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拉着叶殊和小玉跑出去玩,出了伽蓝城往东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场,到处都生长着紫石斛,远远望去,整个草场就像披上淡紫的轻纱,神秘又迷人。
小玉前几天从厨娘刀下抢出来一只肥肥的雪兔,一开始长得漂亮的紧,不过这几天开始掉毛,新长出的毛是灰黄色的,看上去像个花斑猫,惨不忍睹。不过小玉仍然宝贝得紧,一天看三遍,还腿脚勤快地拔草喂它。不过雪兔是只野生的,一被人养起来,十分不领情。一开始什么都不吃,后来吃一点草,直到后来小玉发现,它喜欢吃紫石斛的叶子。于是三个人天天出来遛弯,美其名曰给花斑猫带粮食。
小玉擦擦鼻尖上的汗水,又采一大把紫石斛。慕容嫣嫌那紫石斛长得俗气,偏爱那洁白无瑕的鸢尾,猫着腰在花丛里到处翻找着。叶殊坐在旁边看她俩忙活,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下午。累了坐下休息,往软软的草垫子上一躺,脸上盖着随手编的花环,三个人闭上眼睛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暖暖的阳光斜斜照着,小风微微地吹,草梢摇晃,蝴蝶飞舞,好一个恬静又闲适的下午。
不过不像某些没心没肺的人可以这么悠闲自在,山下的军营里此时却是一片忙碌紧张,情势危急。
“王爷!平王已经冲破朝廷的防线,一路沿着雪线往北来 !”萧洒急急冲进营帐,大声道。
萧倾城:“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薛长山,竟然连三天都没守住。”
薛长山就是朝廷派来带兵围剿柔西的将领,手下掌管六万兵马,已经守在山下八个多月。先前萧倾城南部的兵马突然袭营,薛长山连忙调兵往南部赶,本想要和萧倾城的兵马大战一场,没想到却遇到平王的叛军。薛长山犹豫,到底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不打,平王的叛军冲到中州,朝廷怪罪下来,他的脑袋不保。打,平王的军队气势冲冲,要想把他们拦截下来恐怕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兵力空虚守不住柔西,朝廷怪罪下来,他又是脑袋不保。
忧心忡忡几天几夜,薛长山想到一个好办法:打,但是要假打。平王的兵力太猛,他们打不过有什么办法?到时候朝廷问下来,他们两边都有说法,用不着发愁。于是薛都统又慢悠悠回营帐里歇回笼觉去了,指挥下属说,随便拦拦意思一下就行,要是平王殿下实在是想过去那就让他过去吧。
于是乎,季文泰只花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冲破重雪关,传说中天下第一雄奇的山水大关。
“报——”
“报——”
随着越来越近的呼喊声,一个四营的黑穗士兵急急跑进来:“王爷!平王的兵马分成两支,一支向南一支向北,往南的这支已经穿过雪线,渐渐冲上来了!简总兵让属下来问话,要不要出兵?”
萧倾城压着满腔怒火,冷笑道:“他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正准备下令出兵,忽然间帐外又传来一阵阵呼喊声。萧倾城等人走出帐外,只见又一个黑穗士兵连滚带爬翻下马来,急声道:“王爷!平王的人马已经冲上来,不过只有二三百人,而且都是些女子!简总兵要属下来问话,请王爷指示!”
二三百人?女子?不知道季文泰又在搞什么名堂?
萧倾城沉声道:“去看看。”
风轻轻地吹,细长的草梢在脸庞骚动,微微有些痒,叶殊伸手挠挠脸旁,醒过来。
忽然间远远地听见一个嘶鸣的声音,隐约还有哒哒的马蹄声,叶殊陡然打了个激灵,翻起身来竖起耳朵。
慕容嫣和小玉揉着眼睛也醒过来,看着她奇怪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又是一声长长的嘶鸣,叶殊突然笑起来,大声道:“追云!是追云!”
说着站起身来四处张望,拔腿就跑。
慕容嫣也顾不上抱她的鸢尾花了,连忙起身跟在后面,小玉连声喊着,跟在后面。
叶殊一边跑着一边四处张望,往前跑上一个小坡,顿时远远地就看到一匹枣红色马儿扬着蹄子徜徉在草地上。叶殊乐的快要哭了,那不是追云是谁?
“追云!我在这儿呢!追云!”叶殊一边欢呼着一边飞快跑下山坡。
小玉追在后面看得心惊胆颤的,小祖宗,这要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不过叶殊腿脚挺利索的,跑得挺稳当。追云似乎也听到她的呼喊声,撒开蹄子欢快地奔 过来。
“追云!”叶殊欢笑着一把抱住它的脖子,追云的冲劲儿太大,差点把她撞倒。
叶殊一边揉着追云的脖子和鬃毛,一边问道:“追云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慕容嫣呼哧呼哧追上来,埋怨道:“你跑那么快干吗?还抱着匹这么丑的马,脏不脏啊?”
叶殊哼道:“我们追云才不丑呢!”
追云也喷喷响鼻,意思是说它不丑。
叶殊还没从惊喜中恢复过来,突然看到山下军营那边汇集一堆人,那么熟悉的湖绿色,该不会是?
“追云,是她们来了吗?”叶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容嫣奇怪地问道:“谁呀?谁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这半天,小玉才气喘嘘嘘地追上来。可怜她还没喘上口气,就眼看着叶殊和慕容嫣又朝山下跑去,旁边还跟着匹枣红马,越跑越欢。小玉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后面又追起来。
话说萧倾城一路匆匆来到北边营地,只见远处翠绿色的一大片人,全是些年轻姑娘,正挤在那里叽叽喳喳,东张西望。
萧倾城正诧异,忽然看到山坡上奔下来一匹马,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影,正急急往这边跑来。看清那人是叶殊,他目光一沉,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着她停下来:“跑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摔了。”
叶殊跑得冲劲太大,一下撞到他身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萧倾城扶着她站好,顺手把她发顶沾的草梢摘掉。
叶殊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退后一步,自己站好。转头看向北边,只见营地北边的木栅栏外面围着一群湖绿衣衫的年轻姑娘,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正是那些女兵们。不过看那边的情形好像是起了冲突,四营的士兵正拿着长矛阻拦在营地外面,不让她们靠近。
“王爷,她们是我的人,是我在茔州招收的女兵,让她们进来吧!”
萧倾城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叶殊想让她们进来,那就进来吧。他招招手,让栅栏那边放人。
营地门一打开,穿着湖绿军装的女兵就哗啦啦涌进来,有几个眼尖的早就看到叶殊了,一边跑着一边兴高采烈地喊:“叶教官!叶教官!”
叶殊也喊着她们的名字,笑着奔过去。
慕容嫣将一切看在眼里,跟在后面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就那个小样,还叶教官呢。”
一群女兵哗啦啦围上来,一会儿就把叶殊包围起来。
楚方圆一见到叶殊就像个八爪鱼似的抱住她,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叶教官,你没事了!终于见到你了,老娘想死你了!”
叶殊见到她们也高兴坏了,众人围着絮叨半天,浅云终于想起正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叶殊,说是平王殿下给萧王爷的。
叶殊接过信封,转身走回去,交给萧倾城。
听说是季文泰给他的信,萧倾城拆开看了看,看完忍不住失笑。
季文泰在信上说了两个事:一是他要继续北上,不会去中州,让萧倾城放心。另一个就是,这一帮女兵不好教化,除了叶殊,别人都降服不住,所以就送来了,麻烦萧王爷照看一下。另外,今冬的石炭取暖费就不收钱了,算作是照顾叶殊的劳务费。
一群姑娘再加上一匹马,亲亲热热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地往山坡上走去,留下萧倾城在那里头疼,该怎么安置那二三百个女人。
“叶教官,你的伤好了吗?”
“叶教官,你还疼吗?”
“叶教官,你有没有想我们?”
“叶教官,这里好漂亮啊!”
“叶教官,刚刚那人就是萧王爷吗?好帅呀!”
“叶教官……”
慕容嫣彻底被无视了,很郁闷。
清清嗓子,慕容嫣走到前面,大声道:“哎,我说,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一群女兵转头看看她,默然无语,又回过头去围着叶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