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接触,你可确定了真君便是你要找的那人?”
“尚未。”
阿玺没有再说而是先抱起十里醉豪饮了一口,她一喝酒就会上脸,双颊立即变得彤红。
“你为何寻那人?”
“他于我有恩。”
“何恩情?”
“那是很长的事,也不是什么好故事。”
阿玺看见对面的栾木抱着酒坛轻品,没有半分怒气,却也是不打算将口中的故事告知于她。
“我跟你那么久了,对你却是什么都不你知道,我想……”
“有些事你不用太明白。夜深了,湖边风凉,我们赶紧回去吧。”
第38章
栾木轻轻牵起阿玺,阿玺的手已是冰凉,她知道他分明在咫尺却有种天边之遥的感觉,他有太多事不能与她言说,也不打算言说于她。
就像客栈里看见他脖子上的那个触目惊心的刀口,她亦是不敢问。
隔日辰时刚至,栾木浅眠中听见隔壁房响起推门声,便立即翻身下床,胡乱擦了把脸出门,正好撞见刚路过他门口的北云容。
“真君这是要去哪儿?”
北云容没回话,径直朝楼下而往,栾木则紧跟在其身后,反正答与不答结果都是如此。
楼下万俟彻和阿玺已是在客栈门前,北云容来后,万俟彻对其点头招呼便出发走在了前面。
他看见前面三人默契地前行,自己却不知所为何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真君,这是去哪儿呀?”
北云容一如往常地不理会,栾木转而问向阿玺,阿玺起了逗弄的心思,同样学着北云容沉默,栾木一时好气,挤开他们二人跑到万俟彻前去将人拦住。
“意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三人合伙排外是吗?感觉你们有了秘密,就我一人不知。”
万俟彻见他一脸愤懑觉得好笑,“昨晚我敲门告知各位今早要去城南世子家诊病,许是你睡得沉没有听见,所以才不知今天为何事而往。”
“果真?”
“骗你不成?你自己睡得像猪一样死,还怪起我们来,真是好没道理,赶紧过来,治病可耽误不得,别再挡万俟门主的道了。”
一提到怪病,难免会想到怨灵缠身,北云容此番前去定是这个道理,可阿玺那丫头又是为何?栾木不知道那丫头心思,近来只觉他没有以前那么缠着自己了,但也是好事,毕竟她总不能跟着自己一辈子,所以他也不过问,豁然转身,重回北云容身后步步紧跟。
朝歌虽不小却也不算太大,步程不久便到了世子府上,其府辉煌气派溢于表外,光是迎门就修得大气蓬勃,门上的匾额刻有金字——“侯爷府”,也不知是哪个偏房的皇亲国戚,被安置到这儿来了。
几人刚上台阶准备跨门而进时,旁侧守驻的两个家丁手持棍棒将人给拦了下来。
万俟彻从怀里拿出一纸递了过去,那两人细审后确认上面盖着的是世子御章,这才放了他们进去。
内有下人引路,众人随行其后。府内更是宏大而不可言,栾木本以为邺城薛家已是华美,不想这世子府上更是奢华,金雕佳木随处可见,庭院中红樱碧石,枝叶飒飒,穿过一翠竹林方才到了世子寝房。
栾木抬头望了眼眼前雕刻精致的独楼,楼有三层之高,他心里暗骂一声这骄奢做派。
“世子在二楼,你们进去安静些,莫要吵到了世子休养。”
那下人语毕便退了下去。
众人踏进阁楼,最下一层是厅堂,内室偌大,铺有金丝牡丹地毯,红木漆柱上各有诗词题字。
上到二楼后,屋子中央放着一实木床榻,四周用帷幔遮挡,便是寝房了。一人躺于床上,听见脚步动静后便艰难地起了身。
“可是玉回门主来了?”
“是,见过世子。”
在万俟彻靠近世子诊脉时,三人环视周围一遭,房内通明,独楼朝阳而立倒也不像是阴气聚集之地,此处前有竹林后背靠山,更是有风气汇聚之相。
世子这病,应只是寻常疾病而已了。
查无怨灵过后,栾木坐在窗前的卧榻上,独自倒了杯茶水,本以为这切诊一会儿就会结束,但看万俟彻微蹙眉的样,看来是有些棘手。
玉回虽不能说妙手回春,但医术还是数一数二的,况且这世子重金找寻万俟彻来医治,想必是寻常大夫都拿此病没辙。
第39章
“门主,我这病怎样?可有得治?”
“世子是否觉得身子乏力疼痛?”
“是!”
“能否让我看下面貌?”
帷帐里的人些许沉默后,终是掀开了白纱帘,只见里面靠坐起的人面上布满疮痍,有些已腐烂化脓,十分恶心。
阿玺许是被吓到了,轻呼了一声,世子极其不满,“你是哪儿来得野丫头?难道不知道这阁楼不许下人进来吗?如此没规没矩的!”
被突然的一骂,阿玺略觉委屈,但她再泼辣野蛮也知道人在侯爷府里,自是惹不得世子,不然隔不了几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得多。
“她是我的徒弟,跟着来学学医术,冒犯了世子还请见谅。”
听是玉回弟子,世子不好再发怒,立即转了话,“门主,我这是什么病?可有根治方法?”
“世子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毒?”
“一种来自南方少见的奇毒,名唤常思。尚有根治之法,但这方法有些冒险。”
“到底是何法?”
“解常思之毒需要一味药,而此药只生于南方,且解毒须在一月之内,看世子情况怕是已中毒半月,若是现在出发去寻,过了救治时间,恐怕会危及世子性命。”
“若现在去寻,门主有几成把握?”
“一成。”
“一成?!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行!门主你得救救我啊!”
“世子可记每晚入睡后梦见了何人?”
“门主问这个做什么?”
“常思之毒融合了南方蛊术,便是下毒者为了让中毒者勿忘自己而得名,那人既然能下毒,便可能会有解药,横竖是死,不如找到此人搏一把?”
“这……”
提及梦中人,世子露出为难的面色,支吾半晌没有说出一字。
栾木在旁嬉笑道,“世子,现在可是生死攸关啊,无论何等顾虑不如都抛之脑后如何?”
“……是……是醉客轩的兰苓。”
不来得及做再多询问,世子答完话身体便突发疼痛,熬不住不得不躺下休息,万俟彻赶紧用银针助其入了眠,待世子平息后,众人才出了侯爷府,而自始至终侯爷也没有露过面,看来这世子也是不为自家人待见的人。
关于醉客轩,关于兰苓,世子没再多言,众人不得不自行去寻找。
本以为醉客轩是个酒楼,几人打听前去后才知那是朝歌里出了名的风花巷柳之地,而且不是寻常青楼,里面接客的皆是小倌。
朝歌此地男风盛行,所以醉客轩里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看见那些个男人生的妩媚,衣着单薄的站在门外待客,阿玺在一旁红透了脸。
“这、这个世子真是不检点!”
“人之所好嘛。不过你就别进去了,虽说是小倌,但总归对姑娘家名声不好,你回客栈等着我们就行。”
阿玺红着脸点了点头。
三人进了醉客轩后,栾木偷偷瞥了眼旁侧的北云容,他脸上冰冷依旧,看不出丝毫异样情绪,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真君,借点银两用用可好?”
“何用?”
“自有用处。”
第40章
北云容略微迟疑后取下腰间钱袋递了过去,栾木拿手里掂掂,这袋钱颇有些分量。
在楼内环视一圈,见一体型微胖,脸上厚粉浓妆的妇人在客人间喜笑颜开地走来走去,栾木便对她招了招手,妇人疾步迎笑而来,打量了一眼栾木,又看了下他身旁的两人。
“哎哟,三位真是生面孔,第一次来我们醉客轩?”
“我们从外地来朝歌探亲,素闻此地男风盛行,特来品尝一番。”
“那公子您可就来对地儿了~我们这里的男人什么样的都有,准有你喜欢的~”
“我听说有个叫兰苓的,现在可能接客?”
“公子好眼光,兰苓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只是公子来得不太巧,兰苓这会儿正在接客,要不公子看看其他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