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从那次之后,锦觅就乖巧了许多。其实啊,她哪是被什么鬼魅缠身,就是活了四千几年的神忽然被拘在了一副不得自如动弹的凡间□□里,憋得慌啊。换做是你,能不哭吗?倒是临秀那一日哭得心力交瘁,让锦觅忽然发现,她的任性竟然给临秀姨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其实该是改口叫娘亲了,这一世,临秀确实是她的娘了。
上一世,虽然有众芳主和老胡细心照顾着她,可是每次连翘的娘亲遣蝴蝶来喊连翘回家吃饭的时候,锦觅都会发现,众芳主们虽然对她细心入微,可是娘亲这个角色在她的人生中确实是空白的。后来虽然和爹爹相认了,可是没有多久,爹爹和临秀姨都被穗禾夺了去。这一世,好不容易,他们在人间重聚了。虽然爹爹和临秀姨现在都是凡夫□□,失去了在天界时的所有记忆,但是他们无意中的许多动作和习惯都保留着上一世时一样的模式。每每看到这些,锦觅的心中又酸痛又感动,时常在心中默默地感谢斗姆元君。
经过只保留霜花元灵阶段修炼的那五百年,锦觅比以前沉稳了许多,虽然总改不了爱玩的孩子气,但是对于一些紧要的事处理起来果断了许多。一个两岁的小人儿一边要瞒着父母自己是仙子转生的身份,一边又要偷偷修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就导致了临秀和洛霖觉得这女儿有时候如普通孩子一般淘气爱玩,有时候有有些过于老成。临秀还与洛霖打趣说,许是锦觅投胎转世时没把那碗孟婆汤喝干净,所以有时候就显得老成。
别看她只是个几岁大的小孩儿,暗地里可保护过整个棠樾居好几次。只是棠樾居的人都不知道时锦觅所为,还道是临秀每年去庙里烧香虔诚,得了佛祖庇佑。
有一次,城里进了一伙山贼,把整个镇里的人家都抢了一遍,其中有几个色胆包天的还想要强抢民女回去当押寨夫人。洛霖气不过,便站出来与他们谈判。
洛霖与他们说,若是愿意放了那几个女子,便给予他们十两黄金。
那为首的山贼轻蔑地一笑, 道:“你一个卖山货的,还敢和我们几个爷谈条件,也不怕我们以后不让你上山取货?”
洛霖镇定自若地说:“大不了小民转行。” 身后被抢了钱的镇民们都为洛霖的仗义鼓起了掌。这可就扫了那几个山贼的面儿了,其中一个翻身下马,怒步向前,一把马刀直往洛霖的脖子砍去。围观的人都大惊失色,临秀也吓得腿下一软,抱着锦觅跌倒在地上。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洛霖必死无疑之时,只听铛的一声,那马刀在接触到洛霖的皮肤前竟然断了,断开的一节飞快的飞向了站在旁边助威的一个山贼小喽啰的胸口。而洛霖自然是毫发无伤。山贼一伙大惊失色,而围观的群众像得了神助一般,随手拿起任何物件丢向那伙山贼都能砸中,仿佛他们身上忽然就长了磁铁。最后竟在官兵来到前,就把山贼赶跑了。
还有一次,洛霖去了隔壁镇的山里取货,家里只剩临秀,锦觅和几个阿妈和仆人在家。临秀见最近清明时节,多数人都去了祭祖扫墓,来买山货的人并不多,就只留了几个老阿妈在家看着,带着几个仆人和锦觅上山去庙里上香。
回来的途中天色渐暗,加上清明时节雨纷纷,整日飘着迷蒙细雨,这山道被雨水浸泡久了,当他们的马车往山下走去的时候,马蹄居然打滑了,险些整个马车掉到山崖下,临秀被吓得花容失色,大喊老天救命。还说要是洛霖回来了发现她们娘俩都死了,可不知道怎么活得下去。
照理说这马车悬在空中晃悠,娘亲又哭得如此凄惨,怀中的孩儿应该也吓得跟着哭。可是锦觅冷静得很,一双桃眼滴溜溜地转着。不一会,临秀发现这马车停止了晃动,像是有一股力量把马车慢慢举起托平,随后马车竟回到了山路的路面上。马车夫也吓得够呛,连忙驾着马车就带着她们下山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锦觅用灵力所为。上一世你们护我,这一世换我护你们吧。锦觅作为他们的孩儿,反倒是体会到了照顾孩子般的心情。只是让锦觅感到有疑惑的一点是,每次她遇到什么危险时,都能看到云中隐秘着一只白色巨兽,等危险消失后,那巨兽也随之消失。
不知不觉,离锦觅投生一段日子过去了。润玉本来只是把那昆仑镜藏于枕头底下,只在就寝前稍微看看。可自从他给自己下了只看不去打扰的这个界限后,便愈发频繁地看那镜子,竟直接把昆仑镜放在他袖兜里,得空便取出来瞧瞧。
这一日他正在璇玑宫批阅奏折,处理完一批后,小休之时便从袖兜中取出昆仑镜又看了起来。这一看可把他吓得差点把案桌上的奏折都扫到地上去。锦觅所在的马车竟悬挂在一段泥泞山路的边缘,只有一个轮子还卡着山路,已是危危欲坠了。
“白泽!白泽!” 润玉大惊之下直呼白泽的名字。
而白泽好像在门外等候登台已久的旦角一般,一脚踢开璇玑宫的门,噔噔噔就进来了。
“白泽,你立马去这个地方!” 润玉指着昆仑镜中那辆悬挂在半空的马车对白泽大喊道。
“这,这不是属下的昆仑镜吗?” 白泽踱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向润玉走去。
润玉怒发穿冠,大拍桌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白泽假装正经地对润玉说道:“属下只是陛下的起居注史官啊,这,这下凡救人之事,由属下来所似乎超出职责范围了。”
“我让你去你便去!” 润玉气得额头都开始冒出龙角了。
“属下去了有何用啊,这凡人各有命数,即使属下是上古神兽也不好干涉凡人的命格吧,” 说完,白泽瞄了一眼润玉的表情。
“你去……你就去那看着,要是实在生死存亡之际,你便出手相助。你不是被凡人成为能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吗?” 润玉似乎发现自己的失态,慌忙用袖子遮住自己露出来的龙角尖。
“知道了,属下这便去,” 白泽强忍着笑意,弯着腰出去了。
后来润玉看到那马车缓缓被抬回道路面上,他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白泽便回来了。
经过方才失态的一幕,再见到白泽时,润玉感到有些尴尬,他便背过身去。
“白泽君,你方才救……有功,本座会论功行赏。”
“谢陛下,举手之劳,不必了,” 白泽语气轻快地回答道。
“陛下,恕属下多嘴,既然陛下放不下,为何不去追呢。”
“……你不懂……”
“到底是属下不懂,还是陛下不敢?”
“你——” 润玉被白泽的挑衅气得转过身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冒出的龙角的位置。
润玉缓了一口气,“白泽君,直到她嫁与旭凤之前,都还劳烦你多些留意她,以免她陷入危险境地。这,这昆仑镜还给你……本座方才在地上无意间捡到的,” 润玉红着脸低着头,硬把昆仑镜往白泽手里塞去。
“陛下还是自己留着这镜子吧,属下可没这个热情天天在镜子里盯着别个的待嫁娘看,” 白泽摆了摆手。
听到此话,润玉的手停在了空中,渐渐收了回来,脸色露出落寞的神色。
“不过,如果她又陷入什么麻烦中,陛下遣我去帮忙,我也无所谓跑腿一趟,” 白泽补充道,润玉那纯情男子模样若是写到人间那传奇话本里,定叫那些个闺阁女子芳心暗许,可惜啊,是个木头脑袋,白泽无奈地摇摇头。
“谢谢你,白泽君……” 润玉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棠樾有女初成长,凤凰抢亲预料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与爹娘在凡间的日子好不快活。虽然爹爹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可是和娘亲相敬如宾,恩爱无比,两人对锦觅也视如掌上明珠。虽然凡间的日子开心安乐,但是锦觅也从没有在修行上怠慢过,反倒比在霜花元灵状态时更刻苦。
锦觅三岁时,娘亲从一穷苦人家手上接养了一瘦弱女童,锦觅惊讶地发现,这竟是转生后的肉肉。临秀把这孩子视如己出,虽然是锦觅的贴身侍女,但两人同吃住,和一般姐妹无异。日子也算有惊无险地过了十几年,转眼间,锦觅已经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桃羞杏让,顾盼生辉的二八少女。只是她总是对些神鬼之事热情无比,让临秀和洛霖很是担忧。在她十六这年,洛霖为她觅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宰相府嫡出的长子,也是个胸怀大志的栋梁之才。娘亲临秀也对此夫婿很满意,两家不多时便定下了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