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杉脑子里又冒出一个骇人的念头:“那要不是装的,就是这盘棋反被历正平识破,历老爷子在毫无防备下被他一把推下了楼,他又正好用这个理由勾历柏衍出来咔嚓掉,啧啧,完全一举两得。这两人一除,历家还有谁能威胁到他呢?”
沈睛也明白历正平的目的,但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不肯放过历柏衍。
难道历柏衍身上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可历柏衍失忆了,自己都不清楚身上怀揣着什么“武器”。
本来就糟糕的情况,因为他的失忆更是雪上加霜。
“……”
沈睛一头磕在车窗上,有些哭笑不得,爷爷千算万算,恐怕也没算到他会失忆吧。
前方两个路口,一个是回酒店的方向,一个是去找历柏衍的方向。
“先回酒店吧。”她道。
“不先去见历柏衍?”章杉问。
沈睛摇了摇头,“等晚点再过去吧,历正平肯定还在暗中监视我,现在去很容易暴露历柏衍的位置。”
章杉听她的,将车开到酒店地下停车场,两人一起上了楼。
第 63 章
晚上两点,夜色寂静,街上空无一人。
历正平安排埋伏在酒店车库的两人,在角落的车里打起了哈欠,他们需要随时盯紧沈睛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那边电梯下来人了。
他们只见沈睛径直走向自己的车,紧接着发动车子,调头离开了车库。
两个男人打起精神,立即开车跟了上去。
……
彩虹色的保时捷超跑绕着三环溜了两圈。
章杉瞟了眼后视镜,得意地笑了下,用车载电话给沈睛拨过去。
“他们已经上当了,把我认成了你,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乱逛呢。”
沈睛正准备出门,听到她的话松了口气:“那你先溜达溜达,我现在出门去找历柏衍。”
挂了电话,沈睛又尝试着给冯余拨过去。
她从今天下午发现历柏衍跑出酒店后就想及时通知冯余这件事,但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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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时,冯余正在厨房。
客厅只有秦礼窝在沙发,抱着杯热茶轻抿着。
看见来电显示是“历太太”,她望了眼厨房正在忙活着给他煮面的冯余,放下热茶,拿了手机过去。
“呐,你女神找你。”
她把手机丢进冯余怀里,转头就走。
冯余看了眼来电显示,哭笑不得拉住她,将人扯回身前,一手撑在墙上堵住她去路,当着她面接起电话:“喂。”
沈睛:“冯余我可算打通你电话了!”
听她语气急迫,冯余敛起眉心:“我手机昨晚进水,刚刚才换了一个,怎么了?是历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沈睛将今天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包括她下午去医院看历老爷子。
“历董出事了?”冯余锁住眉头。
沈睛道:“对,所以现在事情很麻烦。现在以历正平的势力,就算历柏衍能躲一时,也躲不了一辈子。你看看我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扳倒历正平?”
冯余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沈睛在电话那头叹息一声,语气又沉重几分:“谢谢,现在能帮历柏衍的人没几个了,如果没有你,我会更绝望。“
冯余安慰她道:“天无绝人之路,历先生有自己的产业和根基,没那么容易倒,他现在住在哪里?我找一些人过来保护吧?”
沈睛:“他现在待在叶晓舟以前开的一家桌球室,我正要去找他,派人就不必了,那样更容易被发现。”
冯余:“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收起手机,冯余眉间褶皱依旧未展开,眉眼笼着一层担忧。
秦礼抬起葱白食指,轻推了下他眉心,“面要煮烂了。”
经她一提醒,冯余赶忙转身关火,筷子一挑面条都断节了。
“不好意思啊。”
他赶紧都给挑到碗里,最后铺上一只金黄的荷包蛋和煮熟后亲手剥出来的虾仁儿。
秦礼靠着墙,看他手忙脚乱,淡淡抿了下唇:“没关系,我就喜欢吃煮得软烂的面条。”
冯余笑了下,端了两碗面去饭厅,“走吧。”
冯余家的饭桌是四人位的,铺着浅色桌布,中间摆放着一只纯白色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桃花。
两人面对面坐下,秦礼伸手摸了摸那几枝桃花。
“原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冯余解释道,“这是我之前一直给沈睛订花的那家花店赠送的,说是可以招桃花,我就拿来插这儿了。”
正摸花瓣的手微顿了下,秦礼收回手,低头吃面。
“冯大帅哥还需要招桃花?喜欢你的女生恐怕两只手也数不过来吧?”
冯余之前经常跟在历柏衍身旁出入各大商业宴会,她认识的好几个娱乐圈的小美女们话语间都对他花痴得不行。
冯余还没回应,秦礼漫不经心挑选着碗里面条又道:“还是说,冯助只想招那枝有姓名的桃花?”
“……”
冯余唇角扬起戏谑的弧度:“醋还够吃吗?不够我去厨房帮你拿?”
“……”
秦礼差点一口咬到自己舌头,抬眸嗔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这碗面,是秦礼从海边回来后吃的第一顿饭。
一整天的高烧,都是冯余在照顾她。
她没告诉冯余,她活到现在,从没被人这么贴心照顾过。
冯余忽然起身,摘下自己手腕上的运动手环,拢过秦礼一头披肩长发,用手环简单束在一起。
她这下终于不用一低头吃面就去拨头发。
她拿过热茶抿了一口,想了想还是问道:“刚刚听你打电话,历柏衍出事了是吗?”
冯余点了点头,把历柏衍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听到历正平的名字,秦礼下意识握紧手掌,面色变得难看。
“他是因为我才得罪历正平的吧?”
“不全是。”
冯余放下筷子,解释道:“历正平想做历家继承人,目前历柏衍是唯一有竞争力的对手,历老爷子之前也一直很明显地偏向自己长孙。但后来爆出他不是历家的人后,我以为历正平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居然要赶尽杀绝。”
秦礼道:“也许历柏衍手里掌握着一些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冯余叹了口气:“难就难在现在历总失忆了,很多东西没法沟通,这件事情上能帮忙的人也没几个。”
秦礼低头安静吃下最后几口面,喝完那一大杯热茶,目光坚定地望向冯余:“我准备去报警,顺便还他救我的人情。”
冯余默然几秒,有些佩服又有些心疼,“你想好了?”
“我不能让那件事就这么过去,对不起我自己。”
秦礼起身收了两人的面碗去厨房清洗。
冯余跟着来到厨房,背靠着流理台,对她道:“这件事一旦报警,对大众是瞒不住的,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被……”
秦礼手一滑,面碗摔在水池里,顺着碗沿到碗底裂开一条长缝。
盯着那条缝愣了会儿,她拿起那只碗,喃喃自语道:“这个碗,裂开一条缝就用不了了,那要怎么办呢?”
话音落,那只面碗被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她眼眶猩红,对着冯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只能摔碎它,否则那条缝就一直长在我心里,迟早会把我割得四分五裂!“
冯余望进她的眼里,心疼满得要溢出。
他一手将人揽入怀里,情绪复杂的叹息落在她耳边。
……
两人收拾好下楼。
秦礼穿着冯余的衬衣,冯余的裤子,冯余的拖鞋,戴着冯余的黑色棒球帽。
仿佛全身上下写满了冯余的名字。
去警局的路上,冯余再次询问秦礼是否已经想好,他道:“这件事会让你成为别人随时可能拿出来消费的谈资。”
秦礼却不太在意:“作为明星,还有什么是大家不能谈的呢?凭什么我要忍气吞声?就因为我是女人,是明星,所以名声和自尊心比揭露事实更重要吗?”
她自问自答道:“不是的,正因为我是切实的受害者,才更应该站出来指证这一切。有罪的是历正平和秦廉,不是我,我问心无愧。”
冯余知道秦礼在变相地给自己打气,面对全国人民都可能知道她被施暴这件事,不可能不害怕被舆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