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仙官不是不喜红色么,怎么又让绣房给觅儿做了红巧梅的绣纹呀?” 葡萄低头左右盼着自己的衣袖。
“虽然润玉不喜红色,但——觅儿穿上红色衣裳,确实极为好看,因此润玉只让她们做了些红色绣纹做点缀,” 润玉望着葡萄,眼中尽是柔和笑意。
“对了,小鱼仙官,你觉得觅儿今日画什么花钿好?” 葡萄握着一支点了朱砂的毛笔。
“听闻妖界的国花是樱花,不如,就入乡随俗,画樱花吧?” 润玉提议道。
“那——小鱼仙官帮我画吧,” 葡萄将手中的毛笔一递,便坐在梳妆台前举着铜镜等润玉了。
润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提起毛笔轻轻落在她的眉间。他想起葡萄投生到人间后,白泽怂恿他去追妻。白泽问他若是她嫁作他□□,他人为她画眉点唇,难道他都不会有一丝不甘吗?他本以为只要他不去想,便可一直忍耐下去。可今日他执笔为她点花钿,他望着她仰着脸,柔情似水地看着他,若换做是其他男人站在自己现在的位置,那,那可真是能把他酸得心都穿了。
“小鱼仙官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手都在抖呢。” 葡萄见润玉有些晃神,轻轻问了一句。
“咳……没什么,觅儿,画好了,你看看可喜欢,” 润玉红着脸将铜镜轻轻挪到葡萄的脸前。
两人充满柔情的脸映照在铜镜中,他们望着镜中的对方相视一笑。
此次出访妖界,润玉不能时刻陪在葡萄身边,便让水榕随时跟着她,确保她在游玩时的安全。但与妖帝会晤的时候,没有个仙侍在身旁侍奉又颇为不便,于是润玉唤了鸾星仙侍与他们同去。
两位仙侍将陛下与锦觅仙子要用的行囊搬到璇玑宫外。润玉牵着葡萄的手与她一同往外走。
只见璇玑宫前院的门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四轮马车,而拉车的是两只首似龙,形如马,状如鹿,尾若牛尾的神兽。他们背上有五彩的毛纹,肚子上有黄色的毛,正互相亲昵地依偎着,他们微微张开的嘴里有火舌冒出。
“我们这次是坐——马,马车去么?” 葡萄转过头望着润玉。
“觅儿答对了一半,毕竟代表我天界出访,还是需要稍微讲些排场。不过啊,这不是马,是麒麟,这是一公一母的一对,公兽为麒,母兽为麟。他们还会护主,是吉祥的象征,” 润玉边解释边带着她向车厢走去。
四人坐稳后,御兽使便催这对麒麟起航。
葡萄从没去过妖界,并不知道路途颇为遥远。她都睡了又醒两次他们才到。
热闹的市集叫卖声从远处渐渐传入葡萄的梦中,润玉在她耳旁轻轻唤着:“觅儿,我们到了,先醒醒,待会到了妖帝的宫殿,我们安置下来了再睡好么?”
葡萄揉了揉眼睛,转了下脑袋,又枕在润玉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什么外面还那么吵……”
“这个月是妖帝的生辰,整个月都会每夜有通宵的夜市,祭典和各种杂耍活动,很是热闹,觅儿可以与水榕一起逛逛,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润玉低下头温柔地对怀中的她说道。水榕仙侍和鸾星仙侍则识趣地将头转到另一边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马车落了地,喧嚣声渐远。
润玉先下了车,转身来扶葡萄。
眼前所见的是一座气势雄伟的玉楼金殿。从葡萄他们的所站之处直到那宫殿的门口都铺着一条柔软且闪着细碎珠光的红色绒毯。绒毯两旁站着的侍卫也皆身着银色的铠甲,手持斩马剑,严肃警惕地守卫着这城门。
忽然一股青烟从天袅袅而降,落在葡萄与润玉的面前,慢慢显出了人形。是一位童颜黑发,身着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袍的男子。他的模样似是与葡萄记忆中的某个人很相似,可一时间葡萄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气质不凡的男子先将自己的衣袍整理了一番,又捋了捋他发鬓垂下的头发。面对润玉一行人站在他面前等着他说话,丝毫不急躁。
啊!想起来了,这男子长得很像狐狸仙!葡萄望着面前的男子捋头发的动作,暗暗地点了点头。
“在下丹青,见过天帝陛下,” 那男子慢悠悠地向润玉作了个揖。
润玉颔首以示回礼。
“我的兄长在天界还好吗?我已许久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 那名自称丹青的男子边与润玉说话边上下打量着葡萄。
“本座已许久没与叔父碰面,若二叔想与叔父叙旧,三日后可随本座一同回天界,” 润玉微笑着说道。
丹青挥了挥手,道:“你二叔父我还是觉得当妖自在,每天美酒佳肴舒服得很。”
润玉露齿一笑:“本座也觉得。”
“对了,还得谢谢你上次愿意帮忙将小九(九尾狐) 逃到扶桑国(古日本) 去,看她传回来的信,似乎她又被扶桑国的天皇看上了,哎,长得标志就是逃不过这些臭男人,” 丹青无奈地摇摇头。
“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花神之女?” 丹青盯着葡萄说道。
“正是,” 润玉感到葡萄往他身后躲了躲,便轻轻用手搂了她一下。
“以往丹朱在信中提到过你,说你精灵趣致,是个妙人儿,怎的?看起来有些文静,” 丹青往前迈了一步。
“觅儿有些怕生,熟悉了自然会活泼些,” 润玉解释道。葡萄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悄悄地拽着润玉的腰封。
“见过——二叔父,” 葡萄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哎,乖,” 丹青点了点头。
“噢,差点忘了,你们先随我进皇城,权慎今早说过晚上与你有约,” 丹青对润玉说道。
“正是,” 润玉回。
润玉与葡萄一行四人随着丹青踏着绒毯往城门走去。御兽使则驾着麒麟车从另外一个门进了城。
城门缓缓打开后,面前有三只半人高的叉尾猫趴在地上。
丹青骑在了其中一只叉尾猫的身上,攥紧猫脖子上的缰绳,“请随我入赤尔殿。”
润玉抱着葡萄骑上了一只叉尾猫身上,水榕与鸾星仙侍也爬上了最后一只的身上。
随着丹青所骑的那只猫往离他们最近的楼阁一跃而上,剩下的两只叉尾猫也跟着跳跃起来,在宫墙红瓦上奔跑了起来。
葡萄被吓得轻轻唤了一声,润玉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抱紧葡萄:“别怕,我在。”
呼啸而来的风吹得葡萄睁不开眼,但她从未被一只猫驮着在城墙上奔跑过,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
城墙外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花灯在不同的店铺楼阁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都有。夜市里的食摊升起热腾腾的烟雾;行人熙熙攘攘,有的在挑选饰物,有的在看杂耍,有的在吃着夜宵。如此充满活力的景象,简直不像夜晚。
那叉尾猫驮着他们从城墙上跳进一间仙山琼阁般的宫邸。
丹青从叉尾猫身上轻巧跳下,“今晚各位就在此宫邸休息吧,待天帝稍作休息,便随我前往权慎的迎宾阁吧。”
葡萄与润玉进了寝殿,水榕与鸾星仙侍进了隔壁的侍从歇息的房间。
“觅儿累了吗?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润玉去与妖帝打个招呼便回来,” 润玉从身后轻轻抱住葡萄。
“许是刚刚吹了些风,觅儿现在倒是不困了,” 葡萄脑子里想的都是方才在城墙上看到的夜景,还想着尝尝妖界的宵夜味道如何。
“觅儿若是想去逛逛夜市便让水榕随你一起去,待润玉与妖帝的会面结束了,便去寻你,” 润玉将下巴枕在葡萄的肩上,嗅着她颈上散发出来的花香。
“那——觅儿与水榕仙侍去尝尝这里的宵夜好不好吃,” 葡萄开心地转过身,捧着润玉的脸,与他碰了碰鼻子。
“给,” 润玉从袖中取出一个大锦囊。
葡萄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堆灵力珠。除凡间以外,灵力珠五界通用。
“戴上这个,” 润玉抬起左手,掌中变成一枚能遮住鼻子以上的狐狸面具,然后小心地为葡萄戴上。
“注意安全,遇到什么事就从龙鳞召唤我,” 润玉温柔地捏了捏葡萄的下巴。
葡萄与水榕出了这宫邸的门,没想到刚刚那两只叉尾猫还在门外等着。大概它们就是受了令来当他们几人在皇城内的坐骑的。
经过方才来时的经历,葡萄自己驾驭这叉尾猫的时候也不怎么害怕了,又或者说外面的夜市吸引力太大了,让她克服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