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畏叹息道:“傻丫头……我对伊姀的喜欢与你的喜欢是不同的……对不起,我以为在夜来阁你便明白了。”
当初他反问她难道不喜欢伊姀,那便是他的解释啊。
他喜欢伊姀,爱伊姀,但那只是亲人、家人之间爱与喜欢。虽然他们没有亲人般血液中才有的联系,但是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那种联系来证明他们的关系。至少他内心深处早已这般认同。
温有仪看着他面色复杂,听闻他的话语,她忽然感到有些轻松。原来是她看不懂……这样也好,她总算可以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救她!
温有仪笑了笑:“魏大哥,我喜欢你,别忘了我……”我只祈求我救了你爱的人,你别生我的气了。
魏无畏大惊失色,声音已经哽塞:“温有仪!”
他一遍一遍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
傻丫头!傻丫头!傻丫头……
他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最终放下她无奈离去,朝着另一条街赶去。
他绝不能让她的牺牲白白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很多结果我基本已在前面的章节的细节处透露过。
p.s.:下章依旧有转折。
☆、第 61 章
(六十)
月阁楼内,装饰清雅,阵阵沁香萦绕楼内四处。
伊姀跟随方绾摄走在木制的楼梯上,秦微雨紧随其后。
站在木制的旋转楼梯,方圆眺望楼下,奢华尽收眼底。
随着一级一级楼梯踏过,很快三人便来到六楼,漆黑空荡一片的楼层阴森森的有些令人发憷。紧闭的镂雕木门前空无一人守护,秦微雨站在廊下隔着门便躬身朝屋内行了个礼,方绾摄神色复杂看了女扮男装的伊姀一眼,随即示意秦微雨随其退去。
寂静到了一定地步,人心便会不自的涌上不安。
伊姀在黑暗中摸索,双手触上冰凉的门框,轻轻推门而入。
眼睛虽然已经适应黑暗有了一会儿,可是视线依旧不佳。
伊姀调整呼吸,仔细地巡视四周,期望找到王棣所在。
屋内有流水簌簌声,燃着不知何名却清幽独特香料,似乎可使人凝神静心。
王棣独坐与秋千下,看着伊姀独自走入屋内。
今日伊姀青丝黑发简单的盘了起来,发髻上别了一株简单却别致的钗。她容颜姣美,一身简单男装秀美俊俏。
她眉目依旧。
伊姀渐渐看清屋内竟搭了一座葡萄架,架下搭了一座秋千,此刻秋千上正坐着一人,男装扶绳而坐,一双桃花眼深不可测的盯着伊姀。
想必此人便是王棣,伊姀心中猜测,顺着他的目光也回看向王棣。
王棣面容俊美,黑夜中依旧可发觉其肤白羸弱,着红衣长袍,长发用玉冠束起,腰佩玉梅花纹香囊、羊脂白玉佩,脚套黑色长靴。虽有些张扬但不失简单。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都当之无愧。
今日一见她才明白为何其容颜能令小郡主也赞不绝口。
整个层楼多间屋子似乎连成一片,雅致而不艳俗,就是诺大的屋子仅有他一人略显孤寂。
不过,她发现王棣最好看的竟是那一双桃花眼,满屋春景也敌不过他双眸的美意。
伊姀随即了然,秦微雨到姑苏偷桑明便是为了他,桑明有奇效,治好了双眼他才可入朝为官。
但是不是说食桑明者三月必死?!王棣不至于为了复明而用命去换吧?
其实坊间对于王棣失明一事众说不一,无人知晓他何时为何而失明,又为何复明。甚至有人至今不知其已复明,其实如果不是今日一见,她也不会知道王棣双眸已经恢复正常。
只是看着那张脸,远远相隔,她忽然道:“你的脸……好熟悉……我们见过?” 此言一出,伊姀也心下一愣,她未曾想到自己道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王棣闻言轻笑,淡淡的看了远远站着的她一眼,转而看向手边的秋千绳,道:“这种套近乎的法子已经很老套了,没想到你竟然会用。”
看着他随意的口吻,略带阴沉的神情,伊姀心道自己应该是想多了,随即走近微微一笑,道:“是,但是若是能和王大人混个脸熟,也许下半辈子便能不愁吃喝了不是?”
王棣抬眸,神色冷漠:“账簿呢?”
伊姀看着他悠悠然荡着秋千,走到秋千旁,故作不知其言,有些怀念道:“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荡秋千,荡的越高越好玩儿。只是还从未体验过在屋内荡秋千的奢侈感。”
闻言王棣低垂的眸子闪过片刻复杂神色。
片刻后,王棣站起身来,欣长的身影朝着伊姀而来。
伊姀看着对方冷漠的神色不断靠近,无奈退到葡萄藤柱子旁。
王棣冷冷道:“账簿。”
伊姀微微笑着道:“账簿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
虽然伊姀不知缘由,但既然赵铎最终也选择不再追究其往事,那么那本账簿估计也不会拿其如何。
王棣心中了然,她真的很聪颖。
账簿不过是他见她的借口之一而已。
对待恶人,臭骂是没有用的,万一惹恼了对方就大事不妙。故而伊姀还是决定以礼相待,毕竟王棣也是出了名的才华无双。
“现在已经不重要。”王棣轻笑道。
伊姀微微一怔,静待其下文。
其实她来了京城后一直都很被动,她似乎干不了什么。如果她还是皇后,或许还能做些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后悔那么早便脱身皇后这个称谓。
只是没有如果。
王棣起身朝着对面的书房走去,道:“你若是嫌黑,你右手边的墙上有烛台。”
闻言伊姀转身去点燃蜡烛,片刻后屋内有了点点星光。
顺着他的身影看去,伊姀便见那方向摆着一张琴桌。
琴桌之上,静然放置着一把古琴。
伊姀缓步上前,便见琴面涂大漆,大漆下为朱砂红漆,再下为纯金研磨,制成底漆漆灰,其上散布细密的“小流水断”间“梅花断”。
不正是“飞瀑连珠”!
原来这第一名琴早已收入王棣囊中。
思量间便见王棣收起“飞瀑连珠”,负于身后。
王棣转过身,看着伊姀面容一如既往的冷静,道:“你不想再见赵铎最后一面?看一看此刻的他是否依旧沉稳淡定?”
见她果然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王棣收起冷笑,不再多言,独自朝门外走去,伊姀随即回过神,快步追上。
王棣漆黑的马车内依旧奢华舒适,磁石制成的小桌上茶盏稳稳的摆放,伊姀坐在榻上柔软的垫子上却是再无多余的心思欣赏这马车的玄机妙处。
因为王棣的缘故,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宫门,行走在影壁间,一座座宫殿渐渐远去。
行至乾清宫前,王棣先行下了马车将古琴交由小宦官,他则如先前月阁楼外般扶着伊姀下了马车。
虽然他用香,但伊姀依旧察觉到他身上的苦涩药味儿。
乾清宫内外层层守卫,见到王棣皆躬身齐齐行礼。
伊姀紧随王棣的步伐踏过丹墀入内殿。
郭恩守在门外,看见王棣连忙笑着迎上前来,并不在意伊姀的存在。
郭恩恭谨道:“王大人好,奴才一直守在此处,不曾让任何人进去。”
闻言伊姀瞬间觉得有些恼怒,但转瞬又按捺下心中怒火。
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安王殿下入宫了吗?”王棣沉声道。
郭恩答道:“凌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宫前往安王府接安王殿下,想必此刻已经在来的路上。”
王棣点了点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郭恩,后者随即行礼退出殿内。
在听到“凌”字那一刻,伊姀只觉天翻地转,脑子充满内容却无法思考。
在朝官员中最为有权力的姓“凌”的便只有凌濛一人!
朝野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是王棣的同盟?或者说是赵铄的属下?
他们表面不参与党争,看似效忠陛下一人,实则早已是王棣或赵铄的人。
太多的问题没有答案。
此刻宫内已经禁封一切有关赵铎的消息,乾清宫内外守卫规模几乎达到极致,此刻凌濛又去请赵铄入宫,只有一种可能——今夜他们要发动宫变,拥立赵铄登基为帝!
这一切发生的如同上一秒还是蓝天白云,下一刻便已暴风大雨。转折来的如此之迅速,丝毫不留给她准备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