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幕已经烙进了她的记忆里。余生,她怕是难以忘却这件事了。
“呜呜呜,阿鲁——”
孙佩玖趴在尸体上放声痛哭。决堤的悲伤打开了,似乎就关不上了。
“这?”
有人阻拦工作,兵卒们的眼神投向严询。
“抬走!一个死徒值得孙郎如此悲伤?”
严询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这一次,孙绣莹支持严询的做法。她这位兄长真是个死心眼,虽说阿鲁死的可能有点惨,那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别哭了!她是咎由自取!”
“是啊,人死就死了吧,哭也没用。”
秦国音侧着脸上前拉孙佩玖,他根本不敢看。可是他之前已经看了,唉,大约要做好几宿噩梦喽。
“嘤嘤——”
孙佩玖不再阻拦,走到一旁瘫坐在地上,以袖拂面继续啜泣着。
“我说孙佩玖,你别哭了行不行?他日我要是死了,咱们的爹娘若是殁了,你再哭成这样,行不行?”
孙绣莹的暴脾气上来了,她恨不得上前踹孙佩玖两脚,碍于脖子上的伤口,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啊?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活?”
这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秦国音若不是胆小,他就上前捂住孙绣莹的嘴了。
“男儿郎何故如此哭哭凄凄?大丈夫何患无妻?”
严询皱皱眉头,他最瞧不起男子哭泣。他用怪异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孙绣莹,心道这孙家的小儿都是奇葩,男儿生性怯弱,女儿却生性强悍!
“瞧这厮这无情无义的模样!”
孙绣莹回了严询一个白眼,阴着口气道:“家兄乃情深意重之人,现在不过是一时悲伤,想不开罢了。不像有些人寡情少义,不知泪水是何物!”
“好吧,小娘子说得,别人说不得。告辞!”
见孙绣莹果真没有大碍,当着秦国音的面,严询也不想与她计较。
他心中还惦记着逃走的阿提,他可没闲工夫在这和这个女人斗嘴。再说了,日后再计较也不迟!
“不送!”
孙绣莹的语气冷冰冰的。
她觉得有些困倦,惊吓半晌,又受了伤,真的很累。
严询对领头的兵卒低声吩咐了一番,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有一部分兵卒被留了下来,他们把守在院子的周围。大约是严询的好意安排吧,孙绣莹不感激也不反对,自知也调遣不了他们,只当他们是免费的保镖了。
见此情景,秦国音微笑道:“还是严校尉想的周到,如此,就不怕那个逃跑的异族人阿提再回来行凶了。”
“主人,这出来半晌了,也惊动了家中的老夫人和少夫人,您看您是不是该回了?”
王四是十分玲珑的下人,很有预见性。
“绣莹,那我先回去了。王四,你留这听差使。”
秦国音相信王四为人。这里一旦有事情,王四就会回去告诉他的。
“不用麻烦,谢谢您想的周全。但是,我家从来没有仆从,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我感觉有些不适应。有这么多的呆头鹅般的兵卒在护卫,秦世叔您无需担忧。”
孙绣莹一脸客气,她真的不想再麻烦秦国音的。
“今日到底?”
秦国音还是很想知道。
“唉!”
孙绣莹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了往事,哀怨道:“秦世叔,此事真让您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何为乌鸦嘴?”
秦国音不解。
“就是您说话比较灵验!比那庙里的菩萨都灵验。”
孙绣莹干笑,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
这阿提跑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抓住,可保不齐他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想起母亲和兄长,都是一副小绵羊的模样,老父亲又身陷太子府,孙绣莹长叹一口气。唉!他们这一家子——
“人道孙家小娘子并非善类,老身还不相信,今次见此情形,算是开了眼界了。”
一位少夫人搀扶着老夫人出现在门口。
秦母一脸恶婆婆的面相,突然气势汹汹地登门,让孙绣莹干笑的声音僵硬在半空中。
☆、052
第52章 052
室内光线昏暗,一男一女站立其间。
彼此之间站立的距离不足两尺,所以,即便是光线昏暗,彼此脸上的毛孔、汗毛和皱纹还是尽入对方的眼帘。
打量了面前这位仓皇狼狈的男人半晌,贾南风终于开了口:“现在没有其他人,你慌张逃命而来,是又犯事吗?所犯何事?”
“太子妃何必装糊涂?小人犯了什么事,您不是早就知道了?还不是严询那厮挟私报复,害得我在外面无处可逃,只好又逃了回来,寻求太子妃您庇佑。您是胆怯了吗?若是那样,等那严询再来,您把小人交出去便是了。”
阿提嘴上虽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如果有必要,他也不介意多拉一个替死鬼。
这大半天折腾的太凶,这会儿也累了,于是阿提自顾自的寻找座位去了。
“既然是又到了我这里,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我也得庇佑你才是啊。”
贾南风正郁闷呢,那严询上门一通闹腾,把人就搅合走了,坏了她的好事。这会儿阿提又回来了,她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你逃进来,身后有跟梢的吗?”
身上有血腥味的男人才是真男人!贾南风随欺身上前,顾不得埋汰,直接坐进了阿提的怀里。
“啵啵!没有,我是城中饶了一大圈才进太子府的。”
为了讨得怀中的人儿高兴,阿提暗示自己面前的脸是张绝色,眯起眼神,玩起亲亲来很卖力。
“呦,死鬼,这么着急作甚?”
贾南风却又扭捏了起来,伸出粗手指探进阿提的怀中,闷声道:“衣裳这么埋汰,何不脱了干净?”
“咝——”
阿提这会儿才发觉自己身上有伤。那严询太狠毒,宝剑似雨点,纵然他身法快,还是被伤了。
“你受伤了?”
贾南风故意尖叫,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
“嘘嘘,小点声!小人伺候您本不是光明正大的事,若是让下人听去了,说闲话,那可如何是好?”
阿提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他默默许愿,希望那严询不要追来。以那厮目无王法、瞪眼无情的脾气,他二次闯进太子府来抓他也是有可能的。
“呦,这会儿害怕下人说闲话了?那你第一次入府,不是飞扑过来,害的我都没有好好端详你的相貌,你就——”
论厚脸皮的功夫,贾南风更是技高一筹。她不缺男色,缺的只是新鲜。
“还不是您事先遣走了下人,否则小人怎么敢放肆啊?”
阿提很想放肆地大笑,他们二人可是一拍即合。都是居心叵测的主,谁也别说谁。
“你功夫也挺厉害,怎么就受伤了呢?可让我心疼坏了。”
“一点小伤,不妨事。”
贾南风会心疼?你若当真,就是天真了。阿提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在这个丑妇心中的斤两。
“按理说,他严询不过是个臣子,他如何敢在太子府行凶?还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会忍气吞声吗?”
“那厮是个生瓜,为人偏执,仗着皇帝的信任,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哼哼,他却忘记了他父亲是怎么死的了。这人呐,一旦忘记了前车之鉴,那他的命运就会重蹈覆辙。到时候,不用本太子妃算计他,他也落不得好下场。”
贾南风嘴上说着讥讽的话,心中还是有一丝惋惜,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副相貌,不能被自己抚摸。
“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您务须为一位泥古不化的人伤神!小人即便是受了点小伤,也会尽心伺候您。以小人的身体,与您共享风雅趣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阿提眨着深邃的眼睛,一脸流涎的笑容。其实,他心中的苦只有天知道。
“呦,死鬼!”
也只有这个时候,贾南风才能找回少女般的情怀。
她很高兴,每每此时,她都不禁暗暗得意一会儿。那杨芷生的貌美又如何?嘿嘿,皇帝又如何?不过也是人,老了也是一个糟老头!日日守着一个糟老头,等待垂怜,何如她这般遍享美色来的快活?
“瞧瞧那张冷艳又俗气的脸,呵呵,也就落得一个倾国的名号。可怜那妖娆的身躯,或是独守空房,或是被一张布满褶皱的手抚摸,啧啧,活的真可怜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