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喜欢喝养乐多,学生时期经常买一排一气儿喝完,心情舒畅。
冯余解释说:“偶尔会准备一些给历先生解酒用。”
喝这个解酒?真奇怪。
更奇怪的是历柏衍喝养乐多的样子,小小一瓶在他手里一定很滑稽。
她看向窗外,问道:“历柏衍还有多久?”
就像沈睛不习惯被叫“太太”一样,冯余也非常不习惯别人在他面前直呼历柏衍大名。
因为昨天刚叫过历柏衍全名的另一个男人,是被拖着出房间的。
他看了眼表,“历先生应该快下来了,今早的会议加得临时又不好取消,所以……”
“没事,大人物嘛,别人等他都是应该的。”沈睛喝光养乐多,嘴里很甜,话中带刺。
一直等到又喝光三瓶养乐多,窗外总算出现了大人物的身影。
他朝车子大步流星走来,黑色大衣的衣角在寒风中翻飞,西裤将一双长腿拉得笔直,气势逼人。
等历柏衍坐进车里,沈睛发现他今天的发型也比昨天更好。
昨天可能是刚揍完人,发型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看起来更加桀骜不羁和随性。
今天看起来则更正经,也更严肃。
表情也没有昨天那么阴沉,但那股子寒冷不退反增。
英俊精致的冰山脸始终笼罩一层冷漠,随时随地挂着一副对世事漠不关心和不屑一顾的态度。
每根养乐多的吸管都被沈睛咬扁了,一想到未来三年都要和这个冰块朝夕相处,简直生无可恋。
这不是她憧憬中的婚姻,对方更不是她希望共度一生的那个男人,理想型都算不上。
她喜欢温暖、体贴、爱她的男人。
这个历柏衍哪一条都不占,还都反着来!
车门还未关,历柏衍低沉嗓音凉淡如水,吩咐着刚刚陪他出来的男人:“收购娱天传媒的项目加快进程,出国前,我要看到结果。”
“是。”那人毕恭毕敬关上车门,目送他们远去。
沈睛将吸管咬得更狠了。
娱天传媒就是她所在的经纪公司。
真是完全听不出来刚刚那话是刻意讲给她听的呢。
“你打算收购娱天传媒?为什么?”
看来这历柏衍不仅想做她老公,还要做她老板。
历柏衍接过冯余递来的Surface平板电脑,立在腿上,随手点开一份文件,视线都没往她那边扫一眼。
“跟你无关。”
“当然跟我有关系,我的经纪公司就是娱天传媒!”沈睛才不信他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历柏衍侧眸,睨她一眼,眉峰轻挑,好像真的刚知道这回事。
“那你很幸运,顶着历太太的头衔,公司资源都会向你倾斜。”
语气风轻云淡,优越感仿佛与生俱来,如果后面再接一句“还不快跪下谢恩”,沈睛都觉得一点不违和。
她一口贝齿将吸管来回磨出道道划痕。
还真以为谁都稀罕这历太太的头衔?
不过说到这儿,她从包里拿出两份昨天连夜赶出来的协议,碰了碰历柏衍手臂。
“昨天我回家想了想,跟你结婚可以,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总不能真让历柏衍把她当软柿子随便捏。
历柏衍接过协议扫了一眼,内容不多,只有三条。
每看完一条,他眉间褶皱就加深几分。
简单点概括就是:
1不公开。
2不上床。
3不动心。
扫到第二条,他眸底拂过一丝淡淡笑意,薄唇微启,念出声来:“第二条,男方不得以任何手段强迫女方与其上船。”
他故意将尾音咬得很重,抬起眼皮看向沈睛:“你晕船?”
“不晕啊。”沈睛将头凑过去——
呃,她把“上床”打成了“上船”……
昨晚真的喝得有点多。
她轻咳一声,抠着额头强装淡定:“错别字。”
“哦,”历柏衍故作了然的语气,“原来是错别字。”
沈睛尴尬地移开视线,真丢脸丢大发了。
“给我只笔。”男人沉声道。
沈睛顿了顿,赶紧在包里摸笔。
她和冯余几乎同一时间将笔递过去。
冯余手里是一只价格1W+的笔尖镀金的派克钢笔。
她手里只是晨光最普通的两块钱一只的黑色中性笔。
瞥了眼那只奢华的钢笔,她讪讪地准备收回手,结果手里一空。
历柏衍拿笔在错别字旁做了更正,又在右下角利落地签下自己大名,轻谑道:“没想到娶了个文盲。”
“你——”
历柏衍眉峰一挑:“我什么?”
沈睛瞪他一眼,将头狠狠撇向窗外。
她忍!
民政局。
两人进去很快就办完手续。
照相时,照相师说:“来,两位笑一下。”
镜头里,两人依旧谁也没动。
沈睛本来打算勉强提一下嘴角,却听历柏衍淡淡道:“笑不出来不用勉强。”
“咔擦”
从此,两张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丧的脸就贴在了他们喜庆的红本本上。
回去的路上,冯余又递了养乐多给沈睛喝。
历柏衍看着文件头也没抬,嘴里却吩咐道:“顺便把婚戒给太太。”
冯余将婚戒递来。
戒指精致漂亮,钻石虽大但设计不显俗气,一看就是特别定制款。
沈睛却只看了一眼就随手丢进包里。
“戴上。”历柏衍依旧只盯着手里文件,语气淡漠又霸道。
沈睛暗暗咬牙,拿出戒指。
指环刚套进指尖,却怎么想怎么憋屈。
“有自己给自己戴婚戒的吗?” 她取下来扔还给历柏衍。
戒指打了几个滚最后落在历柏衍腿上,他这回终于抬起眸去看沈睛。
她一脸的委屈、难过、气急败坏,将脸转向了窗外。
他捡起怀里戒指,牵起她左手。
戒指尺寸刚刚好,从沈睛的无名指指尖一路顺利滑到指根位置,牢牢圈住。
沈睛狠狠用牙齿磨着养乐多的吸管,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涌。
还以为昨晚把泪都流干了,直到被迫戴上戒指那刻,才更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可悲和可怜。
21世纪了,竟然还被迫嫁给一个完全不喜欢的男人。
鬼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家暴狂、性变态、神经病。
虽然协议里写了不上床,但她清楚,历柏衍大概现在心情好所以签上名,如果他心情不好,也就当这张纸是放屁。
而她,拿这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么感动?”历柏衍弯着食指,拂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语气软了几分。
沈睛挡开他手,胡乱抹了眼泪,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
“太太,到了。”
司机按沈睛的吩咐在她家楼下很远的位置停下,又帮她拉开车门。
沈睛将喝完的养乐多随手放在右手边的置物架上,向司机和冯余道了声谢,唯独视历柏衍为空气。
沈睛下车后,历柏衍没说离开,冯余也不敢发话,司机更不敢擅自开走,车依旧停在原地。
刚刚沈睛流泪的动静,每个人都察觉到了,此时车内气氛不算轻松。
“养乐多还有吗?”历柏衍问。
冯余立即递了一罐过来。
历柏衍没拿吸管,直接从置物架上的养乐多空瓶里抽出吸管来。
被沈睛用过一次的吸管再次插进他手里未开封的小瓶子,他含着沈睛咬出划痕的部分尝着她喜欢的味道,隔着车窗凝视那抹窈窕背影。
“太太喜欢喝,就多备一些。”
“是。”
一瓶养乐多喝光,沈睛的背影也消失在视线尽头。
历柏衍将手里的空瓶搁在沈睛喝完的空瓶旁边,两只圆润可爱的瓶子肩并肩站成了一对。
他盯着看了良久。
“……走吧。”
第 3 章
领完证后没几天,沈睛搬进了历柏衍的豪华复式公寓,在闹市中一个地段最昂贵的位置。
再后来,她进组拍戏,历柏衍出差海外主持工作。
两人都忙,一年见不了三次面,历柏衍是实在脱不开身,沈睛则是故意无缝进组。
两年婚后时光一晃而过,等过完今年新年,三年婚约就只剩下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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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12月,菱城今年还没下过一场雪。
前往《WM》时尚杂志慈善晚会的房车里,空调开得很足,暖烘烘的。
沈睛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放下剧本,望向窗外放松眼睛,“今天会下初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