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CP完结】(28)

作者:朕心甚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李濂劝他:“你别喝得这样急,容易醉。”

陈昭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看也不看李濂地说道:“我借酒浇愁,就是要醉。你做什么要管我?”

李濂看他一言不发,只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往自己口中灌酒,知他心中苦闷,却也不敢随便说话,只得起身向殿外走去。

到殿门处时,李濂又转头对他说道:“你就算要借酒浇愁也别一直这样喝,好歹吃点儿东西垫垫。”

“怎么就走了。”陈昭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留我一个人喝酒能有什么意思?”

李濂随意地坐在殿外石阶上。头顶是一弯下弦月孤零零地挂在空中,月明星稀甚至看不到几颗星子,面前是空荡荡的广场,远处漆黑一片不见光亮,亦不闻蝉鸣,只有在巡逻的侍卫走过时,才能有一点儿声响。

忽然一阵北风吹过,虽不似冬日里那般如同刀割的刺骨,但对于穿着单薄春装的李濂来说却还是有些凉,他不免打了个冷战。

一回头,望见甘露殿里灯火通明,暖黄色的烛火从门窗中泄出,照亮这一方土地。透过灯光,他仿佛能看见殿中陈昭曾经伏案的身影。

之前的几年里,甘露殿也总是亮着这样的灯光,虽不足以同太阳一样破开整个黑夜,但总能给人以希望。

李濂是知道这些年里陈昭是怎么过来的,太极宫中从不闻丝竹管弦之声,也无筵席饮乐之事。陈昭勤于政务到了宵衣旰食披肝沥胆的地步,整个朝堂,或许只剩他一人是一心为了江山社稷。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陈昭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明白了又能怎样,总不可能像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不管不顾地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要真做出这种事来,他也就不是陈昭了。李濂心想,虽说在外行军也不容易,可比起陈昭来,有人追随的自己却是好上太多。

这样的一个人,勤勉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还要担上骂名。

那些人又凭什么敢骂他!

再回到甘露殿时,李濂只见桌上杯盘狼藉。陈昭枕着右臂伏在案上,右手中虚握酒杯,两个酒壶散落在地上,洇湿了地毯。只有一个酒壶依旧安稳地立在案上一角。

他走到陈昭对面,盘腿坐在地上,将盘碟酒壶一一摆正,又从陈昭手中去拿那个他握着的酒杯,轻声把人叫起:“来,起来。这么趴着,你也不嫌难受。”

陈昭抬起头,双颊泛出酡红。他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李濂看了许久,而后瞪大了眼睛,用带着些含混却藏不住惊喜的声音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双眼亮的可怕,李濂却一愣,指着自己反问道:“我是谁?”

“慕之,”陈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满他有此一问,“李慕之,李家九郎……我的九郎,我还能、还能认不出你来吗?”

他对着李濂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到了京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之前还说要出城去接你呢……你什么时候入京的呀,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李濂叹了一口气:“都醉成这样了,我送你回去歇着。”

准备起身时,陈昭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莫走,陪我待一会儿。许久未见,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我不走。你先起来,去床上歇一会儿。”李濂走到他身边,想要把人拉起来。陈昭像是看出来了他的意图,乖巧地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到了这个时辰,李濂也不好把人再送出宫折腾一趟,只能将他送至寝殿,一路上陈昭步子虽然有些慢但不吵也不闹,听话地简直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寝殿里面的摆设还是陈昭当政时样子,像是被人刻意遗忘了一般。这里久未住人,好在有宫人每日清扫,倒是没有落下灰尘。

李濂把他放上床,自己还没坐安稳,就听见陈昭又说:“诶,你怎么穿得这么沉闷?”

合着这梗是过不去了?李濂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好奇自己从前的穿着也没有有多夸张,怎么就能让陈昭留下这么深的印象。同时李濂又在心里琢磨出了一点不对的地方,他只见过喝酒喝断片的,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醉成了失忆的样子。

“可不是许久未见,这几日/你我见得不算少。何况刚刚你清醒的时候,可是宁肯一个人喝闷酒,也不愿意搭理我的。”李濂一边答话,一边仔细观察他。

“不可能,我怎会不理你呢,”陈昭地回答倒是斩钉截铁,“是不是你不愿意见我了,反推到我身上?”

陈昭虽是装出一副酒醉不稳的样子,也学着醉汉含混地吐字。可他双眸清明,说话也并不是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样子,并不太像一个真正喝醉的人。

“我可没有,”李濂靠近了他,在他耳畔用气声试探道,“你破绽太多了。”

第36章

【中秋番外】

陈昭在小院中四下张望,原本是李濂将他约出来的,可现在他找了一圈也没能在这里发现那人的身影。他想了想,径直索性走进黑着灯的耳房中。

坐在房顶上的李濂看着陈昭先从西耳房中走出,又打算往东耳房中去寻他,不由得轻笑一声,开口把人叫住:“五郎你抬下头,我在上面呢。”

乍一听见同伴熟悉的声音,陈昭猛地抬头,这才看见约他出来的那人。他退后两步,找了一个仰起头能看见人的距离站定,问道:“你上房顶做什么?”

“赏月啊,”李濂笑着冲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上面看得清楚。”

他这一提醒,陈昭才想起来今天已是中秋了。按照在京中的习俗,中秋夜皇帝会在甘露殿设宴、君臣同乐一并赏月的,然而此刻陈昭看了看黑黢黢的天空,狐疑地一皱眉:“我怎么没看见月亮在哪儿呢。”

“你上来呀,在上面就能看见了。”李濂毫不心虚地说谎,放下酒杯双臂一抬,做出一个迎接的动作。

陈昭抬头看了看李濂,又低下头犹豫,过了片刻,带着几分犹疑的问李濂:“真能上去?不会出事吧。”

李濂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你看我上来待了这么久,肯定出不了事。”

“可你是一个人在上面,再加我一个,万一房顶受不了就塌了呢?”陈昭已经有些意动,然而心中尚存恐惧,不敢向前。

“要是塌了,你就直接参阳城郡守一本,说他在建造驿站时偷工减料,还故意让你入住,是意图谋害皇嗣。”李濂索性开起玩笑来,“你也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陈昭也被他这说法惹得低笑一声:“别乱说话,小心让别人听去了。”

笑完了,李濂才正经地说道:“上来吧。有我在,保你无事。”

陈昭思量半晌后向前迈步,快走到梯子的时候又被李濂叫住:“诶你先等下,屋顶上风急,你再披件外袍,顺便帮我也拿件衣裳来。”

“你就是想使唤我给你送衣服吧?”陈昭低声抱怨了一句,却还是依着李濂所言走进屋子。

陈昭没办法在一手拿衣服的情况下顺着梯子爬上来,因此就把给李濂带的外袍也披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他整个人就显得极为臃肿,见他这模样,李濂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屋脊走到李濂身边,在坐下之前又问了一遍:“真不会塌吧?”

李濂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衣服,敛了笑意,与他对视道:“我既然邀你前来,又怎么可能让你以身涉险?我的殿下呀,你得信我。”

平日李濂说话时,一口金陵洛下音中总会夹杂着些陵州的口音,一句话说出来,铿锵有力似金石之声。可说这句话时,李濂却拉长了语调,柔声细语听起来就像是女儿家撒娇一般,让陈昭平白生出了一分先前没信任他的愧疚之感。

他在李濂身边弯下腰,手放在瓦片上隔空拂了几下,正准备坐下的时候,李濂却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也不怕凉?来,坐我这里。”

陈昭这才看清被李濂身子遮住的光景,两方软垫中间是一张矮桌,上面摆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还有一盘枣子几串葡萄和一叠点心。光这些不算,待他落座后,李濂又从怀中递了一个手炉给他。他看看这些东西,视线又转到身后竹子搭就的梯子上,忍不住问:“你怎么把这么多东西运上来的?”

“想知道?”李濂凑过去神秘兮兮地对陈昭做了个手势,让陈昭附耳过来。陈昭照做之后,他在陈昭耳边轻声道,“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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