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剑客(53)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寒风穿堂过室,再经过破烂的窗牖,刮过人的面颊。

十几年的离别,一朝相见,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唐灼芜与谢逐川为秦岳夫妇处理完后事,她默默抬首看了绿玉一眼,面容果真与韩卿与像极了。

左右无事,便想着赶快离开此处。

未想到久久不曾言语的韩卿与却在此时突然哀求道:“娘,莫让她走。”

这声“娘”是对着绿玉叫的,而“她”,则指的是唐灼芜。

此话一出,风溶放声一笑,顿时与鬼手双双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唐灼芜也终于意识到那几句“绿玉常年跟着鬼手大人,这武艺可是十分精进”的言外之意,临了还要提这么一嘴,这确实符合她的风格。

她提剑的手被谢逐川按住,只见他缓缓摇了头,并不说什么。

绿玉的武功路数不明,且身怀绝技,她当初在仙境城中与她对招,不是她的敌手,即便是如今,她已入第三层境界,恐怕要敌过她,也还有些难度。

再说了,绿玉点拨她多日,于她有恩,要她与她动手,她终究还是良心不安,下不去手的。

思来想去,还不如先答应跟着他们走,到路上再想办法逃脱即可。

那一厢,韩卿与出口认绿玉这个亲娘,竟是为了拦截住唐灼芜,委实令她感到寒心,然而寒心虽寒心,她也还是默默去这样做了。

飞身跃至唐谢二人身前,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看,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唐灼芜退后一步,稍微避开她的目光,道:“我跟你们走。”

韩卿与亦走出茶楼的大门,看了看天色,天幕中已挂上了几颗明亮的星子,一闪一闪的,同青瓦上的雪色一般夺目。

“来不及了,先赶路罢。”

至茶楼外寻来几匹马,刚好够几人同行,如此,便赶了半夜的路,看这方向,竟是去升月门的。

按理来说,他们二人被武林中人追捕,应是押往九歌山才对。

她心中稍稍起了疑,然还是保持淡定,不慌不忙地骑在马上。

从清河郡内取道,一路南下,途径锦云镖局,她却没有选择趁此逃脱,她在等,他说的来不及了,究竟是什么来不及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起了大雾,下了一日的大雪覆在山上,更有滑下来的泥块堵住前路。

若要继续,要么弃马,要么改道。

韩卿与让众人停了下来,稍作歇息。

“娘,你在这里看着涟涟。”

他与赵柔初带着谢逐川去捡柴禾,只有绿玉守着她,以防她逃跑,再一个,牵制住谢逐川。

赵柔初走前特意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然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幽蓝的天空铺在头顶,一眼望去,是皑皑的群山,冒着白色的、微弱的光。韩卿与走在后面,腰间的玉佩反射出碧色的光,在月色下尤为独特——那是与流照剑柄一致的颜色!而那一块玉佩,正是升月门的掌门玉佩,与流照剑柄的玉石材质一致。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她收回目光,垂首淡淡看着卷了白雪的枯草,在脚底下挣扎,她本来想跑,可在看见韩卿与腰间系的掌门玉佩时,突然又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

如果说先前只是疑惑,而现在,那就几乎已成事实,升月门定是出事了。韩卿与不是个会干出背叛门派这种事的人,能传他掌门玉佩,说明赵夜赵茹俱已不行。

而那时她回九歌山当众受审,赵夜等人一口咬定是她所为,她心中早有怀疑,只不过当时大抵是太过悲戚,终究是没有多想,而今一想,却觉得处处皆是疑点。

比如楚蕴分明有绕梁在手,却在沈映被挟时,丝毫不动,他们逃跑后,亦是没有追来。

再有赵夜当晚为何要捧着师父的灵位出现?他们对师父甚是尊重,不会在他死后,还拿出他的灵位来招摇过市。此举从现在看来,莫非是为了激怒她,让她快些跑掉?

她想不明白,见绿玉生了一堆火,干脆在火堆边坐下,四处除去他们二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借着火堆的微光,她小心翼翼地把秦岳死前交给她的纸条拿出,极快地扫了一眼。

而后彻底僵住。

上面写了一个“川”字,并在字边勾画了一个叉。字是红的,叉也是红的,是他死前用血写就的,且因为时间短促,写得极为精简,又极为潦草。

精简到她不愿去怀疑纸上所说之人。川,可能就是指的谢逐川,至于为何要在旁边画一个叉,她无从得知。

绿玉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她身上,她趁着这机会,把纸条扔进火中,顷刻间被燃烧殆尽。

倘若按照她的推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有苦衷的,那么谢逐川知不知道呢?

如果他本来就知道呢?

她怔怔盯着火堆,一时间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住。

索性埋头在臂弯里,什么也不想了,只要去了升月门,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平白无故的怀疑,素来是不可靠的。

周遭有响动声,抬起头来,却见他们三人已慢慢走过来。

第49章 叛变

放眼望过去,隔着这茫茫的雪路,她越看,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还有什么人值得她相信呢?

正想着,沉沉暮色中倏地惊起一活物,从雪地里蹦出来,受惊似的一蹴,她一手去摸剑,那一把临时抢来的剑却早已落在茶楼中,早不见影踪,一摸摸了个空,心下顿时空落落的,没着落处。

看清了,原是一只雪兔,见人来,立时消失得无形无踪。

她猛的没注意到,倒是一时被这雪兔骇住,又觉近日来思虑过重,疑心重重,见这雪兔,倒以为是什么仇敌来了。

“师姐莫不是被雪兔吓到了?”

她微微抬首,撞见赵柔初怯怯地在对她说话,摸不清她话中意思,漫不经意地颔首,心念一转,暗道荒唐,随即摇了摇头。

堂堂习武之人,竟被一雪兔吓倒,岂不可笑至极?

只怕不是为雪兔所唬,只是为心中阻碍所恫吓。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哔剥的火有一下没一下地燎出鲜红的火舌。

她定了定神,直言道:“大师兄,这火烧得明明灭灭的,怕是一会儿就要没了。”

韩卿与听了,先是一怔,大抵是没想到那一声“大师兄”此生还能再闻,再是愣愣地添了柴禾。

火堆更盛,明亮亮地晃人的眼,橙红的火光随白茫茫的群山过去,劈开一圈落日余晖似的道路。

唐灼芜坐远了些,终是什么也没说。

倒是默然许久的谢逐川不紧不慢靠过来,未开口,唇边先荡开一层笑意:“一边又说火小,一边自个儿又走远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然他这一笑,无端让此时的她生出几分仓皇落拓来,打不定主意,斟酌半晌,道:“我原未想过这火烧得会这样大。”

“这火早就烧起来了,怎会不够大呢?”他说完之后,便又换了个没半分正形的姿势,仰首望着幽蓝天幕上的星子。

幽幽叹气,她自小在隐世之处长大,蓬莱岛也好,涅槃山也罢,日日所见,是一色风景,轮着四时而变。

彼时她极少言语,可以说一天不开口都是常事,她要说什么,便直接说了,可她现在一想,什么都能说吗?唇舌间含了许久的字句,顿时萧瑟起来,千言万语,此一说出,竟是“无关之事”。

师父说了,做人要多长点心眼,她也一样。

乌压压的睫毛盖过来,两眼一阖,便于不知不觉间睡去。

一夜无梦,一日的雪渐融,隐隐有青山之姿,在云雾缭绕中层层而上。

过了清河郡,取道东朝南域,涅槃山原属九歌山门下,因此两派之间,路途并不遥远,再临升月门前,已是又一个暮色将临时刻。

不久前,他们还在这山中习武,清风送香,平日里的考校也成过往,如今只能靠回忆缅怀。

石门边的碑上刻着“升月门”三字,乃为关远所书,字形飘逸,游龙走蛇般刻在象牙白的石上。

“师兄,此处怎会无人?”昨夜她曾有意无意地问起,可他没听懂,今日见此状况,心知就算不问,也是迟早都要知晓的。

升月门弟子并不稀少,除非有考校等大事,否则平日里这山门,都是有人守着的,况且此处静得可怕,就算是再迟钝,恐怕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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