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147)

趁羽依是冷在那里,沈翎向琳儿快速发问:“羽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少主有令,琳儿反应了就答,生生错过羽的眼色,将一切道出:“是羽姐姐为了救越公子,所以才……”说得太快,醒悟时,已然太晚。

果然是因为自身精力损耗过甚么?如此一来,岂不是折损寿命?

沈翎眼眶一热,直望着羽,察觉她眼波微动,看来是真的。

真相被戳破,琳儿最是后悔,先前分明答应过羽,如今竟是这般不小心。

羽的表情,像是将世事看破,只对琳儿道:“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主人说。”

琳儿曾与羽一同在云间城万花楼多年,彼此的情谊,自是不用说,从羽肯主动将白发缘由相告,便能看出两人的交情。

待琳儿走远,羽淡然道:“不过举手之劳,主人无须介怀。以我戚家秘术,救下一个越行锋,简直轻而易举。”

沈翎不傻,她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还算容易分辨:“真的?”

羽答非所问:“主人不想知道越行锋的下落?”

话锋转得突然,沈翎顿时愣住,刚想着先来后到的问题,羽已替他作出选择。

“琳儿得到的消息,相信各处万花楼都是一样。”羽顿了顿,低声道,“不是汀阳。”

“不是?那会是哪里?”这种感觉,很像被人掐断了风筝线,越行锋的踪迹在瞬间又变得扑朔迷离,毫无头绪。

羽走近两步,更是低声细语,眸子朝墙边一瞥,索性附去沈翎耳畔:“他不会让十知阁发现他的踪迹,又岂会让花家的探子察觉?”

沈翎目光一滞,不由庆幸自己强忍了一天,若是昨日执意出行,恐怕已着了道。

羽见沈翎心领神会,又道:“属下曾奉大小姐之命在越行锋身上撒了鸢尾花粉,所以,只要使用香引蝶,便能获悉他的行踪。”话到一半,看某人瞠目,点头,“我有香引蝶。”

沈翎险些激动得叫出声,但见羽小心防备,亦是压低音量:“他究竟身在何处?你不用再劝,我一定要去陪他,不计生死。”

羽没有说话,而是抽出一根手指,在沈翎掌心写下:“南越军营。”

他要做什么?凭一己之力,把南越军营夷为平地么?

沈翎深思,无论他的目的如何,军营都不是随意出入的地方,要接近他,将他寻到,得费上不少功夫。

“何时启程?”沈翎在羽手心写道。

“现在。”

第181章 千里寻夫

羽深知花冬青不会让沈翎涉险,所以定然事前将软禁之事交托予琳儿。而她所说的汀阳,不过是一月之前的消息,不可以说是假,当然也算不上是真。

琳儿之所以使用拖延策略,其一是为了困住沈翎,其二是为了困住羽。

花冬青很清楚,羽已奉沈翎为主,故而不会遵从她的意思,必然事事以沈翎为先。只要沈翎想要做的,羽必定不会拒绝。

只可惜,这些早已被羽看破,花冬青低估了羽的能力。

早在琳儿的人寻得羽时,她就明白那位大小姐的用意,顺从随人前往仙来镇,亦是为了助沈翎脱困。这位主人的心思,羽太过理解。

对此,沈翎表示颇为担心,毕竟花冬青还是花家大小姐,操持花家各项事务,要是一不小心又想卸掉羽的一只胳膊,那实在有点危险。

但羽丝毫没在意这个,她满脸一副“没了一只胳膊,还有一只”的想法,在沈翎的掌心写下“南越军营”四字,再无需言表。

既然决定开熘,那便事不宜迟。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拎了沈翎,就从万花楼的窗子一跃而下。

然琳儿并非没有防备,只不过与羽的实力相比,实在太过悬殊,最终只能目送二人离去。

*

沈翎随羽一路南行,抵达汀阳时,军营驻扎之地,只余下一些扎钉的影子,再问问路过的大叔,他们果然走了一月有余。

但,羽另有消息。

当羽从附近树下挖到一支竹筒,沈翎震惊了。

不仅是沈翎,想必连花冬青也预料不到,羽早在数年之间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也是戚家的势力。虽说小小规模完全不足以重振戚家声威,但查一两个消息,还是绰绰有余。

令羽讶异的是,虽然一月过去,但南越军队似乎没有走得更远,目前正位于三百里外的陇屿地界。半月之期,他们竟无任何北上的迹象。

沈翎从旁看着,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无论汀阳、陇屿,之前便是大崇的疆土,如今硬生生被南越夺去,然而朝廷半点反应也无,想来已是战乱数月。

为何大崇兵将只顾着守城堵人,也不发兵镇压?是朝廷不屑,还是南越那几个老头操作得当?

个中深意,沈翎一时无法参透。他若有似无地,为大崇支出的巨额军费默哀。

不过一日,沈翎与羽已临近陇屿兵营,可南越一行守备森严,需想个办法。

沈翎的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盯住军营里往来的士兵,企图从他们身上找到某人的影子,奈何距离过远,连个人脸都看不清。

他急得要发疯,就差把眼珠给瞪出了,羽自是看在眼里:“主人,稍安勿躁,再等上片刻,属下定有办法助主人潜入营中。”

潜入的确很好,但沈翎也是个明白人,一想到可能寡不敌众的危机,立马劝说羽在外头等着,免得因此丢了性命:“他们人太多,我可以等着,你不必冒险。”

羽眼底有什么动了一下,对沈翎道:“一点也不冒险。”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沈亲眼见识到羽所说的“一点也不冒险”。

高手就是高手,外加常年为花冬青的心腹,羽的敏锐度与手法、步法,显然与越行锋有的一拼。看她逮住两个巡视的兵卫,两手同时一噼,成了。

接下来,沈翎对羽的动作,表达了深深的钦佩之意。

往日曾在夕照楼见越行锋干过这事,但他是男子,无所顾忌也理所当然。可羽是一个女子,且是一个漂亮姑娘,她剥男人的衣服为何也那般娴熟……

羽略过沈翎的表情,心里却是把他的异样想法过了过,最终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把衣衫双手递到沈翎面前:“主人,衣衫简陋,请暂时忍耐。”

沈翎回过神,接过兵卫的衣饰,找了处树丛遮掩,很快穿戴完毕。

当他从树后走出,羽自然也换得干净利索,而光熘熘的两位老兄,此时不知被藏去何处。

羽见沈翎穿兵卫衣饰的模样,稍稍一愣,那腰封勒出的腰线实在是……羽没有犹豫,弯身抓起一撮草木灰,直接往沈翎脸上抹。

沈翎只觉那气味诡异:“羽,我抹这个干什么……喂喂,到嘴里了!”

羽面无表情地作嘘声状:“相信越公子不会允许其他人对主人有非分之想。”

沈翎语结,暗道羽真的很懂,遂干笑两声:“说的也是、也是。”

*

穿着兵卫的衣饰,两人堂而皇之地步入军营,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平日里看似冰冷的羽,竟然也是演技骇人,对旁人挥手打招唿,显得很是亲近、自然。而沈翎,始终低着头,怪自己没把整张脸全抹黑。

两人在军营里行走,发现一个问题……众位兵将的面色不太好。

“难道是瘟疫?”在朱雀宫待了段日子,沈翎对这俩字特别敏感,尤其看见一群人不约而同地面色差、步行虚浮,便有这种感觉。

“不是。”羽当即否定了他的看法,细观之下,推测道,“主人,他们虽有病状,但却无半点死相,恐怕是水土不服。”

“水、水土不服!”沈翎勐然抬头,忙掩嘴低头,耸肩偷笑。

军营里静得很,沈翎方才那么一唿,虽然不至于惊天动地,但多多少少惹出点动静。羽趁旁人未及反应,把沈翎揪去某处营帐后边。

沈翎自知险些闯祸,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没注意。”

羽仍是镇定,自顾自道:“陇屿位处南方,虽比北方温和不少,但对于南越人而言,已是太过严寒。在冬日挑起战局,显然是仓促了,他们越往北,情况会越糟。如今在南线按兵不动,也许就是为了休整,但,没用的,他们财力有限,不能在陇屿等到来年开春。”

沈翎不由惊叹表姐身边竟藏了这么一号人物,估计是羽隐藏得深。有她这份心性谋略,若上了战场,指不定会是一代巾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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