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主真是会多想。”
李灵曦挑挑眉，口是心非的男人，说话阴阳怪气又酸溜溜的，同高慎行很像。
“如此，多谢封郎的祝贺，就此别过吧。”
她转身就要潇洒走人，封言道叫住了她。
也不说话，就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李灵曦自己都怀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贵主，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在他府里天真娇气的女郎，会是太子案的主导者吗？他想了很久仍然无法置信，可事实又如此，而现在呢，她要同薛万彻成亲，她是不是也像对他那样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去骗去薛万彻的感情，她又想得到什么呢？他不会恭喜薛万彻，只会可怜他，却又带着嫉妒。
这样的女郎，有真感情吗？所做的一切皆为了一个利字。
让他愤怒的是，即便知道她是这样女郎，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身上没有更多的筹码让她利用，若不然，她也可以选择嫁给他是不是？
“每一面皆是我。”
封言道心口钝痛，恨声道：“难道你同我的两情相悦也是真实存在的吗？李灵曦，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中，心狠手辣才是你！”
将一位翩翩郎君气得没了仪态也是一种罪过了，然而，如果没有薛万彻，如果她那好哥哥需要，她也可以一直同封言道作戏到白头。
“封郎如此憎恨我，是我的不是。”她道。
封言道冷笑，“别自作多情以为我还心系于你，因爱生恨？你不配，我今日不过是想问你，害了慧娘的凶手到底是谁？如果你对我还有半分良心的话。”
最开始李灵曦故意引他去查河间郡王，费了大力气结果竟是一场空，她知道凶手，可她就是不告诉他。
李灵曦都快忘了这桩事儿了，她原想着留着把柄让人办事再好不过了，推出凶手对她来说不过是张口的事儿，但现在，封言道已经是她哥哥的人了，她还得观望观望，将这人情卖给谁才能让自己得到的好处最多。
良心，她有，不过要看在什么时候。
“我如果说我不知道凶手，你信吗？”
第五十一章：口不择言
李明达和李灵曦在满宫里乱跑，动静不小，临川本来是想来抓二人的把柄好去圣人那里告一状，哪里想到竟然碰上李灵曦和封言道私下往来，她当即便派人去请薛万彻，她要让薛万彻看看，费心求娶的李灵曦是个什么货色！哪里知道薛万彻根本没反应。
“你可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薛将军了？”她问。
宫人点点头，委屈道：“奴婢告诉薛将军丹阳长公主同封寺正在幽会，反而被薛将军斥责了。”
薛将军虎着脸十分吓人。
“没用的东西！薛万彻这个蠢货，不知道被李灵曦用什么方法给蛊惑了！”
“用的什么法子，难道要一点一点给你讲清楚？”
李灵曦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
临川看过来，封言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便是抓、奸也抓不成了，这个没用的东西，即使叫不动薛万彻，随便拉一个御史过来也成！让李灵曦被群臣唾骂，让她名声扫地！
临川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被一柄剑给拦住了。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好歹克制住了，继而大怒，“贱婢敢尔！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拔剑！”
“我们贵主未曾让临川公主离开。”秋凉冷冷道。
“我偏要离开，你敢伤我吗？便是你的主子也不敢这么做！”
她笃信秋凉不敢伤她，因此壮着胆子往前迈步，她以为秋凉会收剑，哪里知道秋凉这贱婢根本无动于衷，还差一点她就要撞剑上了……
她倏地停住了步子，气得五官扭曲，“李灵曦，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灵曦抬头示意，袭香上前给了临川一个大嘴巴子。
临川愣了，半天没有回神，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挨巴掌，还是在李灵曦这个软包子面前。
“李灵曦！你疯了！”她怒斥自己的侍从宫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你们主子被欺负死吗！”
宫人们正要上前，被李灵曦一记凌厉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临川，韦贵妃教不好你，不如就让我这个做姑姑的代劳，刚才的一巴掌是告诉你不可目中无人不可轻慢长辈，我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你算哪门子的姑姑！不过是阿耶和你那不知检点的母亲生下的贱种！”她气极了，口不择言。
说完，自己也吓到了，她可以侮辱李灵曦，甚至侮辱李灵曦的母亲，但她万万不敢冒犯李世民，这也是为何，明明她知道真相，却一再被韦贵妃嘱咐不敢说出口的原因，这是指认她阿耶德行有亏，在她祖父在时就同祖父的妃子苟且，并且生下李灵曦和李灵夔，圣人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惴惴不安地看向面色依然平静的李灵曦，“我……我胡说八道……十五姑姑……我……”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临川？”李灵曦微笑着，话里尽是为难，“圣人该怎么处理你呢？你小小年纪知道这些，该是韦贵妃教你的罢，是不是纪王也知道？原来圣人疼了你同你母亲这么多年，你们在背后竟是如此非议圣人的，圣人该多伤心？今年冬日本就较往日要冷上许多，也不知道韦贵妃住不住得惯冷宫？”
临川软了身子，扑通一声跪在李灵曦面前，“十五姑姑，大人大量，别同我计较，我母妃并未教我这些话，是我魔怔了，胡言乱语，求十五姑姑宽恕。”
李灵曦居高临下地看她，她的脸上还有方才袭香打过的指痕，怜惜地问道：“方才打疼了吧？”
临川摇摇头，“不疼，不疼，姑姑教训的是，我怠慢了姑姑，对姑姑如此无礼，着实该打。”
说着，自己便掌掴起自己，后面跟着跪的宫人们也齐齐掌嘴，自家贵主说出这番要命的言论，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只盼丹阳长公主有一颗菩萨心肠，饶他们一命。
一时间，掌掴声不绝于耳。
临川边打边哭，脸颊很快就肿了，实在没什么仪态。
“够了，我又不曾说过要同你计较。”李灵曦拉住了她的手腕。
“姑姑？”临川涕泪横流，似乎不可置信，李灵曦竟然会算了？
“日后记得谨言慎行，否则，谁也保不住你，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在自己宫里反省，别出来为你哥哥和母亲招祸。”
***
“丹阳，就这么放过她了么？”李澄霞不知道在暗处瞧了多久，见临川带着宫人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这才露了面。
“不过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李澄霞扑哧一声笑了，“孩子？她可比你还年长些，丹阳，长辈做久了，让你忘了自个儿的年纪了罢？”
“果然，要嫁人的女郎心肠就是软，岂不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以为这回你放过她，她便会对你感恩戴德？只怕寻着机会便会让你永无翻身之时，要我说啊，最起码也该将临川身边的宫人全都给杖毙了，让她长长记性才是。”
“她有那样的机会再说罢。”
李灵曦无所谓道，什么叫放过呢？她不计较不代表圣人会装聋作哑，宫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圣人又怎会不知？韦贵妃这一派失宠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还不如装个大度，换几分圣人的恩宠，而李澄霞也没有说错，要成亲了，她可不想再作孽，福报不好。
“瞧我，怎么忘了咱们丹阳怕见血，怕死人，胆子小得可怜。”
“十二姐，你有话就直说罢。”李灵曦道。
李澄霞敛了笑，挥退了宫人，道：“你哥哥对你这段时日的做法很不满意，替嫁了一个区区李繁霜过去，这基本上就是一步废棋了，她无法掌控松赞干布，也无法对我们忠心耿耿，你执意要嫁给薛万彻，让你哥哥很是生气，他宁愿死也不接受招揽，死了便死了吧，可你却想替他求解药，他活着，对我们的大业来说，一桩极坏的事，解药的事，你就别想了。”
李灵曦脸色一白，他们都巴不得薛万彻死！
“即使是隋朝宝藏也换不来一颗解药？”
“若你继续为你哥哥做事，他会考虑让薛万彻多活几年，但这些都是在无碍于大业的前提之下，丹阳，这些你应该都清楚。”
“至于隋朝宝藏，”李澄霞道：“你哥哥的意思，你一个女郎家握着宝藏早晚会是劫难，早点交给你哥哥为好，他也是为了你和灵夔，交出宝藏，他成全你和薛万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