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妹妹和他一样是日法混血。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真绪两岁的时候。小小的孩子被小姨抱在怀里,小脸肉嘟嘟的,伸出双手向环的母亲索抱。
金色的头发和环的如出一辙,可爱的脸上经常挂着令人心生怜爱的笑容。环的母亲安奴索菲也不免心软,得到了想要的怀抱,真绪蹭了蹭安奴索菲的脖颈。
她又把目光移向站在床边的须王环,她立刻被环的眼睛吸引住了,跳下床离开了已经被她“盖了章”的安奴。
真绪很喜欢拥抱的感觉,六岁的环身体同样软绵绵的,抱起来很舒服。
出乎意料的拥抱让环心里堆积的郁闷和负重一瞬消逝。
小姑娘带着魔力的怀抱让安奴和环轻松的笑起来。孩子不谙世事的拥抱仿佛在说:别怕还有我在。
有真绪在的那段法国的时光,记忆里都是草莓蛋糕的甜味。
似乎一切都好转起来,母亲整日的虚弱咳嗽也减少了,有时还可以在花园里晒晒太阳,和真绪母女一起喝喝下午茶。
环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他和真绪的发色接近,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比真绪的亲哥哥更像。
亲哥哥对此表示不屑,他和妹妹待在一起的时间可比环多得多。
据阿奈小姨所说,他们是因为姨夫忙于工作,而他又怕照顾不到妻子的寂寞。
了解妻子不喜欢名门贵族的换盏交杯,渡边和彦提出去法国度假的想法,想念家乡和姐姐的阿奈欣然同意了,抛夫弃子回到法国。
真绪的活泼天真感染了很多人,家里的仆人一开始不习惯,还会叫真绪下来用餐,在发觉真绪早已离开后又寞落的闭上嘴。
第二次见面真绪已经四岁了,这次是姨夫休假和小姨一起去的法国。
她还记得环,见到环时没有孩子的怕生,她松开与哥哥牵着的手,飞得跑过去扑入环的怀抱。
四岁的真绪声音细细的,奶香味的小脸贴在环的脸上:“哥哥!”
渡边淳变了脸,他先是不可思议地盯着空空如也的右手,又不可置信的看着被真绪准确抱住的环。
哥哥地位遭遇大危机!久别重逢挨在一起的两个金色的脑袋可比淳遗传阿奈的银发相似。
他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拉开他们:“真绪!他是谁啊?!”
真绪乖乖的松开环向淳介绍:“就是环哥哥啊。”
“环哥哥是谁?”
“就是环哥哥啊。”
“谁是环哥哥。”
“他就是环哥哥啊。”
一旁的大人被孩子们的闹剧逗笑了。
须王环偷偷望向没见过面的姨夫。
渡边和彦要是连一个小孩子的打量也发现不了,那他不用姓渡边了,他友好的微笑并调皮的向环眨眼,这满足了环对父亲所有的幻想。
真绪听阿奈说了环的状况,她凑到环的耳边说:“你是我的哥哥,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
环眼睛亮闪闪的,像灯光下的紫水晶一样动人。他犹疑道:“真的吗?”
人人都向往美,还是小孩子的真绪也不例外,她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环:“当然啦。”
孩子们很快就打成一片,连一开始对环敌视的淳也松懈了。
对了,淳!
须王环脸上又扬起笑容::“真绪,小淳今天也在呢。”
听说小姨和渡边和彦离婚了,真绪跟着渡边和彦,淳跟着小姨。一定是家庭的破碎导致真绪性情大变,环想让多年未见的亲哥哥打开真绪的心扉。
“小淳。”环把手圈成喇叭朝后大喊,“这边。”
“小淳”嫌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环你又跑哪去了?”
一直把真绪挡在身后的纲吉身后的衣服骤然一紧,真绪的颤抖由衣服传递到了他身上。
“真绪?”纲吉只可看见reborn莫测的神色。
环没有发现异样,他把淳拉了过来:“真绪,你好久没有见淳了吧。”
在环的祖母的眼里,淳是以渡边的的身份在和环相处,所以她没有阻止两人的交好,即便他也是索菲的儿子。
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淳吃惊地瞪大眼睛,银发在灯笼的渲染下飘渺似羽。
他不进反退,白净的脸上浮上红晕:“真的是……真的是真绪吗?”
环少见淳的这般表情,他立了大功的夷愉道:“当然是真的。”
真绪颤抖的幅度更大了,纲吉登时转过身扶住晃晃悠悠的真绪。
渡边真绪不能幸免地看到了淳泫然欲泣的脸。
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还有和母亲毫无二致的银发。
小姑娘推开纲吉,扶着一旁观看的reborn所站的矮柱,额头的冷汗滑落。她一只手捂住嘴,金色的长发垂落。
“呕咳咳咳……”真绪干呕起来。
第9章 烟火与对峙与裂缝
“真绪……”淳迟疑道。
真绪拉住在她身边担心的纲吉。
她断断续续艰难道:“可以先……先离开吗。”
渡边淳在女孩抬头的时候看清了她的脸,他抬手想要制止女孩的行动,双臂却一左一右被常陆院双子抱住了:“你们干什么?”
双子同步笑嘻嘻的在他耳边说:“淳,你这还没明白吗。”真绪现在不想见到他。
淳冷静了下来,作为渡边家的继承者,他的心性可不会如同龄的高中生一般。
与妹妹的久别重逢令他良久没有的失态出现了,被常陆院双子提醒才反应过来,真是糟糕。
见淳不去追真绪,环倒是又着急了:“诶!真绪……”
他跑了几步,少女被搀扶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环顾四周,他都没有再看到那抹金色。
“淳!”环回过头,想要责备淳的话语在看见其冷淡的脸后吞了回去。
夏日温暖的阳光下,渡边淳从花园里跑出来一把抱住阿奈,他仰起脸道:“哇!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有没有?”
“妈妈?”小男孩奇怪地看着没有理会他的母亲,他放开搂着她的手。
他绕到阿奈前,顺着阿奈的视线望过去,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向马路。
他咧开嘴伸出手指着轿车,转过头笑着问母亲这是不是父亲的车。
嘀嗒。
比皮肤温度稍低的泪落在他脸上,接着是如泪般微凉的怀抱,女人紧紧拥住他,双臂用力地勒住自己仅有的星光。
阿奈绵软的手臂此刻像有力的藤蔓缠住了他,菟丝子依附着,生怕被抛弃。
咦?妈妈……
男孩不知所云的接收了这个有点窒息的拥抱,他用还拿着刚摘下来蔷薇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母亲发抖的背。
蔷薇花开的很美,在孩子幼嫩的手掌上。一个瞬间,它坠落入地,沾上了雨后的泥泞。
“我先回去了,今天抱歉了环。”淳对环笑着说,语气里外夹杂着失约的歉意。
他也不等环的回答,推开门离开这片闹市。
远处的春绯刚,她手里还拿着帮环买的,被其称为“庶民的零食”的糖葫芦。
她漂亮的眼睛映下天空炸裂的烟花。
春绯的容颜是男式和服也挡不住的妍丽,她把淋满甜腻糖浆的糖葫芦递给环。
“开始放烟花了。”
利用投影技术和隐藏音响制造的烟花有一种虚幻的美感。
流动的人群停止了,耳边恰当好处的声响配合烟花升空--炸裂。
有人合上手掌许愿,情侣间立下又一个誓言,朋友们手拉手惊叹。
“大家好厉害啊。”春绯道,“居然可以弄出这么夸张的东西。”
浪漫的场景,喜欢的女孩,没有人打扰的空间。
环扣上脑袋旁的狐狸面具,空着的右手悄悄凑近春绯的手:“我们也来许愿吧。”
拉……拉住了!狐狸面具一不丝漏遮住脸颊的绯红。
淳关上沉重的大门,他嘴边还带着得体的微笑。对着虚假的烟火许愿什么的,这种事情只有环才做的出来。
撒,他敛下眼眸,现在去探究一下发生了什么吧。
向班主任请了假,淳叫来渡边家的司机。
车窗外的画面不停向后飞奔,外面艳阳高照,刚从灯会出来的淳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他按下一点窗,希图让无形飞窜的风使他清新些。
“呼。”他叹出一口浊气,眼神再次锐利起来。
“去看看爷爷吧,他最近身体好像又不好了,让人非常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