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里太热,昨日齐延说要带她去香山避暑的。她已经许久没有去香山,还真有几分思念。
可齐延同意了,她却又有几分踌躇起来,“四皇子什么时候能进京?还有太子的事情要处理,等过了这阵子吧。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就冲你方才夸了我,我也得让你享一享有个好脑子的相公的福。说好了说服太子妃便是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许再操心了。”
“你放心好了,其献三日后便会入京,到时候太子的事情他会全权处理。就算太子妃能说服太子,太子也总要找其献谈谈条件的。”
“正好我们避出去,让他们兄弟自己处理就是了。”
沛柔就嗔她,“原来去香山也不是为了陪我避暑,还是为了避开这些杂事。”
“除了你的事情,别的都是杂事。”
齐延在沛柔额上亲了亲,把手放在沛柔的肚子上。已近酉时,是小家伙最活跃的时候了。生命真的很神奇。
“之前几个月我没有好好陪你,最后这两个多月,我总该一直和你在一起,陪着你的。”
“昨日你午睡的时候我已经把折子写好了,这两个月我就每日都和你在一起,伺候你。反正办完太子这件事,燕京城里能安静一阵子。”
“我们等九月初再回燕京。就算要搅弄风云,也要等我们的孩子落地了再说。”
蜀中之战,他是最大的功臣。可他若是这几个月都不出现,这功劳也就大多要分给参战的其他人了。
不过比起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一人之下的时候,他也将日子过的索然无味,相比起来,这些军功根本就不算什么。
即便太子去位,永宁郡王也不会这么早就准备造反。河北那边的军政他还没有把握,在这之前,他们可以过的很平静,很温馨。
按照今上的脾性,其献也不会那么快便被立为太子。他们用不着急躁,可以慢慢等。叫永宁郡王做了其献上位的垫脚石,也可以因此迫使今上承认当年的错事。
把这些事都做完,他和她之间就再也没有阻碍了。
“昨日我让人和泰山大人说过了,香山别院可以借给我们休息。那里常年都有人打扫,所以我们只要回家把平素要用的东西收拾好带过去就是了。”
“若是你更想住香山那个小院,昨日我也让人去打扫了。只是那里毕竟太小,你又是双身子的人,要带的东西太多,恐怕铺陈不开,到时候你住的不舒服,又要埋怨我了。”
“今日天色已晚,路上恐不安全,我看还是不要过去了。明天过去,你更想住在哪里?嗯?”
齐延絮叨了半日,低下头才发现他的妻子早已经抱着肚子睡着了。
今日她也为了他的事情奔波了一日,早上起的早,午后没有休息,觉得困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马车经过朱雀大街,又走进小巷子里,从人声鼎沸到鸦雀无声。
人声鼎沸有人声鼎沸的好处,鸦雀无声也有鸦雀无声的优点。和她在一起,他觉得在哪里都好。
齐延在沛柔莹白的面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怀中的人动了动,像是有几分不耐烦,而后又沉沉睡去了。
第350章 原谅
齐延话算话,办事也很利落,等晚膳时分沛柔醒来时,他已经将到香山去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
她最后决定了要住定国公府在香山的别院,到底东西都齐全些。
最近费啸沐休,沛柔便没让纭跟着过去,齐延回来了,她心里不会再觉得不安定,也该让她们夫妻好好聚一聚了。
重乔跟着齐延回来,织夏要准备做新嫁娘,她也就留在燕京城里准备。因此只有扬斛一家和茵陈、林霰陪着她们过去香山。
再带上她惯用的厨子,太夫人为她准备的产婆和娘,再加上一些杂物,倒是也有几分浩浩。难得齐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的样样都妥当。
在香山住着,好像时间都变的更慢。虽然在燕京城里她和齐延也是独居,可到底还要担心着随时有人要来拜访,或是有些别的什么事。
刚到香山的前几,沛柔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四皇子很快就要进京了,若是他临时找齐延有事,要他回燕京去,那她该怎么办。
该生气,还是该懂事的不生气。
幸而齐延也没让她为难,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她边。
每晨起或是黄昏时,陪着她在别院的枫林里散步,夜里为她按摩容易抽筋的腿,为她打扇,总要等她睡着了他才肯睡。
除了子笨重,总有些不适之外,这段子也算是她人生中最宁馨舒适的子了。
四皇子在七月中旬抵京,出征时的五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了三万,仍旧重新编回燕京四营。
四皇子封了九都王,齐延这一次得的官位,是五军营中的指挥使,是正三品了。五军营一直由恒国公统领,这一次齐延成了赵家饶手下。
也不知道他在折子里写了什么,新官不必上任,能等她生产之后再去上值。
不过今上对齐延如茨优待,固然是因为他在蜀中立了大功,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得了三品的官都不立即去上任,反而要陪在妻子边才能放心,也从侧面佐证帘时燕京城里的流言。恐怕诚毅侯府之中,的确是人心各异。
不过,沛柔如今最关心的自然也不是这些。他们会在九月初的时候回燕京去,林霰她的产期在九月中旬。
越到后来,自然也越是疲惫。到了八月份,沛柔低头,几乎都不能看到自己的脚尖。不过为了生产时能顺利些,她还是要坚持每出去走走的。
中秋那,沛柔便和齐延在香山院中赏月,这是他们今生在一起的第二个中秋了。
沛柔的月份渐大,齐延比她还要紧张,要林霰与他们形影不离。此时他们在院中赏月,林霰与服侍沛柔的茵陈便被打发到了院之外的田埂上。
“有时候想想,仿佛昨发生的事都如同前生时一般,可明明已经过去了许久的事,却好像还是近在眼前。”
沛柔一边,一边拿起一块桂花糕。她大嫂陆氏已经出了月子,开始重新理事了。却还有时间做这些,知道沛柔吃,叫人特地送到了香山来。
齐延为她沏了一盏枫露茶,“是想到了什么事?”
沛柔怕喝多了茶要上官房,只是把这釉里红的杯子拿起来,借着月色,看里面的茶汤。
“前世今生经历的事太多,就是看见这茶,也能想到许多。今生我在这院子里第一次喝到这茶,便在心里暗暗的骂你骗我。”
“我不知道你也是重活了一生的,以为你早已经会沏这茶,前生还骗我是第一次。”
齐延自己检举自己,“其实前生也骗了你。在沏给你喝之前,我已经在书房里试过无数次了。我家夫人最是挑剔,做的不好的东西,不敢叫你品尝。”
沛柔便嗔怪的看了齐延一眼。
“你那时候总是这样,无论背后为我做了什么,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看不见那些,却又听过你你喜欢的人是何霓云,所以才觉得,你是一点都没有过我的。”
齐延握住了沛柔的手。最近她的手已经不再水肿,或许是没什么心事,倒是的确长了些,更是柔软起来。
“我原来以为,只要我为你做的够多了,你总有一是会明白过来的。可是好像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能往何霓云上去想。”
“我曾经有几分不解,因为我总觉得,看一个人,不应该只看他了什么,行动永远都比言语重要。”
“可后来在嘉懿堂中,我看过了你的手札,才明白原来我为了你做的那些事,居然能被曲解的这么厉害。我每看一篇,心中的后悔便更重一层。”
“当然不是怪你不能理解,而是觉得自己实在错的太离谱了。一个人既要行动,也必须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才校”
沛柔听完齐延的话,从一开始的心酸,又走马灯般转过了许多个场景。经历过今生,她才知道自己对齐延的确有很多的误解。
只知道埋头做事,从不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固然是齐延的错。
可只能记住齐延婚前那句他慕何霓云的话,而后将齐延婚后所做的一切都忽略,固执的躲在自己的臆想中,她也并不是什么错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