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李婉顺纠缠着，突听一道闷哼声，利刃入肉，李明达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兕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明达软软地倒了下去，从李明达身后走出来一个手握匕首的女郎，正是宇文修多罗。
第六十四章：俯首认罪
李灵曦冲过去，她拼命地去捂李明达不断冒血的伤口，“兕子，兕子，你别怕，我们去找太医。”
她扭过头，对着李婉顺大吼，“快去叫太医，叫太医啊！”
可惜李婉顺和宇文修多罗皆无动于衷。
“姑姑……”
“我在，我在兕子，怎么办？”她握住李明达颤颤巍巍伸过来的手，哭着求道：“兕子，你不要有事，谁来救命，救命啊！”
“告诉……告诉阿耶，兕子……兕子不孝……尉迟宝琳……忘了……我……”
“兕子！兕子！”李灵曦眼睁睁看着她没了呼吸。
“都说你同晋阳公主感情最好，很伤心罢？”宇文修多罗开口道。
李灵曦泪眼朦胧地看向宇文修多罗，那脸上的笑容狠毒又扭曲。
她倏地站起身来，质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宇文修多罗把玩着手上的匕首，小心地用帕子擦去匕首上温热的血迹，“你没听到闻喜说，不能放她离开，她听到了你们的秘密，还别提你和韩王谋反的事儿，单是你是李建成的种，就活不了！好妹妹，表姐是在帮你。”
“你这个歹毒的疯子！”
李灵曦抬手就要打宇文修多罗，不曾想被宇文修多罗截住了手腕，反而是宇文修多罗，动作迅速地扇了她一耳光。
“论歹毒，谁能比得过你！”她用匕首指着李灵曦的喉咙，一步步逼近她，李灵曦只得不断后退。
“你觉得晋阳公主无辜吗？她的死让你很痛心吗？李灵曦，那么我阿娘呢！”
李灵曦震惊地看向她，忘了后退。
宇文修多罗收住匕首，转而将匕首拍到她脸上，她愤怒地问：“没想到我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毫无漏洞吗？天真！可笑你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谋略过人，殊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不过是棋盘上乱跳的小丑！”
“李灵曦我问你，我阿娘待你不好吗？我待你不好吗？我阿耶待你不好吗！论歹毒，谁能比得过你！”
她匕首下移，指着李灵曦的心口，疑惑地问：“这颗心到底黑成什么样子，李灵曦，你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李灵曦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一直蛰伏，你想做什么？”
闻言，宇文修多罗得意地笑笑，她指了指地上死去的李明达，“圣人最疼爱的晋阳公主死了，是你杀的，你说圣人会怎么处置你呢？你阿娘在圣人心里的位置能不能保住你一条命呢？”
李灵曦倒抽了一口冷气，“所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是你引我来这里，故意让兕子看到，就是为了杀她！那么李泰对闻喜做的事……”
“不，那可不是我做的，我只不过利用了这件事罢了。”
李灵曦怒道：“你恨的是我，你来杀我便是，扯无辜的兕子做什么！”
“杀你很容易，可如何能解我之恨？当然是让你名声扫地，众人唾弃，人人都觉得你罪该万死最好，本来你嫁了人学乖了，我还愁没有机会下手，哪里知道晋阳公主会撞上来，真是天助我也。”
她指向默默无言的李婉顺，“你，还有你，都逃不了，就算拼出一切，我也要为兕子讨回公道。”
她转身就走，即便会牵扯出她以往的罪孽，她也要让圣人知道真相，不会让兕子如此不明不白死去！她答应过薛万彻，以后都堂堂正正做人。
“怎么？薛万彻的死活你不放在心上了吗？”
李灵曦停住了脚步。
“方才在席间，我瞧着你不是挺关心？只言片语只怕你也没了解清楚情况，不妨我这个做表姐的好心告诉你。”
宇文修多罗漫步至李灵曦面前，轻笑道：“战场上远比夫人们知道的更为惨烈呢，虽然薛万彻打了个胜仗，可也没讨着好，中毒的事千真万确，有一半的人中了招，奈何北地药物稀缺，若是不能早日解毒，待高句丽重整反扑，薛万彻哪怕再用兵如神，恐怕也抵挡不住，更何况，听说薛万彻中毒卧床，三军无帅，加急奏报早就呈上了圣人的案桌。”
“圣人当然着急，当下就派了人运送药草过去并一队太医。”
她看李灵曦似乎还有些不相信，道：“你恐在想，我是不是在诓你，这样的消息为什么连你都不知道？”
她得意道：“要不然怎么说上天助我呢，咱们圣人舍不得太子、魏王、晋王去吃苦，于是就派了我家福王去坐镇呢，你说，我让他故意慢行，让薛万彻中毒身亡亦或是被敌寇砍下首级悬挂城头如何？”
“宇文修多罗！”李灵曦指甲扣进手心，“你要报仇冲我来，别害他！他若有事，大唐亦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管什么大局！”宇文修多罗冷声道：“我连我阿娘都护不住，我还管什么家国天下！冲你来？我本来就是冲你来的！晋阳公主的死是因为你！薛万彻以及千千万万的将士的性命也是因为你！”
“所以，只要我认罪便是了吗？”李灵曦深深吸了一口气问。
“当然。”宇文修多罗毫不意外她会妥协，“只要你去圣人面前认罪，承认你杀了晋阳公主，我保证让福王及时将药草送到。”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宇文修多罗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在她耳边道：“我只要你死，其他人，干我何事？”
***
圣人最宠爱的晋阳公主死了，凶手是丹阳长公主，原因是，丹阳长公主嫉妒晋阳公主圣宠独厚，又饮了几杯酒，失了理智，错杀了晋阳公主。
李世民于酒意中闻知此事，先是惶惶不可信，待看到浑身是血的李明达，他悲痛地呕了一口血。
“你这蛇蝎！”他一脚踹向李灵曦，目眦尽裂，“我同皇后养育你，疼你，兕子处处维护你，待你一片赤诚，你竟然下如此毒手！你杀我爱女，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李世民一脚踹在她腹部，她跌倒在地，疼到蜷缩，努力爬起来跪好，行了一个大礼，颓然道：“我知罪，是我对不住兕子，对不住阿兄与阿嫂，灵曦不敢为自己狡辩，只求阿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我能等到薛万彻平安归来，届时，哪怕受凌迟之刑，灵曦也愿意。”
所有人都被这桩事惊得反应不过来，好好的喜事变成丧事。
李治扑在李明达身上痛哭，便是李承乾也面目悲痛。
李承乾嘲讽道：“你打的好算盘，你以为薛万彻回来了，就能护着你？即使他有命回来，也要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受到牵连！我早说过了，让兕子和九郎离你远点，你早晚要害了他们，可惜没人听我的！李灵曦，你就是个毒妇！凌迟处死都便宜了你！兕子还那么小……”
李承乾这话，可算戳到李世民悲痛欲绝的心窝子了，那么小的兕子，还没有及笄，更没有嫁人，就遭此厄难。
他冷声道：“你杀我爱女，谁也救不了你！来人，将她押下去，三日后斩首示众慰我兕子芳魂！”
“阿耶！”李治顾不上哭了，连忙过来跪在李世民面前，哽咽道：“阿耶，此事疑点重重，灵曦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阿耶也很清楚，她怎么会突然对兕子出手？兕子虽受阿耶偏爱，可阿耶也疼灵曦，怎么可能是因为争宠？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事……”
“混账！”李世民踢开他，失望道：“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死了，你竟然还要帮她说话？能有什么事？她自己都承认了，难道是有人拿刀逼迫她的吗！”
“阿耶，阿耶。”李治膝行着过去抱李世民的大腿，求道：“正是因为兕子和灵曦皆是我们亲近之人，就越应该查清楚，若是灵曦是冤枉的，那她岂不是枉死，杀害兕子的凶手也会逍遥法外，阿耶，开恩，容几日的时间，查清楚事情真相。”
“不必多言。”李世民摆手，“还不将这歹毒之人拉下去！”
李灵曦咬唇，三日后就处斩，这么快，她还不能确认薛万彻是否平安，若是宇文修多罗临时反水，那么她的牺牲又有何意义？不行，一定要撑到薛万彻回来，就算不是为了活命，只要知道薛万彻好好的，她也就无怨无悔了，反正，她坏事做尽，这也是她该得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