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严大人被免去了官职,不知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有,听说你与王莽宝藏的传说有关,是真的吗?”
方显贵心中的疑问还挺多。
“乱世将至,不做官也罢,将来隐居了,或者能图一个平安到老。至于你说的宝藏,不管是谣言,还是真有其事,我敢说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双生子能够开启王莽宝藏?不过是有人讹造出来的谣言罢了。在得知我们兄妹的特殊身份之后,某些痴心妄想之徒胡乱联系,我等这才惹祸上身。唉,这叫什么?这叫飞来横祸。要是没有死鬼司马贤搞出来的事,我们兄妹何至于走到众人的目光下?只怕日后,还会有人因为此事——”
孙绣莹的眼神盯着坟堆,此刻,也许只有地下的那个人能理解她心中的担忧。
当愚昧无知碰上了乱世就会碰撞出火花,那些无知的人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没有人能预知。
“为何断言乱世将至?”
方显贵若有所思。
“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好了,就此告辞了。”
不小心泄露了历史,孙绣莹给自己找了借口。她忙不迭地要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在孙绣莹还没走远的时候,方显贵犹犹豫豫道。
“哦?”
方显贵说有事肯定是有事,孙绣莹又回来了。
“令兄病了。”
“什么?”
这些日子忽略了兄长和阿爹,孙绣莹心中着急:“这么说,方兄是见过家兄和家父了?”
“是啊。”
方显贵摇头叹气。
“家兄得的是什么病?家父身体安否?”
方显贵想了想,道:“令兄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精神萎靡。令尊倒是身体安好,就是数日没有你的消息,甚是挂念。”
“唉,那我先回了。”
心急火燎,孙绣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看看老父亲和兄长。
“回严府?”
“不,我先去看看家父和家兄。”
“绣莹,要不你过一段时间再去看令尊和令兄?”
方显贵给出自己的建议。
方显贵似乎有事情隐瞒,孙绣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泪水随着担忧,再次流淌了下来:“我兄长他到底怎么了?”
“没——没事,令兄只是被惊吓着了,神智还未恢复清醒,身体并无大碍。”
“好你个方显贵,你敢欺负我的人?”
严询火急火燎地跑来。
他见到了孙绣莹,一颗紧张的心安稳下来了,但是怒火再次充满了胸膛:“夫人出门怎么也不告知为夫一声?害的为夫一通好找。即便是要约见方店家,也不必把地点选在这坟地里啊,多不吉利?”
这厮误会了,孙绣莹也不急着解释,用手一指,问道:“可知墓主是谁?”
“谁?”
严询这会儿才有功夫打量墓碑,待看清墓碑上的字,他心中的怒火消了一半。
。
说实话,见孙绣莹伤心,严询心中还是有些嫉妒。他知道那些嫉妒是不该存在的。
严询恭恭敬敬跪拜道:“秦公是个好人,可惜遭了小人的毒手。如果有机会,小弟一定要为你报仇。今日来的匆忙,不曾带来祭奠品,改日再来隆重祭拜。”
紧接着,严询站起,话锋一转道:“爱妻,你要来祭奠秦公也该由为夫陪着你来才是。何至于让一个外人陪你来?”
“严大人,你误会了。在下只是路过,看见秦家遗孀试图加害尊夫人,这才出面救了她。毕竟,我与尊夫人早就相识,就顺便聊了几句,偏巧——”
都是男人,方显贵自然明白此刻的严询的心中想的是什么。
“哦,看来,我还得感谢方店家救了贱内!”
“告辞!”
方显贵转身离去。
“喂!看着为夫!”
见孙绣莹的眼神盯着方显贵离去的背影,严询有些不满意,冲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夫君丢官罢职了,连大人的心性也丢了?”
孙绣莹瞪了他一眼。
“何意?”
孙绣莹板着脸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往日里冷面、自以为是的严大人不见了。现在换成了小儿心性,依旧自以为是的严儿郎,你的拙妻有些不习惯而已。”
“呃,我们回家吧。为夫要协助你早日完成母亲大人的遗冤。”
知道自己斗嘴是斗不过巧嘴孙绣莹的,严询并不想把夫妻之间的关系弄的太僵。
孙绣莹继续板着脸道:“汝丈人和妻兄现在遇到了困难,汝不打算去出一份力?尽一份孝?”
☆、105
第105章 105
“嘿嘿——”
这笑声是孙佩玖发出的。
此刻,他坐在门前,双眼泛出异样的光芒,欢快地瞪着空气,口中念叨着什么。他似乎想起了某些开心的往事,不停地嘿嘿傻笑。
一个人的心智模糊了,这个人基本上也就废掉了。医者说孙佩玖是惊吓过度,心智失常,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没有人知道。
孙绣莹从屋内走出,鼻子发酸,只恨自己没有照顾好长兄。
这个曾经喜欢和她斗嘴的青年,如今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想象不出司马青派的杀手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不知道孙佩玖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唯一知道详情,并经历了全部过程的人就是他们的父亲孙归野。
孙归野现在并不愿意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任凭孙绣莹怎么问,他都是三缄其口。
也许是孙归野的内心有自责,自从到了严府之后,老头子除了唉声叹气,并不多发一言。
“畜生!没想到你如此歹毒,竟然派人害自己的——”
骂了一句脏话,孙绣莹眼角的余光瞟见了她阿爹的神情,她咽掉了后半截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她决定以后永远也不提及那件事,因为她一点不愿意伤及老父亲的心。
“绣莹啊,贤婿如今也不当官了。吴孝王又阴狠歹毒,我看这京城我们父子终究还是待不得的。不如你劝说一下贤婿,与我们一道离开京城去归隐,可好?”
孙归野想了想,又改口道:“不过,你已经嫁了人,当跟从贤婿。还是我们父子早点离开吧。”
“阿爹,您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不行,我得随你们一起去离开这座京城。”
孙绣莹强烈怀念昔日在山里的生活,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因为那位美丽的妇人——
“不得任性,你已经嫁为人妇,就是严家的人了。”
孙归野沉下脸。
“呃,我看不如这样。我去问问你的好女婿他愿不愿意一起归隐。如果他不愿意,我就休掉他。”
“对,休掉他!”
孙佩玖忽然站起来,接了一句话。
“呃,胡说。”
孙归野沉下脸。
“我看佩玖公子这两日的神色好多了,看来还是药起了作用。”
李婆端着药碗走来。
“不要喝药!”
看见了药碗,孙佩玖毫不犹豫地说道。
“哎呦,不喝药哪行?人生病了就得喝药。等病好了,就不需要喝药了。来来来,小公子听话啊。”
这会儿的李婆,倒不像是一个仆人,倒像是一位母亲。
“佩玖啊,把药喝了,为父的话你敢不听?”
孙归野摆起了长辈的谱。
“不要喝。”
孙佩玖躲到了墙角去了。
“孙佩玖,你不喝药,就不怕我欺负你吗?”
孙绣莹满脸威胁地逼近,她心中其实不是滋味。早知道会这样,她以前说什么也让着他一点。
“哦。”
孙佩玖含着泪把药喝掉,模样挺可怜。
“这就对了嘛。”
李婆松了一口气。
“儿呀,你怎么了?”
孙归野见儿子突然倒在地上,立刻慌了神。
众人一起围了过去——
“喂,孙佩玖?”
眼泪夺眶而出,孙绣莹扑了上去。
“嗯!”
孙佩玖慢慢地爬了起来,耷拉着眼皮——
“孙佩玖?”
孙绣莹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妹妹,你当愚兄是傻子乎?你也嫁人了,不要做小儿家的行径。”
孙佩玖面无异色,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心底柔弱又倔强的少年。
这厮好像明白过来了,孙绣莹的心中又惊又喜,试探着问:“孙佩玖,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