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曦正准备笑她,忽听四周喊惊呼声起,竟是一群持刀的黑衣人至,目的性极强,直朝李灵曦的马车而来。
松赞干布起先还领着人奋勇杀敌,待看清状况之后,只做做样子,看来李灵曦果然有安排。
只是——
太逼真了一些,一群黑衣人围攻马车,李灵曦逃得很是狼狈,秋凉以一人之力护主,竟也负了伤。
秋凉一时被围住,抽不开身,李灵曦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嫁衣繁琐,头冠又重,全是累赘。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救我,这些人是真想杀我!”李灵曦边跑边朝松赞干布吼。
松赞干布一愣,想着干脆让她死在乱刀之下好了,可隋朝宝藏救她一人知道,遂提刀过来。
黑衣人将李灵曦追进密林,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弱女子会有生机,不紧不慢,追逐着。
李灵曦气喘吁吁,也不跑了,她转过身来,艰难道:“我是丹阳长公主,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来刺杀我?还破坏两国联姻,难道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黑衣人不为所动,提剑就要刺,李灵曦缩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
她努力扬起一丝媚笑,问:“我如此貌美,你竟也舍得一剑将我刺死么?其实,要完成任务有很多种方式,比如你可以将我藏起来,貌美如花的长公主,你不想要吗?”
黑衣人果然顿住了。
李灵曦扔掉头冠,手指移到胸口,慢慢往下,去解腰带,身子慢慢往黑衣人的胸膛靠,微仰着头,同黑衣人对视,红唇张合,“我很美,是不是?”
黑衣人点点头,浑身松懈了不少。
他感觉到女人的指尖慢慢从腰腹往上,落在他的胸膛。
他饥、渴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垂下头,看着胸膛被捅了一个大窟窿,死亡的血液一波波流下。
李灵曦身体很软,她尽量忽视这害怕,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抽出帕子擦了擦,新奇道:“当年薛万彻将这把匕首送给我,说是削铁如泥,我还不信,果不其然呢。”
她看着黑衣人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目光叹道,“自古以来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现在知道了?这是我第二次杀人呢,仍然有些怕。”
黑衣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死绝了。
李灵曦围在他的身边转了转,踢踢他的脸,死不瞑目的眼睛很是渗人,她没敢看,扯下他的面巾,是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可李灵曦就是知道这群黑衣人不简单。
训练有素,武艺高超。
她蹲下身,从黑衣人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
她拎起来瞧了瞧,笑了。
李丽质?备受宠爱的嫡长公主可就是任性妄为,真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桩事,她记下了。
忽听远处有脚步声而来,李灵曦动作麻利地躲了起来。
来人同样黑巾遮脸,只是身姿让李灵曦熟悉,她了然地一笑,虽然波折了些,但好歹等来了要等之人,不枉她这么冷的天还干出淋雨私奔的傻事。
封言道耳朵一动,旁边有簌簌草动之声,他将目光从地上黑衣人的尸体上移开,抬步去了声音发出之地。
抖动之声更加明显了,他已经看到了披头散发狼狈不已的小娘子如惊弓之鸟,全身抖得几乎停不下来。
李灵曦似乎也看到了他,却误以为是刺客,坐在地上往后退,满脸泪痕,目中全是惊惧,“别过来,别过来。”
封言道目眦尽裂,因为他看到女郎不仅吓得厉害,衣裳也被扯得几乎遮不住肌肤,刚刚的歹人想对她做什么?都对她做了什么?
“曦娘,是我。”封言道扯开面巾,大步上前。
“封郎?”李灵曦愣了愣,似乎不敢置信,好久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封言道的怀里,“封郎,我好怕,刚刚那贼人竟然……竟然……”
话不成声,整个人抖得厉害,“我杀人了,他要对我不轨,我杀了他,封郎,我杀人了。”
封言道按住几乎崩溃的女郎,连连安慰,“别怕,我来了,曦娘乖,别怕,我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对不起,我来晚了。”
将女郎散开的衣裳整理好,抱着她离开。
封言道带着她换了一个方向走,可没想到,不过一日,黑衣人再度追了上来,仍是不杀李灵曦誓不罢休。
封言道带着娇娇的小娘子应付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不可为不吃力,即使剑术无双,也挡不住车轮战,且护着李灵曦,多多少少受到掣肘,黑衣人或许是瞧准了这个破绽,专攻李灵曦,因此,封言道身上也挨了好几下,其中后背那一剑最为可怖。
李灵曦又惊又慌,哭道:“封郎,你放下我,自己逃吧。”
封言道捏着缰绳,将她护在怀里,“别胡说,我在曦娘在。”
李灵曦迎着冬日的寒风,吹得眼睛都生疼。
不知跑了多久,马儿已经累得摊倒,将两人给扔了下来。
封言道闷哼一声,仍是牢牢护着李灵曦。
“封郎,你怎么样?”李灵曦摸到他背上,全是血。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封言道仍温润的笑。
李灵曦四周看了看,扶起封言道,说:“那里有个山洞,我们休息一下,我得看看你的伤。”
山洞比较干燥,想来是猎户临时的休憩场所。
李灵曦要去脱封言道的衣裳,被他止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这些?”李灵曦有些发怒。
封言道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是怕吓着你。”
“你还笑得出来。”
说着李灵曦将他的衣裳撤下,背部绽开很长一条口子,不深,就是看着吓人。
可李灵曦的目光并不在伤口上,她盯紧了男人后腰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红点,笑了。
第四十一章:做回自己
李灵曦替他简单包扎了一番,手指滑到红点处,轻声道:“封郎腰上有个奇怪的东西呢。”
封言道整个身体变得紧绷,解释:“大约是胎记罢。”
不想让李灵曦多看,自己忍着疼将衣服拉了起来。
李灵曦并不阻拦,蹲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瞧他。
封言道突然察觉到面前小娘子的不一样来,明明还是那个娇娇媚媚的小娘子,可那笑容无端让人生出几分戒备来。
“封郎总是骗我,那可不是胎记,有人告诉我那样的印记是和隐太子有关的。”
“曦娘!”封言道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隐太子也是能时常挂在嘴边的?”
圣人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天下人知道,他自己心头更明白,因此,隐太子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谈之色变,哪怕稳稳当当地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停止过抓捕隐太子余党。
以往封言道一生气,李灵曦就会去哄,去讨好,这也是为什么封言道觉得李灵曦衬他心意的原因。
可现在,李灵曦只会笑着说:“当年太子建成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因此分别召集了暗处的心腹,将五子托付,让他们无论怎样,一定要保住他的血脉。”
“为了防止背叛,他给心腹的儿郎们都喂了一种叫半阳的毒,若没有解药,定活不过而立之年。”
“臣下们虽然暗恨太子建成不择手段,可为了儿子,必须得照办,可哪里想到,长孙无忌动作快,直接诛杀了建成五子。”
“这些人捶胸顿足,不敢将事情告诉李世民,因为在李世民心中,他们是纯臣,虽说李世民大度,不拘一格起用人才,隐太子的旧臣魏征就得到了重用,可下场凄凉的更多,他们不敢去赌,因此只敢偷偷的寻找解药,可惜,找遍了东宫旧人,皆没有。”
封言道抓着她的手,冷声问:“你如何知道这些?建成死的时候,你还尚在襁褓。”
想到可能性,他说:“你身边有隐太子的人?你知道解药的下落?”
李灵曦哎哎叫疼,封言道忙松了力道。
李灵曦笑道:“看来封郎这是承认了?”
她挣出自己的手腕,承认:“我当然知道解药的下落,而且,因着我与封郎相爱一场,我也舍不得你死呀,只不过——”
“封郎需要完成当年你父亲未完成的事呢。”
封言道心神大震,他像是今日重新认识了这个同他缠绵情深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