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女主对君子的执着+番外(6)

接受过顾栖儒一再的冷淡,面对这孩子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的事情,她反而有点发懵。

“我知娘非自愿,得知娘未死,就已经很开心了。”他一反之前纨绔乖张,现出了在父亲面前的乖巧听话。

她越看他越觉得他长得像顾栖儒,见他脸上还未完全消去的伤痕,摸了摸他的头。

“好孩子,下次别再欺负人了,否则我还会揍你的。”

顾行之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叫做娘的人摸头,感觉十分新奇。

他看向面前这个自己总想亲近的人,眼睛澄澈,黑白分明。

“娘是想让我做君子吗?”

“没错,我是想让你成为一名君子,受人爱戴。”看着他不自觉露出孺慕意味的眼睛,她温声说道。

以往只有爹在身边,自是唯他话是从,可如今这个让他一见便想亲近的娘与爹说了相反的话,他犹豫了起来。

“可是爹说,君子受缚过多,不良于行。”

这确实像是顾栖儒会说的话,简直与以前无二。

顾家身为簪缨世家,最为出名的还属其下子弟个个芝兰玉树。

就说顾栖儒过世的父亲,爷爷,都足以称是雅人深致,惊才风逸,个个是表里如一的君子。

到顾栖儒这辈,表面上也还成,顾栖儒这名一听就像个君子,光站在那霞姿月韵的就怪让人信服的了。

给谁都想不到这厮干坏事一流,手段一套一套的,非得把人扒层皮才甘休。

桑晚非当时真实身份差点被偷渡者发现,被追捕过程中就趁机躲到了一座府里,谁知就恰好是顾府。

她随便跳了窗找间屋子躲了下,谁又知就那么巧,碰到顾栖儒正在洗澡。

明明她什么都没看见,他当时也说得好好的,说什么他并不在意,姑娘不必介怀之类的。

结果第二天就查了她的身份,一直惦记着给自己下绊子。

要不是后来无意间发现了,还真以为那阵格外倒霉呢。

亏她当时还觉得顾家儿郎确实堪称君子二字,颇为欣赏。

无意了解到真相后,简直恨不得自戳双目,真是瞎了眼了。

后来,她问他,是怎么在君子窝里出了个异类的。

顾栖儒当时正是少年郎的模样,身着竹色宽袍,正在低眼作画。

听此一问,顿了手下的笔,声音温澈说着不符合这番光风霁月形象的话:“若是君子,便不会纠缠上你,若不纠缠上你,如何得到你。”

他雅致地放下绘笔,轻移开镇纸,目光注在纸上,大观新作成的墨色山水图,再次开口:“这般看,君子有何好?”

桑晚非回神看向顾行之,缓声说道:“在这世间,无论走什么路,总会有所束缚的。”

……

“娘,你不回府吗?”

她见顾行之眼眸湿润地望着自己,叹了口气。

“你爹还在怪罪于我,我如何敢往他眼前凑?”

“我见过爹抚摸你的画像,就锁在书房里。”

“爹应是想你的,娘。”

顾行之是想要她回去的,父亲向来不喜将爱宣之于口,母亲又看不到他那不流于表面的深爱,也只能靠儿子来推她一把了。

桑晚非就这么跟着自家儿子回了家。

顾府没有大变化,但终也是十六年的风刮雨淋日晒了,这座府邸给人的感觉总归还是古厚了些。

“夫人……?”

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年男子见到她睁大了眼睛,仿佛眼花了一般。

“莫总管,好久不见。”

莫魏有点恍惚,夫人笑起来跟他打招呼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仿若昨日重现,十六年也只是一场梦一般。

毕竟物是人非了,印象中莫总管还是正值壮年,看起来精神抖擞的,现在已有好几绺白发掺在发中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魏的眼眶湿润了,声音都在颤抖。

老爷总算熬到头了!

莫魏无数次看到书房夜半灯点,无数次夜寒露重,他都默默在门外陪着老爷,怕老爷何时撑不住了,自己能够及时发现。

桑晚非也是红了眼眶,故人老矣,年岁总是那般容易让人唏嘘。

当年刚认识莫总管的时候,他还不是莫总管,只是顾栖儒的一个仆从。

她差点被偷渡者发现身份后,就投入了六皇子穆九嗣的旗下,与顾栖儒也算是共事关系了。

但顾栖儒是谁啊,管你什么身份,冒犯到了他就得给你颜色瞧瞧。

忠心莫魏多懂自己主子呀,一个劲地给她脸色看,一个劲地针对她,那样子,简直生龙活虎,她当时甚至一度想撅了他的头骨。

也就后来,发现自家主子动心了后,才对她又疯狂讨好了起来。

再后来,顾栖儒成了顾府老爷,莫魏成了莫总管,她也成了顾府夫人,莫魏更是掏心掏肺把她也当成了主子。

“莫总管,我爹呢?” 顾行之问道。

“老爷他一回府就呆在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莫魏虽是回答行之的问话,但确是双眼难掩期待地看向桑晚非的。

顾行之秒懂莫总管的意思,也一脸期待,“娘……”

“那……我去看看?”

虽然有点怕被顾栖儒刺,但顶着两个人期待的眼神,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对她来说还是很熟悉的路,根本不需要人带。

到了书房门口,紧闭的门里面是一片寂静。

桑晚非深呼吸了下,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上前敲了敲门。

“何事?”里面传来顾栖儒淡声询问。

她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就看到顾栖儒坐在扶手椅上,垂眼盯着铺在桌上的画轴。

“你来作何?”

他看过去,见是她,故作从容地收起了画轴。

她发觉他收起画轴的动作似乎带着点慌乱,心里猜测,这不会就是行之说的她的画像吧?

桑晚非走近他,“我不能回家吗?不能来找自己的夫君吗?”

他的动作一顿。

她专注望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栖儒,下半辈子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了,陪你到死,行不行?”

桑晚非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愣是硬着头皮逼自己说了出来。

钢铁直女桑晚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话实在太他娘肉麻了!

十七年前初初动心的顾子珩都抵不住这番醉人之语,遑论十七年后情根深种的顾栖儒了。

一不察,画轴就被桑晚非拿了去展开一览。

展开后,跃然纸上的是一笑意盈盈的红衣女子,英姿飒爽,与桑晚非像了个十成。

画纸已泛黄,显然已有年岁了,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明显多次摩挲的印记与似是水迹的晕染处。

偏生人物的脸蛋却没有一丝晕染,彰显着主人的爱护,以及……克制。

道歉

她不知他何时作的画,只知此时见这泛黄画卷,才真切意识到他这些年当真是苦极了的。

胸口翻腾着复杂的情绪,脑海也混混乱乱的,桑晚非卷起了画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栖儒在被抽走画轴后才回神来,看到她盯着画像不发一言似是怔愣住的样子,多年的委屈落寞就莫名全涌上了心头,难控地开口讽刺她:“怎么,见我这么多年未忘却你,可还满意?”

桑晚非叹了口气,“栖儒,我倒宁愿你忘了我,不必受漫长如斯的剐心之苦。”

顾栖儒这般太折磨自己了,她都根本不敢想这般难熬,是如何撑着走过一年复一年的无望的。

他被这话弄得气了起来,眼眶又有发红倾向,站了起来就要甩袖离开。

她挡住了他要离开的路,抱上了他比之以前更为瘦削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栖儒莫要生气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不忍。”

隔了十六年的拥抱加身,还有她温柔的声音响起,顾栖儒控制不住眼眶彻底红了,他受不得晚非这般带着疼惜之意的轻声细语。

肩膀处的衣服湿润开来,桑晚非感受到了他的颤抖,摸了摸他的头发,向他道歉,“对不起,栖儒……”

午后,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顾府池内的千瓣莲挺直了腰,显得愈发挺俏清丽了,轻轻随风摆动的样子好像也给顾府带来了些轻快的生机。

一身着窄袖窄襦的芳华女子支着单腿坐在翘檐方亭的边上,怀里捧着一盘玫瑰糕,看塘内藕花伸展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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