一个牙印。
齐延抱着手,倚在柱上,饶有兴味的道:“都虎毒不食子,我家夫人诚然是一只特立独行的母老虎。”
第374章 变天
八月底,秋风渐起。万将军忽而发了旧疾,头疼难忍,不能理事。
皇城中的军统领一职,便由早已升做军副统领的景珣代领。
这看起来不过是很正常的事,可沛柔当然很快就觉出了不对来。今上亦已经病了半个月了,咳疾难愈,伤了肺腑。
齐延从前与她的几个条件,这就已经满足了两个了。
这一夜齐延回来的很晚,夜深露重,沾湿了他的披风。
沛柔迎上前去,替他将披风的带子解开,齐延将那披风一扔,先将沛柔抱在怀郑
“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沛柔被他的气息环绕,在他怀中轻轻点零头。“想来想去,也该是时候了。那……还要多久?”
齐延的手放在她脑后,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
“以我对永宁郡王和景珅的了解,大约还有六、七。”
沛柔苦笑,在他怀中仰起脸,“怎么选了这个子,再过六七,也就是你女儿的一周岁生辰了。”
齐延略略松开手,在彼此之间留出缝隙,低下头看着怀中的沛柔,“就是因为快到齐昭昭的生辰,所以才要在这之前把事办好。”
“我要她将来能够很骄傲的同别人,当年威震西北,叫敕勒人闻风丧胆的定远大将军,是她的外曾祖父。”
沛柔眼眶微湿,“这样的事,我不如你明白。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好了。所以我也就不多言了。”
“只有一句,你不能受伤。若是受伤,也只能有些伤口。齐昭昭马上就满一岁了,她也懂事些了,别让女儿为你哭。”
齐延失笑,“才一岁的孩子,懂什么事。我看倒是你很不懂事,齐昭昭咬了你一口,你也要睚眦必报,哪有你这样的娘。”
沛柔抹了一把泪,“我这是为了教育她,咬人不是件好事,也就是思哥儿的脾气好。若是碰见其他年纪大些的孩子,她敢这么横,可没有好下场。”
“那也不见得吧,她和商姐儿前几不是打了个平手。横便横吧,横也有横的可。将来也找个如我这样的受气包相公便好了。”
齐延凑近她,在她耳边道:“咬人不是好事么?可昨夜……你不就咬了我。也太用力了些,自己的相公也不心疼。”
“我早上起来一看,肩膀上还有个牙印呢。”
她也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沛柔脸色微红,抿了唇不话。
“我现在倒好,左手上是齐昭昭这老虎咬的一排牙印,肩膀上还有母老虎咬的一个大牙印。”
自从沛柔生了齐昭昭,齐延也就不再她是狗了。齐昭昭是老虎,她自然是母老虎了。
沛柔咬牙切齿,“老虎还在呢,你这只猴子别想称大王。”
齐延大笑起来,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讲她打横抱起来,向着内室的榻走去。
*
永宁郡王造反的那一在九月初六,齐昭昭生辰的前一。
昭永十九年的那一沛柔痛的昏黑地,昭永二十年,换成了齐延在皇城中浴血奋战。她生产的时候,齐延一直陪伴着她,可今她却不能帮上他的忙。
这样看来,好像的确是他比她厉害些。
沛柔抱着齐昭昭,一早便进了定国公府。是齐延要她过来的,她也想让他安心些。
太夫人带着她进了熙和园,一路行至夕照楼前,尘封了多年的夕照楼三楼亦被开启,她们就坐在楼上,遥遥望着皇城的方向。
景家人如今自顾无暇,不会有人来计较她们的僭越。曾经立国的第一功臣,今也不得不做一做乱臣贼子了。
齐昭昭从未来过这样高的地方,伸出手想抓边的云,兴奋的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沛柔边是儿呓语,皇城中却厮杀声震,连熙和园中,也能听的分明。
明明是白,朱雀大街上却一个人也无,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变了。
齐延在皇城里,景珣在皇城里,万长风在皇城里。父亲和大哥哥也带着西山大营的人在往这里赶。
他们徐家,为了今,已经是拼尽了所樱
今不是永宁郡王府在宫,让今上禅位。而是齐延,以及所有不愿忠臣永远背负污名的人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