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曦冷笑，“成全我？他都活不了许久怎么叫成全我？我守着他的坟墓过吗？你告诉李元嘉，我和薛万彻在一起，不需要他的同意，不需要他的成全，我只要解药！若不然，我只有什么都不管不顾，拼个鱼死网破了，或者，你们可以现在就弄死我！”
她一步步逼近李澄霞，狠狠道：“让他杀了我，杀了他的亲妹妹，我再去地下同阿娘告状！你告诉他，我不会再受他的摆弄！我不过是要一颗解药罢了，有这么难吗？有他这样做哥哥的吗！”
***
东宫。
太子承乾被软禁了些许日子，多亏了称心的主意，让他在长孙皇后的灵位前哭一场，才换得李世民的心软，不再关着他，甚至找了许多老臣来提点他。
只不过，父子俩的隔阂越来越大。
魏王李泰，他的亲兄弟，时不时地就来他面前炫耀阿耶的宠爱，连带派给他的老臣一个个也对他很是不满，挑了他一堆的毛病，李承乾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如这些老臣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特别是上次坠马之后，他伤了腿，至今都没有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彻底治好，他跛了，虽然不明显，但东宫太子，未来的圣人，竟然有如此瑕疵，他自己都无法接受，更别说，那些大臣宫人们看他的眼神，让他如芒刺在背。
李世民的失望，老臣们的数落，残缺的身体，异样的目光……让他快要崩溃了，唯一的慰藉便是，有了称心的陪伴。
自从上次痛失有莘之后，他便学聪明了许多，将称心偷偷藏了起来，扮做女郎的模样，即便有人发现不妥，也不过是太子藏了娇而已，无甚大碍，而称心那一张脸长得实在娇艳，身段婀娜窈窕，扮起女郎来就更像了，对他又体贴关心，是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在床榻之上又特别卖力，让他能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因此，称心如今简直就是他的心尖子。
“今日散了朝，临川的宫人来告诉薛万彻，李灵曦和封言道在幽会，朝臣们看薛万彻的目光，可真有意思，没想到，薛万彻所向披靡了半辈子，竟然栽在一个女郎手里，这个李灵曦，都要嫁人了，还如此不安分。”
称心替他揉揉肩，好奇地问：“那薛将军去找长公主理论去了吗？”
李承乾舒服地摇摇头，“他那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是黑了脸，训斥了那宫人一番，倒把那宫人吓得战战兢兢的。”
“看来，薛将军是真喜欢长公主。”
“何以见得？”李承乾睁开眼问。
“先不提薛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求娶丹阳长公主，便是今日这桩事，换了其他人，早就去捉、奸了，弄得大家都没脸，可偏偏薛将军忍住了，顾全了长公主的面子，这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喜欢？李灵曦也配得到别人的喜欢？”李承乾想起无辜被杖杀的有莘，对李灵曦就很得不得了。
“她有喜欢的人吗？”李承乾问：“是高慎行还是封言道？”
他说过，一定会让李灵曦尝到痛失所爱的滋味儿，早前是他没有腾出手来，如今……
称心笑道：“长公主自然喜欢的是薛将军，否则怎会愿意嫁与薛将军？薛将军还长她这么多，更何况，奴婢有幸见过长公主同薛将军在一处过，长公主看薛将军的目光都是带着情意的，这是最骗不了人的。”
李灵曦喜欢薛万彻？李承乾冷笑，他将称心拉进怀里，在称心耳边轻声交代。
“放心，奴婢办事，定不会让太子失望。”
第五十二章：韩王元嘉
很快，李灵曦等来了大婚。
李世民赐了她一座很大的公主府，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霸占薛万彻了，她这一生当中，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的快活。
如果没有出现高慎行来捣乱这一幕的话。
从她出嫁吐蕃，她同高慎行就再也没见过面，听秋凉说，得知她要和亲，还在养伤的高慎行下了榻，就要进宫去找圣人死谏，气得高俭又狠狠地打了他一顿，直到他爬不起来为止。
而等她回到长安，便是薛万彻在朝堂上高调地求娶她，被高慎行疯狂地参奏。
按高慎行的脾气，是一定会来找李灵曦撒一顿气的，因此，她一直等着。
没想到他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天这个日子来闹。
李灵曦无奈地扶额，幸亏她和薛万彻已经拜过堂。
李灵曦硬着头皮接受薛万彻的审视，“要不我去劝劝他？他酒量不好，约摸是被人灌了几杯酒。”
“我去。”
他倒是想见识见识下人口中的高郎君嚷嚷着丹阳长公主亲手写的婚书是个什么样子？
“哎，薛四兄，”李灵曦穿着繁缛的喜服追过去，着急忙慌的，差点踩到裙脚被绊倒，多亏了薛万彻及时扶了她一把。
“他身子弱，经不得几个拳头，你下手注意点分寸，别把他给打坏了。”她嘱咐道。
“嗯。”他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心头却有一股邪火在乱窜，什么同封言道幽会，想要招萧锐和魏叔玉做面首，他倒不是十分介怀。
唯独这个高慎行，他是亲眼看着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地长大的，当初圣人和长孙皇后说要给李灵曦和高慎行赐婚，他也在旁，当时竟然还觉得十分般配，见鬼的般配！
而李灵曦待高慎行很不一般，他敢打赌，若是他在益州仍然拒绝李灵曦，两人没有走到这一步，大约今日的新郎便是高慎行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日在擂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高慎行为了这个女郎付出了多少，便是旁人，也生出几分感动，更何况，李灵曦。
偏偏，偏偏在那个时候，他要和她保持距离，必须坐在一旁无动于衷，伤透了她的心。
早知有今日，命运如此牵连，他又何必一次次的拒绝她，推开她，甚至娶了韦婵来让她死心。
他亏待了她。
“放心，我不会同他动手。”他承诺道，他最多不过是宣示主权罢了。
***
院子里宾客满坐，皆是皇亲国戚满朝重臣，高慎行在这里喝得烂醉，拿着李灵曦曾经写给他的婚书到处给人看，逢人便求着要为他做主，李世民坐了一会儿已经同李明达回宫了，留了太子在这里主持大局。
太子本就同李灵曦有过节，巴不得场子闹得越乱越好，假装不胜酒力，甩手不管。
有心管一管的老臣们又禁不住醉酒的高慎行折腾，只能顺嘴敷衍他，劝慰两句。
等薛万彻出来的时候，高慎行已经抱着魏征哭得伤心。
薛万彻去拉他，高慎行捏着拳头反抗，被薛万彻制住。
他痛呼出声，薛万彻立马想起来这个人招李灵曦心疼，放了手，哪里知道高慎行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麻利地给了薛万彻一记拳头。
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脸上。
“万彻别同他计较，他醉了……”房玄龄替高慎行求情，“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兴动粗。”
心头叹气，他想说的是，这孩子也可怜，高慎行爱慕丹阳长公主的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虽然闹出来许多笑话，但谁人不评价一句高六郎深情，偏偏有缘无分，哎……
“你凭什么？凭什么让她如此喜欢，如此恋恋不忘，我到底哪里比你差了？”
高慎行却上前抓着薛万彻的衣裳哭着质问，“我明明这么这么喜欢她，从见她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她，我喜欢了这么多年，她以前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你为什么要抢走她？”
“薛万彻，你有多爱她，我能为她去死，你能吗？”
他抬眼认真地问，醉意朦胧的双眼里又显出几分清醒来。
“不能。”他回道。
他的命是大唐百姓的，他不能为一个女郎去赴死，但是他想为她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陪着她一起度过余生。
高慎行嗤笑，“不过如此，你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你让她在大婚之日成为笑柄，这就是你的喜欢吗？”他问。
“是她对不住我，是她欺负我，无人为我做主。”他委屈道。
“我们谈谈，高六郎。”
***
李灵曦在屋子里坐不住，她倒不是担心薛万彻会下狠手，而是高慎行这人犟得像头牛，只怕薛万彻招架不来。
她带着秋凉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