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孩儿现在已成天帝了, 只是您不在了,她也不在了,旭凤不在了,彦佑也恨我……看来,看来我真的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啊……” 他自嘲道,泪如雨下。
锦觅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吸了水的棉花一样,难受得很。润玉对她留下的不在意之物都视之如珍宝。她没想到当年他们喝剩下的桂花酿,都被他当作宝一样带回了璇玑宫。她想起了那日她答应润玉教他如何酿酒,还答应润玉昙花开时与他一道赏花喝酒。她忽然发现,她答应过润玉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兑现。喝酒赏花,嫁与他为妻,她都失信了……
也许,她现在真的是来还情债的吧。
为求逆天改命术,应龙再闯镇煞台
润玉趴在簌离的画像前睡着了,锦觅便用灵力给他批了一件外套。她也飘落在他的肩膀守着他。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让锦觅的情绪也很低落。她望着润玉蜷缩成一团,抱着双臂取暖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没有人疼爱的孩子。
在她还沉浸在这种淡淡的愁绪中时,眼前忽然闪起一片白光。她感觉她的元灵浮了起来,这感觉很熟悉,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等这白光从眼前散去时,斗姆元君盘坐在她的面前。原来这里是上清天,是斗姆元君又召唤了她的元灵。
锦觅不知道斗姆元君召唤她来所谓何事,便一直低着头乖顺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锦觅,自从上次一别,本座一直留意着你的修行,” 斗姆元君平静地说道。
完了完了,我的灵力花了好多在开昙花那件事上,斗姆元君不会因为这个把我叫来吧, 锦觅心里七上八下的。
“本座今日唤你到座前,是有一要事告知与你,” 斗姆元君停了一会, “洛霖与临秀的元灵从六界中凝聚成形,他们已经转生于凡界。天上一日,地上一月,他们已经在凡间生活了一段日子,五天后便是洛霖便会迎娶临秀的日子,届时你需投生到临秀的腹中,成为他们的孩子。”
什么,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可仔细想想,她每日和润玉同作息,过着平淡的日子,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可距离上次和斗姆元君见面,确是已经四五百年过去了。
“你在天界独自修行这段时间,确实开始褪去了一些浮躁之气,你的灵力也纯净了许多,对此,本座甚是欣慰。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些在当今天帝身上都显现了,
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你督促他珍惜身体,也是造福六界,算在你的功德之内。”
锦觅偷偷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斗姆元君没有提及她耗费灵力开昙花那件事。
“这几日,你且好生准备下凡历炼的事宜,五日后,本座会将你送去与洛霖,临秀相聚,” 斗姆元君说道。
“谢斗姆元君,” 锦觅磕了一个响头。
“记住,即使到了凡间也需继续潜心修行,不要忘记了在天界这段时间的所思所得。”
“锦觅记住了。”
一阵白光罩体,天旋地转。
再次睁眼时,她又回到了璇玑宫。
润玉仍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供桌前。
五天后,她要走了。她忽然有点不舍,又有点担心。如果我不在了,他还会乖乖用膳吗?她心里默念道。她环顾四周,在这里陪着他生活的这段时间,她好像才刚刚开始了解他,了解更多面的他。曾以为他一直那样温和又克制,是个坚强又能独当一面的人,其实他也是个独处时想要和母亲说说话,能被他所爱之人在乎的男子罢了。她已经习惯了随时躲在他的衣领后,在他袖子里自由来去,停在他的笔架上,躺在他的发髻中。她已经习惯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芳润木香,每次她躲在他的衣袍里的时候,贴着他微凉的肌肤,那香味沁出,都让她感到安心与宁静。
她试图用很快就能再尝到凡间那些美味佳肴这件事来使自己的情绪雀跃起来,可是收效甚微。旭凤,很快就能再和他再续前缘了,她想到了一个应该让她兴奋起来的理由,可是为什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让她激动和迫不及待呢……
她飘向他的身旁,落在他的颈处,那芳润木香又徐徐渗出。就在这一刻,她心里默默地萌生了一个冒险又大胆的念头……
第二日润玉结束早朝后并没有回到璇玑宫,而是去了藏经阁。
正当他准备开门时,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陛下,可是要去查阅什么古书卷宗?” 白泽的声音吓得润玉抖了一下。
“呃……是的,本座对今日朝上玄都仙长所提出的关于凡界的天象所出现之异象感到有些担忧,所以决定来查看一下《甘石星经》,” 润玉恢复了镇定回答道。
“这就让属下感到有些不解了,陛下成为天帝之前不是已担任了夜神过万年了吗?日日披星布夜,照理说应该已经对这星象的寓意了如指掌了呀……” 白泽边说边瞄着润玉的脸,看他有何反应。
“本座只是想要再核实一下罢了,白泽你为何不去用午膳?” 润玉试图转移白泽的注意力。
“承蒙陛下关心,属下真身是一头神兽,只需吸一吸天地灵气即可,无需专门用膳。既然陛下对凡界的星象如此上心,那就让属下陪陛下一起去查看古书吧,” 白泽不依不饶。
“不用了,本座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下,” 润玉依旧推脱着。
“陛下别忘了,属下可是陛下的起居注史官,记录陛下的一言一行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白泽见润玉没有让步的打算,竟搬出他自己的职位来,还摆出了一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 润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陛下无需如此紧张,属下只是提醒一下陛下,如今天界的局势刚再次稳定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陛下去操持。虽说陛下已经昭告六界,天界无意侵犯他界,但其余五界是否有心侵犯并吞并天界,也是我们无法预测和控制的,还需要陛下谨慎处理,细心观察。天帝陛下在天魔大战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一半的仙寿,还望陛下好好保重圣体,为天界之福祉着想,万不可再感情用事,陛下能否听懂属下之言?”白泽慢悠悠地对润玉说,他的语气仿佛他并非一个臣子,而是润玉的长辈。这语气让润玉有些恼火,但他言中之意又让润玉背脊有些发凉。莫非,他知道我到底去藏经阁意欲何为?
“……本座自有分寸,” 润玉刻意挺直了腰,望着白泽说。
“如此便好,那,属下先行告退,” 白泽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润玉一眼,飘然而去。
等白泽的踪影完全消失了,润玉才转身进入藏经阁。他摸了一下发鬓,居然出了汗。当日在月轮殿起义之时,他都镇定自若,倒是刚刚白泽那一番意味深长的 “劝诫” 使他有种心思被猜中的不安感。莫非这家伙会读心?润玉边往镇煞台那边走边暗自思忖。
他走到一缓缓浮动的球形物前,此球被数条粗长的铁链锁包裹,业火蔓延缠绕在这些铁链上熊熊燃烧着。
润玉咽了一口口水,此丹球由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铜所制成,其中所封印的不是其他,正是梦陀经,一本记录了天上地下邪奇之术的古书。当时润玉使用了此书中的血灵子之术,为被玄穹之光熔化了真身的锦觅续命的,而后又从这书中窥探到与穷奇结合的邪术。后来,润玉险些被穷奇噬了心智,是旭凤带着赤霄剑回来救了他。旭凤临走之前和斗姆元君一起将这本奇书封印在了这颗铜丹球中。旭凤还用业火点燃了外面的铁链,只要旭凤还活着,这铁链上的业火便会一直燃烧下去。这正是为了避免润玉又从这奇书上学到什么奇门禁术,惹出乱子来。
锦觅从润玉的衣领背后探出头来,心中大感不妙。润玉每次从这书上学到什么,都会对他的身体有极大的损伤,难道他这次又来寻这书,是为了还我一个元灵和仙躯吗?锦觅忽然想起在润玉见完斗姆元君后,对着棋盘上那一瓣昙花说的话。
“他说……他说定会寻到法子还我完整之身,” 锦觅重复了当时润玉所说的那句话,当下心下一凉。
“润玉!不要!不要再看那本书了!难道我真的又做了一个错的决定吗!!” 锦觅朝着正准备打开铜丹球的润玉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