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陪着他谋划了这么久的儿子是景珅。
瑜娘更是出满门忠烈的万家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若有那一,她是不会如他一样苟活的。
他不喜欢柯明碧,柯明碧也不喜欢他。她不过是世子妃的份,她不过也是柯家与他们家合作的筹码。
他开始常常家中。燕京城里很快又流传起他养外室,流连青楼楚馆的谣言。
他已经习惯了,在世人眼中,原本他也就是这样的人。
到了最后,连她眼中也是。
纵然他出入这样的场所,一开始有许侧妃和景珅的刻意推动,但毕竟还是他纨绔,他不求进取,最怨的应当是他自己。
他怕将来他父亲事败,没勇气让瑜娘跟自己一起承担后果,可他自己人生的失败,他总还是承担的起,就不拖别人下水了。
瑜娘最西北,每一次说起来,心中都有无限的神往。他后来去过。
骑着马走在西北的月色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那邬草原。月光流泻在上,若是可以,他很想把这一切都寄给她。
这是她的西北,他行走在其中,好像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宁静。
那一次他回燕京,永宁郡王府中已然是翻天覆地。柯明碧死了,怀着三个月的孕。他是从没碰过她的。
既然婚姻原本就是场交易,他们只是货品,关系如何,并不。
他的母亲也已经重病了,柯明碧的死是她下的手,她不能容忍他们对他这样的欺骗。
而她的病,是他父亲永宁郡王亲自下的手。理由很简单,她伤害了他与柯太师之间的关系。
他的母亲至死都不知道枕边人究竟想要做的事是什么,她的一生,何其悲剧。徐家人已经一个都了,终于连他的母亲也过世了。
他对燕京已经没有了牵挂,他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不回永宁郡王府去,他已经不觉得那里是他的家。
这一次他去了扬州,想要见一见她。
也是他遥遥的见她一面就足够了,她不必看到他。西北的那一片月色,他已经在心中对她诉说了无数遍,她不知道,那是最好的事。
她有了一个女儿,生的很像她。他终于又找见了,当年她在他面前时那种不自觉流露的笑意。
她过得很好,告诉他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念,也很可以不必牵念了。
三月的扬州很美,处处可见落花池塘。三十六陂水,他也都记在心上了。马蹄声声,他还是回去了西北。
世间回与去,回的那一处,变成了西北。
永承五年,永宁郡王起兵造反,失败之后,永宁郡王府的男子尽皆斩首,妇孺流放,只有他的三妹妹,得了齐元放的庇护,也去了江南。
景瑚是喜欢了一个对的人,他虽然不她,无论如何,最关键的时刻,他给了她庇护。他只是有些为沛娘不值,她是他的妻子,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看过永宁郡王府的结局,他觉得他或许也是做了对的选择,至少瑜娘在江南过的很好,她会子孙满堂,一生顺遂。
远比跟着他这个纨绔,被他的声名所累,又最终丢了命要好。
他在那邬草原上流浪,曾经遇见阮骋云一次。新朝已立,在景璘边搅弄风云的劲山先生又做回了阮骋云。
他认得他,还称呼他作世子。
他笑了笑,“不是什么世子,他是乱臣贼子,我是乱臣贼子的儿子罢了。”
乱臣贼子的儿子,也比纨绔的名声要好。
他从前,真的太不堪了。
他和阮骋云同行了一段路,他和他说了很多燕京的事。明明也不过是这几年间的事,听起来却这样陌生。
燕京也不再是他的故乡了。
那邬草原上有狼,他曾经遇见过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牧民的帐篷里,边有一个姑娘他在朦朦胧胧之间,以为是见到了瑜娘。
但他很快便发觉不是的。她和她生的一点也不像,瑜娘到底是长在燕京的,肤色白皙,上的朝气,也是燕京仕女的朝气。
救了他的姑娘不是,常年在草原上生活,风吹晒,每劳作,她和瑜娘一点也不一样。
他在河边喝水,河水映照出来的他的面容,也和从前的他自己一点都不一样了。
这片草原已经改变了他的面貌,他忽而又生出了想见见瑜娘的望。
他养好了伤,将那一张狼皮作为报酬,赠给了那个姑娘。或许会作为她的嫁妆,将来令她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一次他没有骑马,先到了燕京,而后如当年一般,坐着客船下扬州。
水路要比骑马夜兼程更慢,近乡怯。
她大约已经认不出他了,这一次他想与她面对面。
水面上没有弥漫的大雾,每一都是晴天。很快就把他送到了她边。他在她的夫家附近等了几,等到她出门踏青。
就算觉得瑜娘已经不会再认得他,他也不敢走的太近。她曾经那样深刻的过他,他想圆自己的梦,并不想打搅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她带着她的女儿走过二十四桥,他快步穿过人群,在二十四桥的另一侧等着她。
在江南呆的久了,扎了根,她也不再是从前的瑜娘了。眉宇间的英气,尽数化成了缠绕在柳丝间的烟雨。她也变了许多了。
他一直在桥边等着,等着她慢慢的向着他走过来,而后擦肩而过。
她女儿手里的一个藤球忽而滚落,沿着桥的弧度,一直滚到他脚边。
他把它拾起来,交给已经跑到他面前的小女孩。越长越像瑜娘。
他弯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忽而发觉,瑜娘的英气不是化在了江南烟雨里,而是在这小女孩有些倔强的脸上。她说,“我叫阿瑾。”
他恍然想起,遥远的如前生一般的岁月里,她唤他的表字的时候。
小女孩拿走了球,牵着她母亲的手,与他擦肩而过。有很清浅的水仙花的香气。
瑜娘果然已经不识得他了,真好。他要回西北去投军,做一个普通的燕梁男人,为国家出一分力。
西北一片月,也是江南的一片月,映照着三十六陂水。白头想见江南,他永远都会怀念着。
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十四桥上的一对母女,没入人群中,转也再看不到方才的那个男子之后,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袖,询问她为何忽而泪如雨下。
三十六陂水,终究是两片月了。
第259章 相认
“今你又没有喝醉,为什么不好生骑你的马,倒要同我挤在一处。”
每次齐延与她同乘马车,跟她出门的丫鬟总会背过去,做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来。
出来了一,沛柔也很有些累了。
齐延的确没有喝多了酒,上几乎连酒味也无,她此刻便依靠在他怀中,只觉得无比的惬意舒心。
齐延就逗她,“外面可是冷呢,我今穿了多少衣裳,你又不是不知道。”
沛柔偷偷地笑,正色道:“是谁上次说男子生于世间,不能连晒风吹也受不得,今倒又做这样的事。”
齐延便耍赖:“这只是我自己说的话,并不一定对的。下次我去问问老师,看看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说。”
沛柔就歪着头问他,“难道你老师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不成?”
齐延望着她点了点头,“老师博览群书,又采集众长,他说的话,向来不会错。上次的星陨奇景,不就是他卜算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沛柔刻意地停了一下。
齐延捏了捏她的脸,“不过什么?”
“你老师当年可是说,我与柯世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延这回直接在她脸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那我知道了,我明就去找他。”
这话的确是当年周老先生同她祖母说的,这么多年,他只怕也未必记得了。沛柔就问齐延,“你去找你老师做什么?”
齐延就狡黠地笑了笑,“我要去好生嘲笑他一番,说他看走眼了。你不知道,这老头看着慈蔼,其实一说起学问来,也是严格的很。”
“当年我刚开始作行卷的时候,被他批的几乎什么也不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把柄在我手上,我岂有不用之理?”
沛柔就望着他笑:“那你可要小心些,当心被他逐出师门。”
“不说这些了。”齐延把沛柔的手捏在手里,“你五嫂可是有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