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88)

简双心下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不知谢公子这是何意?”

“有笔生意,想和沈东家谈谈。”谢澜淡淡一笑,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不知谢公子说的是什么生意?”

“自然是赚钱的生意,只是这利益大,风险自然也大。”谢澜瞥他一眼,“不知沈东家可有兴趣?”

简双敛起笑意:“谢公子可是要夹运?”

谢澜眼光微闪:“沈东家果然是个明白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知是上的还是下的?”简双微微一笑。

“自然是下的。”这

行话里,下的就是说夹带的货物比较沉,吃水会加深。

“运往哪里?”

谢澜笑笑,没说话。

简双也没再多问,垂下眼帘,半晌道:“万缕以前从未开过夹运的先例,请容在下思索几日,再做定夺。”

谢澜站起身:“那在下先告辞。”

出了茯口码头,谢澜让陆驰去把船下锚,看样子,上荆是不用去了。

就近在万缕酒楼开两间上房,谢澜吩咐去把下月的货提上来,陆驰急急办好差事赶回来复命。

“少爷,明天就要二十八号了,那沈东家万一不同意,岂不耽误行程?”陆驰心中焦急。

“他会同意的。”谢澜一脸肯定。

陆驰不解,谢澜抱着白猫挠着痒痒,闲适道:“他若不同意,就不会考虑了,看来这万缕船会未必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干净。”

夕阳西下,染红半边天空,染红半边江面,越来越红,越来越暗,渐渐隐没最后一丝光辉,凝聚成完全的黑色,再亮起来,却是江上的河灯。

叶殊看到简双长春他们走进院子,笑道:“等你们很久了,吃饭吧。”

“晚上又来个商家,多谈了一会儿。”简双洗完手,走到桌边坐下。

长春又开始絮叨起来:“叶儿,你不知道吧,我今天又看到那位俊公子了,真真长得跟个美人儿似的。”

“什么美人?”叶殊问道。

“就是娘州的谢大公子呀,叶儿你也听说过吧?”

小玉顿时也活跃起来,与长春讨论着他到底哪里好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从头到脚都好看。

谢澜?叶殊闻言颇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是,娘州离这里并不远,碰到也不足为奇,不过还是别碰到的好。

“阿东和顺子呢,怎么没回来吃饭?”叶殊转了话题。

“快月底了,他们还在整理账目,说是弄完再回来。”简双道。

叶殊给他夹块红烧竹笋:“天晚了就早点收工,别太累了。”

简双笑着点头。

一时众人吃过晚饭,简双说要去帮阿东他们看账目,领着长春走了,叶殊微微叮嘱几句,让他们早点回来。

天色有些阴暗,一弯月牙倒是颇为清亮,叶殊缓缓走上三楼,正要推门进去,忽然间脚上爬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只胖胖的白猫,正仰着头喵呜叫着,一双大眼睛黑亮溜圆。

白猫胖乎乎的颇为可爱,叶殊伸手抱起来,轻轻抚摸它的头,猫儿伸着粉色小舌头舔她的手指,痒痒的,她忍不住笑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抬头,她忽然间看到一个美貌到妖孽般的男子正斜倚在旁边门框上,满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是谢澜。

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她就遇到了那个不想遇到的人。

脸上笑容僵住了,叶殊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谢澜勾起唇角,一双带星星的桃花眼漆黑明亮,莹莹的满是促狭的笑意。

叶殊暗暗沉下一口气,终于还是对他露出笑容。

两人进屋坐下,缓缓絮叨一番近年的经历,只是叶殊把大部分都隐去,只说自己在宫里惹了是非逃出来,如今在这里四处游荡。

谢澜默默笑着,知道叶殊不会把实情告诉他,便也没再多问。

重要的是,找到她了。

“没想到美人儿穿起男装,也这般好看。”谢澜眨眨眼睛。

叶殊不太想搭理他,觉得这人一点没变,还是像以前那么没谱。

“小灰,看看你又不乖。”谢澜把桌上试探着向茶盏伸爪的猫儿扯回来。

叶殊问道:“它明明是只白猫,为什么要叫小灰?”

谢澜翻起猫儿的一只前爪给她看,只见粉红色的小脚掌正中有一个红豆大小的灰色小痣:“你看,它这里有一个胎记。”

叶殊:……

谢澜又笑起来,眯起眼睛看着叶殊,良久,缓缓讲了讲这几年来宫中的境况。

不过是三言两语,叶殊却听得惊心动魄。兵部尚书杨鼐去年病死了,可怜儿子还流放在外,至死未能见上一面;长宁公主聘了兵部侍郎李宴起,等八月份过了中秋就准备完婚;刑部尚书林平嗣犯事被革职,如今赋闲在家,也不知是否还有再得启用的机会;最可怜的是七皇子,先是死了一个侧妃,然后又丢了军中职务,上个月其母妃温淑妃也殁了,不知是何原因,三天就草草发丧,朝廷连个檄文都没有。

叶殊默默垂着眼帘,细眉紧蹙。

温淑妃死了。那个温柔的像妈妈一样的女人,把银色链子戴到她脖子上,抚着她的耳垂说要保得叶儿平安康健,依稀就在昨日。

070

夜里风凉,吹得人脑子发胀,简双向外面探看一会儿,关上窗到桌边坐下。

“师哥,照这样下去,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复仇?”长春手上拨弄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脸不耐。

简双沉声道:“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

“不行!朝廷上边正乱着呢,我们万万不可贸然行动。”顺子看上去木讷寡言,其实心机深沉,办事稳妥老成。

“他们乱了岂不正好?我们刚好有机会。”阿东忍不住插嘴。

顺子斥道:“别瞎扯,京都现在兵荒马乱,我们去了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那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师父和师叔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长春忍不住红了眼眶,一阵愤恨。

简双慢慢道:“今日晚间谢家来谈生意,说要送一批夹运的货物。他们谢家一直往京都运东西,随便一查就知道。顺子,你说他们会运什么?”

顺子皱眉思索起来,过了半晌忽然间抬起头,一脸惊愕。

“你也猜到了?”简双笑。

长春听得一头雾水,急急问道:“是什么?”

顺子一脸深沉,吐出两个字:“兵器。”

兵器?长春闻言大吃一惊:“他们要造反?”

“这倒未必。”顺子道,“不过听说谢家向来和萧王府走得近,没准儿是那个王爷要的。”

“造反好呀,让他们打个落花流水!”长春忍不住拍起手来。

“真想杀去京都大展拳脚,让那狗皇帝也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阿东气愤道。

“没错!最好杀了那个狗皇帝才解恨!”

简双抬手弹了长春一记,低声呵斥道:“别胡说,回去闭紧嘴,千万不能让叶儿知道。”

长春揉揉脑袋:“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胡说过!”

“叶儿是个经商天才,可是论起玩心计,她还是太嫩了点。”顺子靠在椅子上,微微皱起眉头,“若不是我们在背后到处打点,万缕怎么可能发展到现在。”

简双点头:“叶儿一直反对我们去复仇,她就是心太软了,怕我们丢了性命。”

长春红了眼圈:“若是不能报仇,这么活着又有什么用?我们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思?”

“这次给谢家运货,也许就是个机会,我先去京都打探打探,看看风头。”顺子淡淡道。

“也好。”简双点头,“还用十七号船吧,上个月运私盐撞到暗石,已经修好了。”

话说简双他们几个人背着叶殊还真是干了不少事,比如说这个十七号船。船底是两层套在一起,中间有暗格,两边是空箱,隐在船舱下面,外形看起来与其他船只毫无二致。但是这种船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吃水浅,船底两边是巨大空箱,浮力很大。平日在港里就把船底空箱灌满水,这样不至于显得比别的船只浮高,到了运货的时候就把空箱里的水放出来,在中间暗槽里装上夹运的货物,船舱底板一铺,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他们的船会经营这么久,货运记录却依旧洁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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