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18)

糯糯性子安静,坐在石椅上面乖巧的啃手里的红豆糕,嘴巴边儿上都是碎渣。

朝华突然来了兴致问他:“你想不想进宫去看看?”

糯糯摇了摇头。

朝华有些失望,觉得小小的孩子为什么就丧失了好奇心。

提起好奇心的问题,朝华就想到了周渡道,于是很虚心地求教:“你相不相信时空?就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与我们平行的世界,当时空在某一个方面逆转的时候,那边的人就有可能到我们的世界里来?”

她纯粹是想听听糯糯的看法,毕竟回府了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让朝华总有一种自己是死人的错觉。

糯糯花费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以及四块红豆糕作为脑供氧,用三个字概括中心思想:“相信的。”

“所以说你见到那样的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她说话的方式她的性格,你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回糯糯反应快了点儿,望着最后一块红豆糕有点不舍得吃:“不奇怪。”

“你吃吧,喜欢一会儿我让她再做一些。”朝华将最后一块红豆糕塞到糯糯手里的时候历肃恰巧回来,看到此时此景不由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历府缺那么几块红豆糕,还需要你们推来让去的?”

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朝华凑了上去,诚恳地建议:“改天我去看看周渡道吧?”

他反应很快地问:“改到哪天?”

朝华默,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这才刚刚回府就呆不住了?”他斟茶润了润喉,眼睛亮的有些好看,语调上扬,“我一个堂堂历王爷难道就留不下你的心?”

朝华再默,他是受了什么打击吗?说话为什么如此跳脱常规,还是今日在朝堂上受了什么委屈,一个刺激脑袋就坏掉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朝华换了个表情继续望着他。

“你现在的表情像是在看病入膏肓的人。”他给出评价,“还没有刚才的表情好。”

事儿还挺多,朝华没再搭理他,扭过身去打算去找那个刚刚做好红豆糕端上来的姑娘,准备让她再做些,没想到历肃难得粘人地跟了上来:“你为何不问问我心情是怎么样的?”

朝华不想泼他冷水,表现出极度配合地模样:“王爷,您今日心情可好?”

“尚佳。”他今天一心要将幼稚进行到底,满脸愉悦地又问,“你接着问问我为何今日心情好。”

朝华忍了忍想要泼他冷水的念头,安慰自己做人要宽宏大量些,再而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句:“敢问王爷,今日是因为何事心情好?”

没找到那个丫鬟的朝华径直走到了东厨,历肃也跟着进去。

一屋子本来闲聊天儿的下人这会儿全都扑通扑通跪下请安,朝华眼睁睁地看着历肃挥手让他们离开,然后兴致盎然地叙述了一件某位朝廷大臣娶了一个女将军,然后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故事。

倒是头一回发现他有如此,特别的喜好。

“你不知晓,前段时间他大婚的时候我没去,后来他拿这个由头罚我酒,我道我无牵无挂,既没有心上之人,也没有他人惦念,酒自然是喝得的,只是某人娇妻在府,怕是自在不起来的。”他摇头晃脑,“当初他还不信,如今怕是信了。”

朝华往他身边靠近了些,鼻子动了动,了然地点头:“你喝酒了?”

历王爷笑的有些灿烂:“被你发现了。”

问如何撂倒历王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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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得神乎其神,心情向来阴晴不定的历王爷有一个软肋——喝不得酒。

上一次喝酒大概还是多年前,那时是历肃心情不好,于是闭门在屋里喝了小半子坛酒,付出的代价是昏睡一整天外带惊动了太医。

不知道的还以为历王爷猝死了。

从这点看来,有时候人民群众的心脏承受能力委实是太差了,朝华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担忧,毕竟坏人活千年,历肃怎么可能会死呢?

朝华摇头叹息,不知道这回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喝酒。

只是这多年后的历肃喝了酒后的状况与当年不大相同。

躺在床榻上的历肃眼睛睁的很大,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睡意。

朝华也不知道目前他脑子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于是也沉默不言,眼睁睁地看着历肃跟诈了尸一样目光一下子转到了朝华的身上。

她幽幽地飘来一句:“别抽风,喝了酒便好好睡。”

历肃眨眨眼,笑着说:“你现在都敢跟本王如此说话了。”

朝华看在他不胜酒力却喝醉了的情况下,没同他计较卖萌一事,依旧冷飕飕地说:“不睡就把这醒酒汤喝了。”

“不喝。”他眼睛没有从朝华身上移开的意思,“我听说,你睡前会同糯糯讲些趣事。”

所以这是讨故事听的意思?

朝华没说话,伸手把一旁的醒酒汤拿了过来:“喝。”

他讨价还价:“喝了就有故事听?”

朝华忍住一巴掌拍死历肃的冲动,嘴角抽了抽:“你喝,喝完再说。”

历肃没接她手中的碗,反而是整张脸凑了过去,嘴唇搭在碗边儿上,牙齿轻轻磕着碗沿,就着朝华倾斜的角度将醒酒汤喝个一干二净。

她有点诧异,喝酒难道能让人变成弱智么?

毕竟历肃这样的反应跟苏正耀的相差太远了。

苏正耀喝醉酒了就喜欢扒人衣服,那次无意间扒过朝华的,被朝华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嘤嘤嘤地哭了半宿才睡着,再后来他喝醉了酒就养成了扒自己衣服的习惯。

她回忆起他扒自己衣服时的粗鲁和娇媚,以及隐约露出的微微鼓起来的肚皮,忽然觉得历肃喝醉酒的样子还是挺好的。

有了这样的心里构架之后,她的耐心值就直线上升了,面对着历肃期待故事的眼神,咂巴咂巴嘴,真的开始讲了起来。

他睡着的时候眼睛是轻轻闭着的,双手就放在两侧,略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浅淡的阴影,看起来人畜无害。

朝华下意识地放轻放慢了讲故事的语速,有些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历肃,刚来府邸的时候是不习惯,后来是不想看,到现在——她觉得他长的有点好看。

是那种不用特意分辨性别的好看。

他鼻梁高挺,眉毛很黑,眼睛睁开的时候很有神。

像是她在荒漠的深夜中抬眼看到的星星,璀璨,明亮,带着无以言说的魅力。

朝华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头,打算换一个角度再观察一会儿。

“你故事怎么不讲了?”他眼睛已经睁开,眨了眨,笑意一点点绽放开来。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她紧张的有些结巴,故作镇定地说话,眼睛却始终不敢看他。

历肃的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朝华微微眯眼,带着威胁的意思:“你戏弄我。”

他笑容越发放大,身子向里面滚了半圈,背对着她肩膀一抖一抖的。

朝华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今天的历肃简直就像被换了灵魂一样,原本沉稳严谨甚至有点儿古板的历肃怎么就被几杯酒灌成了神经病。

笑够了的历肃又往外滚了半圈,侧躺在床上望着朝华的眼睛说:“你讲的故事很好听。”

他语气很认真:“声音很清也很轻,你有见过山水画吗,风一吹杨柳枝在摇,波光粼粼,莲花浮于水之上,就是那样的好听……”

朝华消化了下巨大的夸奖量,才说:“王爷,你好好睡觉吧,好么?”

她分明都闻到历肃身上的酒味,喝傻了偏偏就撑着不睡反而一直卖蠢,这都是什么套路。

“不好。”他越说越起劲,“你若是不想讲,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听好吗?”

朝华木着脸站起身来:“不好。”

喝醉了的历肃手脚反应还是挺快,瞬间抓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收,一双眼睛就盯着她看。

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要是不听我讲故事我就不让你走。

“……那你说吧。”

他生怕放手之后朝华再转身走了,于是怀里抱着的手也不肯松开。

“那是很早以前了,朝廷里出现了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进宫以后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书香气,既然是书生就要有书生的骨气,于是他立志要做一个两袖清风的人,他耿直的时候像块木头,善良的时候也像块木头,这块木头就悬在朝廷之上,没事儿就掉下来砸打老虎一下没事儿就砸它一下,砸了老虎之后他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复而又爬在梁上悬着,后来摔打的次数了老虎就生气了,后来你猜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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