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喝彩声还未及发出，只见叶殊抬起右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两只飞镖。随着她手上动作一闪，两只飞镖齐齐飞出，将将把先前那两支羽箭齐齐折断，掉落到地上。
校场上一片安静，只有女兵们满脸的惊愕和低低呼气。
“这些招式算不得什么，但是在遇上坏人的时候，至少能让你们有那么一点自保之力。只要你们想学，肯学，不怕吃苦，我可以全部教给你们。”叶殊声音不大，但是现在听起来很清晰，“如果谁是来聊天的，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良久，浅云忽然大喊一声：“我要学！”
“我也要学！”几个人跟着喊起来。
“我也要！”
“我也要！”
……
一张张青春的脸庞，洋溢着激动和信念，映着东边初升的阳光，如花般灿烂。
叶殊按照现代军训的那一套，将近二百人的女兵分成四支小队，每队五十人。经过简单比选，定下各小队的队长，一队小队长是浅云，二队是楚方圆，三队是李莺，四队是刘盛楠。人就只有这么多人，没有后勤杂务兵，所以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文书处理，保管武器装备、做饭、洗衣、打扫之类的杂务，每个队商议着做，具体事务由小队长分配，她们既然做这个小头目，就要表现出应有的能力。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叶殊让她们解散，下午再来。她要抓紧去处理服装问题，一个个穿着臃肿的长裙，宽袖的长褂，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实在不像个样子。
回到王府，她直奔书房，那纸墨写写画画，直到饭时还不出来。
“叶儿，忙什么呢？”季文泰走进书房。
画完最后一笔，叶殊抬头笑：“殿下，来看看我们的军服！”
“军服？”季文泰扬起眉梢。
走到案桌旁，只见那墨色未干的纸上用细长的线条画着一套样子微微有些古怪的女装。不像袍子，也不像裙子，下.身开叉，倒像是里面穿的亵衣；上身衣服窄瘦，袖管也细，腰间收进去，扎一条丝带，下摆微长，遮到膝盖上方；领襟和袖口带一些素雅的花纹，整套衣服看上去简单利落，大方又不失精巧。
“这……合适吗？”季文泰似乎不太赞同。
“总不能穿着裙子去打仗吧！”叶殊笑。
季文泰沉吟着点了点头，看她开心，就由着她去胡闹吧。
吃过午饭，也没歇晌，叶殊去库房挑出半匹湖绿色、半匹深蓝色的粗布料，试起来很结实。
抱着布匹赶去女兵营地，她把女兵召集起来。
“这是军服样式，你们谁的针线比较好？”叶殊放下布匹，把那张图纸掏.出来。
做针线，谁不会呀！姑娘们嗤笑起来，那可是女人们从小到大的看家本事。
秦画走过来，拿起那张纸看着，眼前不由一亮，马上脸又绯红起来：“叶教官，这衣服能穿吗？怎么像件里衣呢？”
众人一听顿时好奇，纷纷凑过来探看。
“这不是里衣，就是我们的军服！”叶殊正色道，“襟袍太过宽大，走路都不方便，穿着怎么练身手，上战场？又不是没穿衣服，这样就很好。”
众人闻言都觉着有道理，纷纷跟着点头。这衣服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看着挺漂亮的，有胆量当女兵的姑娘，也不会在意这种小节。
叶殊见众人没有异议，便道：“那就这样吧，先做一套出来看看，不好的地方再改。定好以后把布匹发下来，每人都自己做一套。”
事实证明，女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一个天然私房菜馆、洗衣熨烫店、家政服务点，以及裁缝店。
姑娘们前后忙碌着，量尺寸的，画粉线的，剪裁的，搭配的，缝制的，一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太阳还未落山，军服就缝好了，众人堆在一起看着，不时欣喜地摸上一把。
“谁来试试？”叶殊鼓励地问道。
“衣服是照着文小蕊量的尺寸，就让她来试吧。”秦画笑道。
文小蕊闻言脸红了一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众人急声催促着让她去换上来看看。
文小蕊略微扭捏一会儿，拿起衣服去隔间。众人默默等待着，满是期待。
过了一会儿，文小蕊出来的时候，姑娘们有些看呆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明明文小蕊是个温婉羞涩的姑娘，平时看上去文文怯怯的，但这身军服一穿，却衬得她整个人干净又利落，颇有几分飒爽的英气。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好看了吧！”
“真是很漂亮啊！”
“好看好看！咱们女兵就该这样子！”
文小蕊被大家的目光盯得脸更红了，急急转身又退出去，一群身量跟她差不多的姑娘一窝蜂围上去，也想试穿一下。
姑娘们渐渐从一片惊艳中缓和过来，都很兴奋，看样子，这军服设计的很成功。
不过姑娘们并没能高兴多会儿，因为叶殊接着说了一句很无情的话：“里面不准穿棉衣。”
“不穿棉衣会冻死的！”一个小姑娘不满地抗议。
“冻不死的。”叶殊淡淡道，“练武要强健体魄，身体不能太娇贵。”
想当年还在船会的时候，简双就是这么训练她的，大冬天只穿两件单衣，在后面园子里蹲马步，练摔跤，练弯弓搭箭，练甩飞镖。简双认真起来比师父还狠心，只想教她学会保命的能力。
傍晚时分布匹运到，姑娘们凑在一起相互量尺寸，三五一堆缝制军服。叶殊不会做衣服，浅云替她代劳，不过叶殊的绣花还是不错的。拿起浅云缝好的上衣，她在上面绣花纹，不到两天功夫，姑娘们的军服都缝好了。
头发应叶殊要求，都梳一样的最简单也最牢固的发髻，再换上新衣服，整整齐齐站在那里，看上去飒爽又精神，终于有些女兵的样子了。
只是一个个都穿得美美的，在冷风里打哆嗦，有些美丽冻人。
叶殊也冷，可她是教官，规矩是她定下的，她必须带头忍着。带着女兵们练习短跑和长跑，既可以暖身，又能锻炼她们的体力和耐力。
折腾一上午，叶殊也累坏了。午间回王府吃饭，季文泰回来的晚，叶殊问他去哪儿了，得知闻守备回来了。
“他不是逃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叶殊奇怪地问道。
闻守备虽说是茔州的父母官，可季文泰在这里盘踞着，他手上一丝权利都没有，整天就像个傀儡一样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况且还整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中，一旦季文泰和朝廷翻脸，他这个芝麻小官首当其冲。之前除夕夜混乱，他好不容易携家带口逃出去，怎么会自己回来？
季文泰坐下吃饭，看上去并不在意：“他回来，当然不是自愿，有人逼他罢了。”
“是朝廷的人？”逼他回来做奸细的吧？”
“朝廷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监视，不差他这一个。”季文泰笑笑，“吃饭吧。”
叶殊点头，忍不住又问道：“那石炭的事怎么样了？卖出去了吗？”
“还没有。刚接触几个买家，大都嫌价高，觉得不如木炭便宜好用。”
微顿了会儿，他又道：“不过不必担心，石炭比木炭耐烧，总会有识货的。”
叶殊放下筷子，思索着：“不能在季国卖。”
“嗯？”
抬头看着季文泰，叶殊认真道：“朝廷可能正在策划着什么，需要花费大量银钱。我仔细想过，去年赋税突然增加两成，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需要大量银钱。还有我们万缕船会的事，也是因为钱赚得太多，被盯上了。”
季文泰颔首，觉得有道理。
“所以不能让朝廷知道茔州有石炭，一旦被他们发现，茔州恐怕就守不住了。”叶殊低声道。
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季文泰沉吟道：“那就卖给栦缮国，他们地处柔西高原西北边，长年天寒地冻，估计很用得着。”
叶殊觉得可行：“不如先给他们送去一车石炭，不要钱，他们用着好，自然会找来的。”
季文泰点头。
089
接连几天训练，累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太冷。尤其跑半天以后，出一身汗，凉凉的小风一吹，浑身抖得像筛糠。
好多女兵都病倒了，伤风感冒流鼻涕，叶殊也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