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就望着她笑了笑。瑜娘从来都是见事最明白的,景珣能这样,也再好不过。内宅中的女人争来争去争的不过就是男饶心。
或是丈夫,或是儿子。只要男人心中明白,能辩是非,女人们也不会彼此怨怼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前生她若是能有瑜娘这样的心态,大约也就不会落得那个下场了。
也不对,瑜娘如今能有这样的底气,还是因为她与景珣相。
前生在她眼中,齐延是一点也没有过自己的。他的藏的那么深,其实和不也没什么两样。
总之都是齐延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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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楼的酒菜向来不错,只是沛柔初初有孕,口味渐渐变起来,从前最喜欢吃的菜吃到嘴里都没味道似的。怕齐延担心,勉强用了几口而已。
起来,上一次他们四人一起用膳,居然已经是昭永十六年的事了。
这么多时间过去,从前隔着薄纱,无法把话穿的两对男女,如今都已经是可以光明正大在世人面前携手的夫妻了。
这几年的时间,带给他们的都是好事。
用过午膳,他们在厢房里略歇息了一会儿,就下楼去,在朱雀大街上逛起来。
离醉楼最近的是罗幕翠,他们家的首饰样式新,用料也名贵,沛柔向来也喜欢他们家的东西。上一次齐延送她的牡丹花簪就是出自罗幕翠。
这一次沛柔却也没逛见什么喜欢的首饰,只是挑了一对东珠的耳环,并一对红珊瑚的手镯。
除了翡翠,海柔就是最喜欢红珊瑚,她也不能只记挂着外甥,不记挂海柔,不然到时候肯定又要被她埋怨。
而后是玉炉芳,一见到玉炉芳的牌匾,齐延便如临大敌似的。沛柔当然也知道他,就只让他在外面等着。
沛柔对香料本来就没有瑜娘那样感兴趣,或许是有孕的缘故,她对气味也敏感起来,才进了门,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就连忙转出了门,倚着墙根开始干呕起来。
倒把齐延吓了一跳。
等沛柔不再恶心,告诉他女子有孕本来就容易这样,他才放下心来。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
沛柔不敢再进去,只好拜托瑜娘替她买一些木叶香,过几她进宫见嘉娘的时候也好给她带进去。
瑜娘自然是应了,也没兴致再逛叫她久等,买了木叶香便出来了。
万福斋和玉炉芳是紧连着的。
与罗幕翠不同,万福斋虽然也是卖首饰的,却是燕京的老字号了,主要卖的是纯金纯银的首饰,也承接大件头面的打造,和宝石的镶嵌。
给儿戴的金锁和手镯等物也是万福斋打的最好,能给新出生的孩子戴万福斋的首饰的,都是有体面的人家。
海柔儿子的洗三礼万家没有张扬,想必满月是要大办的。到时候她要好好送一份礼给海柔撑撑场面。
沛柔挑剔,选了半,才选好了送礼用的金锁的图样,挑选形制又花了许久的时间。瑜娘也和她一样兴致勃勃,却苦了景珣。
他便和坐在一边的齐延抱怨。
“你女人怎么就那么麻烦,选个图样,雕一对锦鲤便是一对锦鲤罢了。连锦鲤的动作,边上莲花的形态都要仔细过问过,怕是收礼的人也没有这么麻烦吧?”
齐延的目光黏在兴致盎然的沛柔上,漫不经心地答景珣的话,“麻烦么,我倒也不觉得,精益求精有什么不对。”
景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延,“五表妹是给你下蛊了吗?怎么她做什么你都觉得好。什么精益求精,不过是斤斤计较,没事找事罢了。”
沛柔就在这时黑着脸回过头来,“世子,我可全听见了。”
她又对同样转过来的瑜娘道:“瑜娘姐姐,我向来和你最好,你相公我的坏话,该当如何啊?”
瑜娘就拍了怕她的手,“沛娘你放心,等回了府,我自然会好好跟他道道的。”
她对沛柔话时温言细语,只怕听在景珣耳中,就带了几分让他毛骨悚然的意味。
景珣正想求饶,就看见一旁走过来一对年轻夫妻。
那妇人笑着开了口,“乡君,世子夫人,许久不见了。”
沛柔很快便认出她来了,“原来是刘娘子。别来无恙。”
刘萦的丈夫就跟在她后,怀中抱着一个裹在银红色襁褓中的婴儿。
瑜娘大约已经和景珣过刘萦的事,可他此时见到她,还是有几分不自然。
齐延却居然认得刘萦的丈夫,“子弦兄,自我不在书院出入,倒是许久没再见过了。”
刘萦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只知道齐大人也曾在松石书院求学,倒不知道与子弦还是旧相识。”
她的丈夫看起来还是很腼腆,听了齐延的话,想拱手和他行礼,怀中却又抱着孩子,一时间就有几分踌躇。
沛柔笑着望了一眼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刘萦面上有幸福的微笑,“是男孩,已经有三个月了。在家中呆了许久,今第一次上街,居然就遇见了乡君和世子夫人,也算是有缘。”
瑜娘也上前看了看孩子,笑着对刘萦道:“这孩子真可。许久不见,刘娘子也做了母亲了。”
“人生际遇,总是妙不可言。”刘萦又笑了笑,眉眼间已经不再见当年画舫上艳丽妖娆的花魁的影子。
沛柔和瑜娘只是微笑,又了几句闲话,时辰已不早,也就各自散了。
第323章 真行
回府的时候齐延就没有骑马,在马车上陪着沛柔。
逛街时不觉得,此时却觉得有些累了,她就靠在齐延肩膀上歇息。
“从前我还担心刘萦她到底也是个女人,被蒙蔽了双眼,恐怕要被人欺骗,落了李香君,杜十娘的下场。”
“那书生看着老实,也未必就是真老实。却没想到如今她也做了母亲了,看她的样子,这几年是真的过的很好。”
齐延便道:“子弦是真老实,平里书院聚会,他连酒也不会喝一口的。却没想到居然也成就了和刘萦的一段奇缘。”
“当年在书院里制出谢公笺的就是他,后来教给了我们。刘萦嫁给了他,除了可能穷困些,别的倒也没什么要担心的。”
齐延看了怀中的沛柔一眼,“你怎么总是在为别龋心。午膳本来就没用几口,方才还干呕了,回去要不要请阿霰过来看看?”
沛柔就摇了摇头,“没事的,从前也是这样。晚膳叫灶上做些我想吃的菜来就是了。”
又埋怨齐延:“你嘴怎么这么快,不是好了没满三个月之前不往外的么?”
齐延便道:“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柯世兄也不是外人,泾陵县主更是个孩子,应当不碍事的。”
沛柔就白了齐延一眼,“那你一高兴起来,还有没有告诉别人?”
齐延摇了摇头,“再没别人了,除了景理。昨收了他的信,嫂夫人有了孕了,言辞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那我自然是不甘示弱了,立马也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叫人送到江南去了。”
还别人是孩子呢,齐延有时候也像个孩子似的。
沛柔就又道:“今生永宁郡王,是不是还存了那样的心思?”
齐延将她搂的紧了些,“体不适,就不要心这些事了。左右有我呢,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办好的。”
“不行,我还是想知道。只有什么事都知道了,我才能放心。”她在齐延怀里撒,“好相公,你肯定知道这些事,你快告诉我。”
齐延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轻轻抚着她的发髻,“现在怎么这么乖觉了。”
沛柔盯着他,眼神不善,“你不?”
“,怎么不。”
齐延越发觉得好笑起来,见沛柔的眼神越发狠戾起来,连忙正色道:“永宁郡王今生大概也还是要反的。”
“他既然心气不平,不出了这口气,绝不可能罢休。要不然他怎么疏远了不肯与他为伍的你们家,转而和柯太师府结了亲呢?”
沛柔一直以来都觉得有些疑惑,“柯太师自先帝时就是宠臣,到了昭永一朝还是一样。虽然他都儿子不成器,可孙辈里不是出了个柯明叙么?”
“文人最重名声,他为什么要与他为伍,做这要留下千古骂名的大逆不道的事。”
“他的儿子不成器,孙子成器,那孙子的孙子呢?并不是所有的文人都有一傲骨,不然历史上哪来那么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