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淳少爷。”司机回答。
少爷真是孝顺,董事长和夫人离婚后他还一直挂心着家主,时不时就会来医院看他。可能也因为如此,家主才选择淳少爷作为继承人的吧。
“辛苦了。”淳对着后视镜笑道。
“不不不。”司机为渡边家服务多年,董事长也是这样少爷也是这样,渡边们永远都这么谦和有礼,他不经热泪盈眶,“我的荣幸!”
渡边淳转过头去,他没有选择舒适地靠着座位,侧面的身体曲线绷成一根直线,这是他面对不熟悉的人的一贯姿态。
渡边老爷子喜欢热闹,所以他没有住进什么渡边家的私人医院。在渡边淳到达的时候,他正在与病友们在树下下棋。
石凳上铺着温暖的鹿皮毯。渡边修一郎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文雅老头,他举着棋子几乎没有思考太多,马上就放到棋盘上。
对面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渡边啊渡边,我甘愿认输。”
“承让了。”渡边修一郎抬了抬眼镜,苍老的手指上布满老茧。
阳光透过树叶把斑驳的影像传到树下,渡边淳走近,草地很柔软,他的皮鞋踏在上头近乎没有声响。
侍者扶着老者坐到轮椅上,他们离开了,草地上留下被轮子碾压的两条长痕预示着他们的去向。
渡边修一郎不理会淳,他自顾自地下起棋。
半晌,一局罢了,他才不紧不急的开口:“这次又有什么事。”
“祖父。”他颔首,表情有些难堪,“能否告知我,父亲现在在哪?”
渡边修一郎闭上眼睛,清风掠过他的白发。
远处有探望家人的孩子在玩耍,皮球在他们手上落下弹起,修一郎睁开眼慈爱的看着他们。
“你想念真绪吗?”他突然说。
淳握紧了拳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八年来只要淳一提起妹妹的名字,修一郎就会严厉的斥责他,警告他。
连他去法国陪母亲时,听到真绪的名字,阿奈也会惊恐的捂住他的嘴,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里恐惧的寻找些什么。
现如今却又是这个掐断真绪消息源头的人来说这些话,未免太可笑了点吧?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渡边家不需要一个软弱的继承者。当然我没有和彦那样冷血,比起我他更像我的父亲,我父亲……也就是你曾祖父。”
冷血,父亲?淳知晓父亲不像表面一样和蔼可亲,但修一郎突然如此形容他,淳还是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扯远了,果然人老了就是抓不住重点。”修一郎开始收拾棋盘,他的手顿了顿,像是想起了值得高兴的事,有些欣慰地说,“你曾祖父最欣赏的就是和彦了,我怀疑他甚至想越过自己儿子直接宣布孙子为继承者。”
修一郎摇摇头,叹了口气:“唉,不说了不说了。”
一片绿叶飘飘悠悠的落下,恰好在茶杯里打了个旋。
修一郎温和地拿出叶子扔在地上,他话锋突转:“……以和彦的作风,真绪这些年大约过得生不如死吧。”
“什……”淳激动地上前一步,正好踩到了湿漉漉的叶子。他乃至颤抖的越矩拿住修一郎的肩膀:“父亲他……”
修一郎甩开他的手,露出以往训责他的神色。
一开始和蔼的老头不复存在,他藏在眼镜下黑色的眼睛雾沉沉的:“是我对你抱以的期望太大了。”
他一字一句道:“回去吧。”
“不行,祖父……我。”
修一郎身边的保镖挡住他,前者转过头继续看着远处戏耍的儿童。
“我知道了。”淳后退一步,弯下腰向修一郎深深鞠躬。
淳走了,他没发现修一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
白发老者抬抬手示意管家低身,他在管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淳的身影渐渐在他视野中消失。修一郎站起身把叶子踩入草皮下的泥土,他抬头望向阳光照耀的老樟树。
渡边淳,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不成长起来怎么行呢。
樱兰高校专门为学生与教师开设的甜品屋里,本世纪最伟大的风纪委员捉住了两个违反规定的学生。
“喂!你们这是不把校纪校规放在眼里吗!”
纲吉额头一滴巨大的冷汗,真的会有人称自己为最伟大的吗……而且“最伟大的风纪委员”什么的他只能想到并盛的保护神云雀学长。
眼前的少女穿着高年级的校服,精致的卷发扎成两个高马尾,她脸蛋红红的。但这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终于捉到违反纪律的学生了!
女孩双手握拳举在胸前,眼睛闪闪发光,她一定会变得更优秀的,然后成功与春绯学长结婚!嗯!
风纪委员有些飘飘然了,她沉浸在幻想中。
纲吉蹑手蹑脚的向门口挪去。
女孩一脚绊倒了纲吉,用手指着他疾语:“你要去哪啊?”
“不不不!”纲吉快速向后移动直至抵到了墙壁。
真绪把最后一口甜品送入口中,她把金属叉子搁在陶瓷盘上。
吃点甜的会让心情变好是正确的,她默默点点头。
reborn看也不看一眼旁边被堵住的纲吉,他喝完最后一口茶,无视自家学生眼中的泪花,慢慢悠悠朝门口走去,过程中还不忘提醒真绪快些离开。
那个突然出现的风纪委员为什么只盯着他啊,纲吉可怜巴巴的看着reborn,手指无措地抓紧衬衫。
突然,一声巨响。
“小心!”他嘶哑地大喊。
少年飞身把女孩扑倒在地,而他们原先所在的地面猛然被砸裂。
裂缝深不见底,里面传来小动物爬动的触地声。
飞快的。“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响,裂缝中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呈黑紫色,被烧焦的皮肉贴在指骨上。
这是什么东西,纲吉此刻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呆愣地趴在原地。
第10章 骨头与兔子与糖果
“啊啊!!!”
凄厉的叫声。
姣好的面容扭曲变色。
女风纪委员的脚踝赫然被鬼爪拽住,黑紫的手后面连接着浓密的头发,头发的另一端从深隙而来。
“不要不要……”女孩抓住纲吉的手,泪水布满了面孔,“救救我,救救我!”
“嘣!”reborn掏出枪击断了头发。
一面的拉力遽然消失。与此同时,纲吉和枯手的拔河比赛也宣告胜利了,枯手没了依靠,根据惯性的作用飞了出去。
咕噜咕噜滚到了真绪脚边。
它抽搐着,像被切成两半的蚯蚓一样扭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它腾空而起,亮出锋利的尖指甲向真绪攻去。
“不好,真绪!”纲吉扶着晕过去的风纪委员,“小心!”
他就算是再快也赶不上了,鬼爪已倏忽出现在真绪心脏前。
纲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不到……做不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你难道要和上次一样吗,只会一味的逃避,连累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受伤,真绪如果有什么危险,那全都是你的错!
“真绪……”纲吉平时温软的眼睛灰暗下去,“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reborn跳到纲吉肩膀上冷道:“抬起你的头,阿纲。”
“reborn……reborn你快去救真绪啊!她……”
“啪!”清脆的巴掌响。
纲吉的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打到一边去,他伸手捂住热辣辣的脸颊。
“她是你的同伴。”
真绪,渡边真绪是他的同伴啊!就算只有商店摇球抽到特等奖的几率,他也应该奋不顾身啊!!
纲吉搜寻四周,他拿起被震碎的玻璃桌落下的玻璃碎片。光滑的玻璃划破了柔嫩的手,他被疼痛刺激的皱紧了眉,身体却动作不停,他不顾一切的扑向真绪的方向。
少女的表情即使在如此怪异的情况下也没有一丝波动,只见寒光一闪,那只烧焦的枯手就被分了半。
它掉落在地面上,被细碎的玻璃渣子扎满了整个手。
它翻了几个身利图甩去让它痛苦万分的玻璃渣,遗憾的是周围一圈全被玻璃给布满了,它越是翻滚玻璃扎的越多它越疼。
“咔擦。”真绪一脚踩了上去,鬼爪蓦然收拢,在快要碰到真绪的木屐时没了力气。
真绪又碾了碾,确保它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她再蹲下,双手高举短刀狠狠地扎下去。枯手被定在木地板,它扭动一番,最终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