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30)

“敬妃!”

“是,太后!”敬妃刚整理好衣裙,听到太后唤她,连忙起身。

“还这么拘束,方才打趣我的勇气哪里去了?”太后朝她挥了挥手,敬妃只笑着应了声便坐下了。太后环顾了下中殿四周,凤眼微眯,几丝皱纹也随着她这一动作爬上眼角,“听陛下说,今日这宫宴是你和容妃一道布置的,倒是费心了!”

“臣妾哪敢居功啊!”敬妃神色微动,笑盈盈道,“这场地布置和小食点心都是容妃姐姐一手操办的,臣妾倒是个懒的,只知道偷着清闲。只是容妃姐姐还没来,等她到了,太后您再夸夸她!”

“今日倒会谦虚了!”太后笑了两声,头一侧看向下方那一空着的桌案,面上的笑容渐凝,“这容妃今日怎么还没过来?”

阮修容立马抢着回答道:“太后,容妃贵人事多,恐怕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她这个贵人倒是比哀家还忙。”太后向身后的嬷嬷招了招手,“珮含,你去请请这个贵人,说哀家正在等着她呢!”

众人感受到了太后似是动了怒,方才在窃窃私语的也立马停了下来,方才还笑语喧哗,丝竹鼎沸的大殿顿时静了下来,连宫人轻巧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太后,吃点葡萄吧!”戴秋苓把刚剥好的葡萄递给太后。

太后斜了她一眼,原本皱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伸出手轻轻在戴秋苓手背上拍了拍:“就你会逗哀家开心。”

众人见太后面色微霁,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方才停下丝竹管弦,也再次悠扬地奏起。

“容妃娘娘来了!”

伴着这一声,一抹木槿紫的倩影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而来,孟长瑾抬头望去,只觉她肤色皎若明月,灯火洒在她周身倒衬出她侧颜那分明的轮廓,她踏着众妃嫔的视线而来,消瘦的身形挺直而立,像是一株迎风而生的松柏。

“太后万福金安,臣妾来迟了,还望太后恕罪。”

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落在太后眼里格外刺眼,太后偏过头不再看她,对着敬妃问道:“时辰已经不早了,陛下怎么还没来?”

“回太后,”敬妃看了眼容妃,眼神里满是得意之色,“臣妾今日还未见到陛下,怕是政务繁忙要晚些才能过来。”

太后点点头,话语里一派祥和:“那就等等他吧,毕竟国事为重。”

“是。”

“臣妾方才去文德殿见到了陛下,陛下说他晚些时候过来,叫我们不必等他。”因着太后没有发话,容妃只好站在原地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殿内两侧的妃嫔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都涌起了一阵失落,今日这七夕佳节,如此精心打扮,本就是为了让陛下多自己两眼。如今陛下这么说,十有八九怕是不会过来了,众人的想法落了空,这再迷人的月色,布置地再精美的大殿,在她们也就变得暗淡许多。

“罢了,你也不必站在这里了,回位上坐着吧。”太后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揉了揉额角,对着身边的嬷嬷开口道,“派人去与陛下说一声,事情处理好了,再晚都要过来一趟。”

“是。”

珮含嬷嬷应了声便躬身退了下去,容妃得了太后的指令也回到自己的桌案曲腿落座。

敬妃向太后处看了一眼,便扬声吩咐下去:“传歌舞。”

“传,歌舞!”

一列身着水葱色游仙裙舞姬踏着悠扬的管弦之声款款入内,长袖整齐一挥,翩若绽放的花蕾,舞姿曼妙,美艳动人,为今日的宫宴拉开了序幕。

只是坐于两侧的女子都心不在焉,再美的舞姬,再动人的舞姿也吸引不了她们的目光。

罗宝林手绞着帕子,双眸间水光忽明忽暗,自言自语道:“不知陛下今日还会不会来。”

孟长瑾与她相邻而坐,倒是将她的话听得真切,轻声问道:“罗宝林今日可是准备了表演?”

“嗯。”罗宝林看向孟长瑾,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想着今日能见到陛下,不曾想还是落了空。”

孟长瑾笑了笑,宽慰道:“陛下既然说晚些时候会过来,那便一定会来,你也莫太忧心。”

“真的?”罗宝林惊喜间语调不由高了不少,见周围人都望了过来,她立马捂住嘴巴,压低了声音道,“如此那是最好的,不然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见陛下,恐怕到那时陛下早已不记得我这个人了。”

孟长瑾心中轻叹一声,正准备再宽慰她几句,就听她又开口问道:“只是孟宝林怎么知道陛下一定会来?难道今日孟宝林见着了陛下?”

孟长瑾被她问到语塞,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与她说这番话,只好客气笑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再回答。

容妃坐在孟长瑾坐侧,距离不算太远,或多或少将二人的对话听了进去,举起酒盏轻晃,低头沉思,眉心微动。

坐在另一侧的敬妃倒是面色如常,反倒比方才还多带了丝喜色。她扫了一眼坐在正对面的容妃,感觉多年来的怨气在今日都出了,别提多畅快。

几曲舞毕,太后见着众人兴致都不高也不放在心上,只笑着称赞道:“敬妃,这歌舞你倒是有心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太后看了高兴就不枉费臣妾的一番心意了。”敬妃高声笑道,“只是陛下倒是没了这眼福了。”

话还未落音,便听外面通报:

“陛下驾到!”

第39章 七夕(下)

月白竹绣常服的男子跨步走进,墨发高束,眉如墨画,眼若寒星,整个人俊秀挺拔,风姿隽爽。

太后一见到他立马眉开眼笑,朝他伸出手去:“皇帝,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

话语看似责备,但却饱含疼爱之意。

李洵时撩袍落座,对着太后侧身答道:“倒是儿臣来晚了,叫母后久等。”

“我有秋苓陪着倒是有趣得很,没有心思管你什么时候来。”

李洵时顺着太后的目光望过去,戴秋苓刚好抬眼撞上他的目光,脸上红霞蒸腾,立马将脸埋下。

“倒是有些人望眼欲穿了,”太后拉过戴秋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双眼一扫大殿两侧:“只是她们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倒是无趣得很,如今皇帝一来,这殿内的气氛就完不一样了。”

“臣妾倒是喜欢陪太后说说话,”敬妃拿着眼睛睨了李洵时一眼,“陛下不来倒也好,本来众姐妹聊天倒还放松,陛下一来看把妹妹们吓得,都拘谨了不少。”

敬妃放下杯盏,语态娇媚,与平常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相较甚远。

李洵时也不言语,只抬眸向大殿两侧扫了一眼,视线在一个素青色身影上停驻,片刻后才将视线收回。

孟长瑾正与身后的香芹小声地说着话,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猛地抬头望过去,却见他正侧头与太后交谈,想着方才恐怕是错觉。她摇头无奈笑了笑,偏头时正巧撞上了容妃投过来的目光,想到刚才那一幕怕是让她看见了,顿时心里有些心虚。

容妃拿起杯盏,向着她举了举,也不待她反应,自顾地抿了一口,不再看她。

孟长瑾有种做贼被人当场抓住的慌乱之感,手忙脚乱地拿起杯盏饮了一口,酒是杏子酒,不烈,但她饮得急,便带起了一阵咳嗽。

正在和李洵时交谈的太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笑道:“这酒虽甘甜,却不宜多饮。”

本来殿内众人不注意孟长瑾这边,可是太后这么一说,众人便纷纷向她投来了目光。

“孟妹妹入宫不久,第一次参加宫宴,”阮修容举起帕子掩嘴扑哧一声,“怕是心里过于紧张,想着借酒壮胆。”

“不过是酒太香浓,我也多贪了几杯,”叶容卿斜了阮修容一眼,语调清冷,“哪里是阮修容说的借酒壮胆。”

“对对对!”阮修容看了眼叶容卿,连忙摆手笑道,“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上次陛下罚的板子让妹妹有些后怕,这才以为……妹妹别介意,我自罚一杯。”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众人面面相觑,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孟长瑾握着杯盏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朱唇紧抿,心中好似巨浪翻滚,抬眼看向阮修容,眼神锐利如刀。

李洵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瞧着她檀口轻启,便开口将她的话截住:“敬妃,你安排的节目几时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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