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月余,四人朝夕相处,不二与他们相处得如同多年老友一般。每日听忍足海阔天空地讲些趣事,和菊丸斗嘴,时间过得很快。只是每天傍晚手冢都来找他比试,让不二有些郁闷。这天刚吃过晚饭,菊丸就找不到手冢,于是来到忍足的房间:“忍足,不二和手冢去哪了?”
忍足扶着窗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
“我当然知道他们俩出去了,我是问你去哪了!”菊丸提高了声音。
忍足无奈的摇头,心中暗道“这个纯真到令人费解的人,这么明显的调笑也听不出来,真不怪手冢总担心他被骗了。”伸手指了指窗外那片竹林。菊丸也靠过来,向那片竹林望去,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在林间穿梭,偶尔还有些小鸟被惊得飞出林外。
“为什么他们天天打还打不够啊?”
忍足只是笑。不多时,手冢黑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后面的不二倒没见什么异常。
菊丸见状大声嘲笑手冢:“手冢师兄,又输了吧!”手冢瞪了他一眼没吭声,闷闷地坐在椅子上,但是很明显的已经生气了。
不二缓缓说:“今天他赢了的!”
“啊?”菊丸和忍足同时愣了。
“赢了还这张死人脸?”菊丸不解的问。
手冢没理他,径直走到不二面前:“为什么手下留情?”
忍足恍然大悟,原来手冢生气是因为不二故意输给他。可不二的回答更让人吃惊:“我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有所保留。”
“有什么分别?”手冢问。
“有所保留是我不用伤人的招式,不用最狠毒的武功,而手下留情是使用杀招而不致命。”
这下手冢眼中的怒火更旺了:“你宁可输给我也不用上乘的武功,分明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是不是!”
“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和你比试,有言在先,点到为止。这半月来你的武功进步飞速,我用同样的功力,已经当不住你的剑了,这正是你进步的表现啊。不用所谓的上乘武功,是怕我自己把握不住伤到你。和高手比试,一旦忘记了界线,是很容易出危险的。我自问还没有到完全收放自如的境界,而且,万一迷失了心智,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手冢没有再说话,独自揣测着自己和不二的差距。同时,忍足和菊丸也在感慨,不二尺度的拿捏。手冢突然抬起头:“请用全力和我比试!”
不二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有没有听我刚才的话!咱们又不是以性命相搏,我没法对你使出全力。”
“那你就把我当成敌人!”
“为什么?”不二眼中不复刚才的平静,显得有些阴沉了。
“我想知道自己和你的差距。”
“差距?你的这个想法很可能造成的就是生和死的差距!你要试?”语气已经完全冰冷了。
“我要试!”手冢更加坚定。
旁边的菊丸有些慌了:“手冢你干嘛啊!好端端的要和不二拼命,你们是朋友啊!”
朋友?不二心中一震。
忍足倒是不慌不忙,冲着手冢说:“人在绝境中往往能够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可这种情况要发生在你们这样的高手身上,机会少之又少。你要不二用全力和你打,是不是已经有了取他性命的打算和决心?”
手冢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取不二性命,反之,不二也不想对他下杀手呀。于是,手冢像不二道歉:“对不起,那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地和我打一场?”
“真是固执的人!”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说。
看手冢很坚定的样子,不二觉得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忍足要在旁边观战。”
“我?”忍足有些疑惑,想起他们第一次比武,自己就在旁边看,结果还被不二讽刺了一顿。
“是的,你必须在!而且不能分神,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要立刻阻止我!”
忍足马上明白了不二的用意,于是点头答应。手冢也明白了不二的意思,觉得自己实在很任性,闷闷地说了声谢谢。不二安慰似的笑了笑:“你别在意这些,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我等着你养足了精神打败我呢!”
第3章
次日清晨,手冢起得很早。洗漱完毕就去找不二,生生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一大早扰人清梦是该杀的重罪,你知不知道?”不二的起床气一向很大,声音不是冰冷,而是满满的怒气。手冢虽然不是个嗜睡的人,可也知道美梦被人打扰会有多愤怒,可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于是什么也没有说,拔剑就向不二刺去。不二正在气头上,看见剑锋直直向自己刺来,心中怒火更旺了。斜身仰躺在床上,向旁边一滚,一手扯住被单裹住自己的身体,一手已将剑拔出横于胸前,一晃就站在手冢的正对面了。心想,他要是再一动,就好好的教训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而此时手冢才突然发现,不二面颊通红,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隐隐约约看得到玲珑的锁骨。他左手紧紧捉住被单握在胸前,握剑的右手青筋明显地凸现出来,一双美目中全是怒火。一下在意识到自己一大早就闯进别人的房间,而且行为唐突,实在觉得羞愧难当,脸也一下子红了,连忙低下头:“呃,那个……”手冢现在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而他对面的不二突然茫然了,心想刚才还一副挑衅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支支吾吾起来?发现手冢连耳朵都红了,再低头看自己的样子,也意识到他俩现在的样子有多尴尬。用被单裹住自己,完全是无意识的习惯行为,连忙转过身:“你先去找忍足他们吧,我一会就好。”
手冢听闻赶紧退出了房间,关上门之后长吁一口气:“我紧张什么啊,不二又不是女孩子。”等不二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在大厅等他了。忍足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一扫平日随意的笑容,菊丸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而马上要比武的两个人倒是意外的平静。
还是昨天那片竹林,只不过多了两个旁观的人。不二和手冢相隔大约七八米,持剑而立。此时的手冢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中也是流光溢彩。而他周围的空气也因为他的兴奋而躁动起来。
不二闭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分明让人感觉到他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与手冢不同,那气氛是异常冰冷和阴森的。不二突然张开了双眼,平时眼中的灵动的光彩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死亡一般的寂静。这时不二突然出招,直取手冢心口。手冢提剑隔开,两人迅速战到一处。忍足手中握着几把飞刀,紧张的看着那两个人,手心渗出密密的汗。他清楚地知道,这回的比试和上次有什么样的区别。这次不二的剑气中毫不掩饰地带着杀气,空洞的眼神中也看不到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现在的不二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如果曾经手冢和不二还能打成平手的话,现在的手冢完全被不二压制着。不二不再像平常一样以防守为主,而是主动进攻,招式凌厉狠毒。手冢光是阻挡不二的剑势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更不要说反攻了。对于这种情况,手冢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心情上并没有很大波动,反而更加使他认真地思考对敌的战术。
不二的剑招看似杂乱无章,可又异常连绵,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手冢找不到规律可循,只能见招拆招,占不到半点便宜。忽然不二一招“疾风落叶”直扫手冢下盘,手冢见势跳起,借力于身旁的竹枝,向不二喉部刺去。不二俯身一闪,躲过剑气,回身一剑欲刺手冢背心,手冢就地向前一滚,一剑刺空。手冢回身一扫之时,不二已在他之前飞身跃起,并且直向他前胸刺去。这招式分明是不顾自身安危而势必取人性命的狠招,如果被攻击的一方反映够快最多也就是同归于尽,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忍足见状,手中三把飞刀同时呼啸而出,目标分别是不二的剑,持剑手腕和心口。
可飞刀一出手,忍足就后悔了,他的飞刀少有人可以躲过,虽然不二叫自己见到情况不妙立刻出手,可是这三刀确实过头了。这边,不二感到了暗器突袭,便根据气流的细微变动做出了回避的动作:略略扬起了右手腕,剑身也顺势划了个弧线,改变了方向,同时不二在空中翻转身体,想躲过直冲心口而来的那把飞刀。可是飞刀来势极快,躲过前两把刀已经很不容易了,这第三把刀还是来不及完全躲过,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衣服,凌厉的剑气割破了不二的肩头。与此同时,地上的手冢并没有如预想般奋力阻挡不二的剑,而在感到忍足飞刀出手的同时,收起了剑势。于是,受了伤的不二就直直地掉进了手冢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