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说服了自己,只是还有点不敢进去,也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
微微打开了木门,他探头看进去,里头很明净整洁,但不见祝青衣,看来是里厢休息。
这让他松了口气,有些蹑手蹑脚的进来,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
他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才放了心勾唇一笑,但还是不放心往里厢看了眼。
一个面容皎好的少年正躺在床塌上熟睡,修眉轻蹙,竟有几分女儿态,怪叫人心疼。
他这下放宽了心,在屋内四处打量着,东看看西瞧瞧。
青衣和银心这屋子真有不少东西可挖掘,不提些花草,还要说些书卷奇玩。她们俩都是小姐跟前的红人,平时月钱多,赏赐也不少,还被允许同小姐一起学艺。
“奇怪……”他嘟嚷着拿起一个怪怪的雕花瓶,平时他也算见多识广,却不知这是何物,“这是什么?这么香!”
他自然不会知道,这玩意大多是女子用的。以他家公子的性格平日绝不碰这些,又绝不沾花惹草。跟在他家公子边上寸步不离的他自是不知这――玫瑰花露。
这玫瑰花露是银心替英台收着的,近来忙于照顾青衣,银心竟忘了这回事。却不巧,被马统给看到,好在这个二货没认出
“顺之兄在看什么?”清越的声音响起。
“没,没什么!”马统吓了一跳,连瓶子都差点没拿稳,回头果然看见祝青衣这张熟悉的脸,“只是好奇,这是什么?”
黑色雕花瓶子显现在青衣的面前,她猛然瞳孔一缩,心里暗道一声不好,面上却笑道,“小东西而已,类似于香囊,比较香而已!不知顺之兄来访,有何要事?”
她一面说着,一面好似不经意的从马统手中拿过了瓶子放进抽屉里。
“啊,没,没事啊!”马统憋的满脸通红,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哦,我明白了!”青衣一看那木桌子上的食盒立马明白了,笑了起来,“顺之兄,可是来探病的?青衣并无大碍!”
“谁,谁来探病了!你休要信口雌黄!”马统羞恼地瞪了青衣一眼,偏过头口是心非。
青衣不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问,“那这桌上的食盒……”
还未等青衣说完,马统就接了嘴,“是我吃不下了!觉得不能浪费,才送过来!”
马统编理由编得顺,却站不住跟脚。
“哦。”青衣只是轻应了句,眸光却还在打量他。
“我还有事,先走了!”马统这借口找得太不走心,自己都觉得薄衍,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来。而现下的状况实在让他尴尬,说完也顾不得礼节,立马就走人了。
“顺之兄慢走!”青衣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青衣就不远送了!”
“告辞了!”马统微红着脸,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句,立马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自是没看见,房里的青衣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好在他没有认出这个东西!”青衣长呼了口气,蹙眉不展,“银心也真是的,就算再忙也要把这玩意儿收好呀,玫瑰花露一被认出来,那可不得了!”
轻一点,会把祝英台当做娘娘腔。重一点,也许会认出她的女儿身。
好在是马文才的小厮,马统。若是王蓝田的小厮王八德就完了,王蓝田平日里浪荡,对胭脂巷子里面的玩意了解多了去了,王八德平日里跟着身边,必定也知道一二。
这书院处处危机,需得小心谨慎。
不过这马统倒没有想像中那么坏,她想着,打开那个食盒。
一碗红枣薏仁汤映入眼帘,还有少许药糕。全是补气养神之物。
眼眸睁大,朱唇不免勾起一抹弧度,轻启唇开口,“他,倒是有心……”
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柔和。
而一边,走远了的马统此刻却有点懊恼,真是的,他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干嘛这么心虚?搞得好像怕青衣似的。
只是,为什么呢?
他的心上,像是下了朦朦胧胧的细雨,看不清那景致。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又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呢?
他越想越心烦,算了算了,不追究了,反正事情也做了,脸早丢尽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他不明白又有点明白,这是他一种抵达不了的向往。他想交个朋友,却只看得上青衣,而青衣偏偏是他的敌人。虽然是敌人,但在一个月的相处中,他还是默默把她当做的朋友,所以才会如此尴尬。
可这真是一种无法抵达的向往么?世事难料,谁又说的准呢?
☆、腹有诗书气自华
长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晴朗日子。
学子一个个在书院中漫步,画面和谐又美好,当然又有不和谐美好的地方。
“秦京生!你个混蛋!”
“夜半吓人是不是很好玩,大爷我就陪你玩玩!”
“哼!你跑不了!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你休想好过!”
正是方亦,钱明,陆亭这三个之前被‘鬼’吓过的学子,他们正围堵着秦京生,一看便知不怀好意。边上的学子一见这架势,知道惹不起,纷纷躲开。
“钱明兄,方兄,陆兄,小弟也是身不由己啊!”秦京生咽了咽口水,一边赔笑,一边死命想办法。
这三个可是书院里的恶棍啊!他可不想被他们搞得缺腿少肉的!
“别听他的,这小子鬼机灵着呢!今日好不容易堵到他!决不能放他走!”方亦一向头脑不错,当即向块头最大的钱明道。
“是啊!钱兄,他害的我们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来!决不能放过他!”陆亭也不愿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听到他们俩这么说,钱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三人正欲动手,却听见秦京生大呼一声,“我好歹也是文才兄面前的红人!你们若要动我!可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胆子惹上马文才!”
“这……”一听这话,这三人就有点动摇了。
“切!好个油嘴滑舌的小人!”冷冷的声音响起叫四人一下子缩了缩脖子。
“蓝田兄!”一见来人,钱明三人便忙退到一边了。
“秦京生!少爷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王蓝田扯开纸扇,脸上是掩不住的凶恶狠毒,“不过一个贱民!扯了文才兄的虎皮吓人!你我心里都清楚!马文才向来目中无人!又岂会管你一介贱民!就算是我在他心目中怕也没什么地位!何况是你!”
王蓝田三言两语说得秦京生心寒不止,他一直以为王蓝田只是一个家世好的纨绔子弟,头脑并不聪明,只知道仗势欺人,欺软怕硬。
但他却一直看错了王蓝田。王蓝田这个纨绔子弟看的竟比他还透彻明白,有的自知之明叫人害怕。也是,大家说出来的,就算是纨绔子弟也一个个不简单极了!
“所以,给我打!”王蓝田冷哼一声,狰狞着脸命令,“出了事!我太原王家担着!”
王蓝田是恨毒了秦京生!近日来,他可丢了大脸!书院好事者还编了两条歇语嘲讽!
王蓝田撞鬼――望风而逃。刘赵夜半装鬼――假鬼戏假鬼。
瞧瞧!瞧瞧!他臭名远扬,他的死对头却得了好名声。不怪秦京生,还能怪谁!
“是!蓝田兄!”
随着一声应和,秦京生的脸立马变得惨白,脑海中只剩下一句,“在劫难逃!”
这边的秦京生在劫难逃,而那边的刘亦东给小蕙和祝英台,还有别的学子说书,说得痛快极了。
“好了,那天的事大概是这样了!”刘亦东说得口干舌燥,当即大灌了一口茶水。
“刘公子,这真有趣!”小蕙从头听到尾,还不忘说几句给刘亦东扩丰捧捧场,叫刘亦东好生得意。
“那是自然!”刘亦东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亦东~”祝英台的声音幽幽响起,叫刘亦东打了个寒颤,“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们?”
“你懂什么!人多了不好行事!”刘亦东最近被人捧得有点膨胀了,有点骄傲的开口。
“你说什么!”祝英台当即横下了眉,“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啊!英台且慢!”梁山伯才回过神来,却来不及阻止。
当即一卷书敲在了刘亦东头上,也没多重。
见状,刘亦东眼珠子一转,就叫起了痛,“好痛啊!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