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萧良眉头紧皱,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遗漏了什么?或者他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扪心自问,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他甚至比三哥和上官云清还要疼爱她,只除了一个月前的那次失误。难道说那件事并未过去?难道三哥和她的不闻不问并非纵容,而是?
心头一惊,萧良有些站立不稳。白日里才见过的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绝世容颜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却不是他见习惯了的穿着隔离衣的模样,而是身着云裳羽衣,那晚在金殿之上露出真容,如同九天仙子下凡般的她。
没错,那件事,果然还是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眸中登时浮起漫天的杀意,萧良的声音却轻柔悦耳:“阿绿!”
……
翌日早朝,张英请旨,要将自己耗时两年造出的血透机留在“妙手回春”医馆,助国医圣手上官云清济世救人。以靖王爷萧逸为首的靖王党联名保举,皇帝萧震天龙颜大悦,亲笔题书“赤胆佛心”。张英急流勇退,索性请辞太医正的职务,言明要专心致志地与那微雕艺人在家中研究制造血透机,萧震天当庭允诺,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太医府。
沐之秋早起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以张英昨日的表现,怎么可能经过一晚上就想通了,把耗费了自己毕生心血的得意作品随手捐出来?就算萧震天的赏赐堆满整个太医府,只怕也难抵张英心目中的一台血透机。此事八成又是萧逸的杰作。
这个霸道到不讲理的男人,简直是强取豪夺无法无天!唉!要不是血透机对沐之秋来说意义重大,她和云清又没这么大本事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另一台,她当真要狠狠教训萧逸一顿。
思忖半天,将自己汇编的一本《医疗器械大全》让冬果送去太医府,沐之秋这才觉得心中踏实一些。不过少不了狠狠抱怨萧逸一番,只差没把萧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刚散了朝正喜气洋洋地准备出宫的萧逸猛地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用手揉揉鼻子,心中直犯嘀咕:“这大夏天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感冒了?看来明日真的要向父皇告假,在家里好好陪着秋儿。”
萧良和萧楠正跟在萧逸身后,三哥冷不丁打了两个大喷嚏把他们吓了一跳,萧良忙问:“三哥可是夜里没睡好,受凉了?”
“唔!你三嫂睡着了喜欢卷被子!”心不在焉答完,萧逸已带着夜袭加快了脚步,嘴里还兀自跟夜袭交代:“你今日去定制一床大些的被子,最好比现在这床大两倍。不过要薄一些,就用最好的冰蚕丝,没得把秋儿捂坏了。对了,还要记着让绣娘在四个被角都绣上并蒂莲,秋儿喜欢……”
萧良和萧楠登时呆若木鸡。许久,萧楠才问:“八哥?三哥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每晚都和三嫂盖一床被子么?”
便是洞房花烛,也没有夫妻二人同盖一床被的道理。萧良顿觉胸口一闷,赶紧转移话题道:“九弟最近可见过阿绿?”
“阿绿?谁呀?”
“就是之秋身边那个和三哥极不对眼缘的丫鬟,总喜欢穿绿衣的那个,九弟不记得了吗?”微微一笑,萧良道:“我记得以前她还和九弟吵过嘴!”
“唔!想起来了!”萧楠一拍脑门,“八哥说那个没规矩的丫头啊?若不是看在她是三嫂从丞相府带来的娘家人份儿上,我早就让三哥将她杖毙了。怎地一个丫鬟比主子还要拽?倒好像她是三嫂的奶娘一般,什么都要管,连三哥跟三嫂多说一句话她也不高兴,可不是……”
见萧楠把话题扯远了,萧良不动声色道:“说的没错,当真是个胆大妄为没规矩的丫头,不知道之秋为何那么纵着她,最近连端茶送水都不让她做了。”
“哪里是三嫂纵着她?我听三哥说那丫鬟年纪大了,三嫂做主将她嫁人了!”
“嫁人了?”萧良心头一惊,“嫁给谁了?”
“唔?”萧楠突然贼兮兮地笑问:“八哥今日怎地对一个小丫鬟这般感兴趣?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要不我跟三嫂提一提,把人要回来给你做个侍妾?嘿嘿!只是不知八哥有没有横刀夺爱强娶他人妇的勇气?要不,九弟我也去给八哥定制一床大被子,四个角也绣上并蒂莲?”
第393章 睡美人
“这些日子九弟可去驿馆看过香香公主?听说二哥这两日倒是去得勤!”萧良面带浅笑,眸底却冰冷一片。
“二哥?”萧楠眉梢一挑,“二哥也看上香香公主了?”
问完不待萧良回答,萧楠转身便往康宁宫的方向去了,边走边嘀咕:“不行,我得去找皇祖母求求情……”
待萧楠走远了,萧良才对身边侍卫悄声道:“你去查一查,看看靖王妃的贴身丫鬟阿绿究竟嫁到哪里去了?”
……
因为张英的请辞,太医院没了太医正,萧震天便命冯远山暂时担任太医正一职,还在京城赏了座府邸。
一连好几日,冯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然而,面对蜂拥而至的宾客,刚升任太医正的冯远山却表现得兴致缺缺,便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这个却也容易理解,听说当日前任太医正张英的血透机问世,静安王朝最厉害的医学界大佬们齐聚国医府畅饮庆祝,冯远山醉酒夜归时磕破了脸皮,至今都没有养好。顶着张包裹得仅剩下一只眼睛的脸,谁笑起来都不会好看是不是?所以众人庆贺的同时,也对冯大人表示了最真挚的同情。
这日,新任太医正冯远山正在府门迎客,忽然一名小厮前来通报,说后院来了贵客。
正要责骂小厮吩咐将人撵了出去,猛地像是意识到什么,冯远山辞了众人便奔向后院。
果然,后院内室正坐着两个人。那个一本正经坐在主座上,相貌英俊,却如同死人一般毫无表情的人,不是冯远山眼里如同阎罗判官的生死门门主还有何人?而门主下首却坐着个陌生的白衣侍女。
冯远山战战兢兢地看看老顽童,再看看那悠哉哉品尝的侍女,只觉一阵肉疼。
没听说过生死门门主出门带侍女的,更何况还是个跟主子一同落座的侍女。便是用脚趾头来猜,冯远山也知道此人是谁。
尚未收回心思,猛地对上老顽童那双极富表情的眼睛,只觉万把冰刀扑来,竟是躲也躲不过去,吓得冯远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老祖宗明鉴啊!不是我让皇上下旨罢了张太医的官,也不是我高调让这些人来祝贺的,是他们自己一窝蜂地前来讨好,此事实在不干我的……”
不待他说完,老顽童已勃然大怒:“谁问你话了?老夫只是觉得眼皮子有点痒而已。擅自回答,没规矩,掌嘴一百!”
“扑!”一旁的沐之秋刚喝进嘴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
师父?冯远山的脸都成这样儿了,估计没一两个月都长不好,再掌嘴一百,您老是想让冯远山这辈子都只剩下半张脸吗?就算您眼皮子痒,也别挤得那般有深意好不好?别说冯远山,连她都差点误解了。
无奈地清清嗓子,沐之秋问:“冯大人的身子可长好了?”
才问出来便觉得这话有点问题,那个东西掉了便是掉了,倒要怎么长好?总不能再生一个出来吧?
果然,冯远山抖了抖,道:“回靖……姑娘,没,没长好!”
老顽童眼睛一瞪:“没长好还能跑到外面去迎客,看来冯大人的精力果然旺盛。掌嘴一百不够,再加二百!”
冯远山:“……”
得!若让老顽童继续玩儿下去,只怕戏还没开场,主角就被他玩儿死了。
“掌嘴先记下,你且去办一件事。”赶紧从袖袋中取出一个药袋递给冯远山,沐之秋道:“这是门主亲手为皇上配制的药,你还按照以前给皇上服药的法子,每日给皇上服用,若要走漏半点风声,后果……哼!”
极其应景地,冯远山抖了抖,赶紧双手接住药袋道:“老祖宗和姑娘尽管放心,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去办,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便是你马虎也改变不了什么,门主自然会安排人关照你。”沐之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让你去做这件事,不过是门主惜才,给你个机会留下一条残命罢了。”
惜才?老顽童的眼皮子跳了两跳,他再惜才也不会看上一太监好不好?才回过神,沐之秋已掀帘出去,老顽童赶紧去追他的宝贝徒弟,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道:“不过是背着萧逸那混小子出门走一走,怎地这点时间都不愿留给师父?到底还是萧逸那个兔崽子更值钱些,弄得乖乖徒儿假装个丫鬟都那么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