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岳岐年刚走出岳府大门,就踩到了一坨狗屎;不得已回去换了鞋子后,一路小心翼翼往状元楼走去。
孰料,就在即将踏进状元楼的大门的时候,从天而降一条蛇,他反射性的一丢,丢到了旁边路过的一位女郎身上,惹起了好一阵的尖叫不说,还被女郎气急败坏的打了一巴掌。
翌日。
有御史参岳世子风流好色,勾三搭四,非良人也!
于是,岳世子被剔出帝夫名单。
好在还有百来号待选人,大臣们依旧兴致勃勃的请女帝七夕一一赏阅。
是夜。
凰宫寝殿中。
长孙墨啃着穆盺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要是七夕敢去看别的男人,吾就弄死他们!”
“……这种情况,不该是弄死朕么?”
“呵,吾这就弄死你——”
然并卵。
事实证明,体力差距,有时候也是能跨越性别存在的。
最终,长孙墨看着第二日神采奕奕的穆盺,果断决定给自己补肾的同时,又许了帮忙看三个月奏折的好处,让穆盺取消了七夕的相亲宴。
不过。
七夕宴上,长孙墨男装现身,迷倒了一众随兄弟而来的女郎们。
【番三】
穆芮这一辈子过得极其幸福,有记忆开始,哥哥护着;出嫁后,多了一个夫君护着;等年纪大了,哥哥和夫君过世后,又有五个儿女护着,其中一个还是当今圣上,可谓是人生大赢家!
就是这位人生赢家始终有点懵逼,尤其是对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的时候。
好在,无论哥哥和嫂子是哪一种性别,对她而言都并不重要,只要是他们,就够了。
然而。
没有人知道,就连穆芮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死前的前一天,突然就觉醒了一部分记忆。
她隐约觉得那些记忆可能是前世,有可能并不单单只是前世自己时候的记忆。
只是,她看着自己被长孙墨一杯茶水反倒,然后被对方剖开了腹部,报出来两个孩子。
满手鲜血的长孙墨看着她的尸体,笑的像个魔鬼,可是那双眼睛,却在落泪。
他说:“阿昕,我们有孩子了,两个呢……”
【番四】
开元十二年,仲冬初九,是夜。
元帝的骤然来访,引起了闲王府的好一阵骚乱,但是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元帝与闲王对坐。
元帝姿态是难得的随意,而闲王却是正襟危坐,隐约带了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和渴望。
然而。
元帝开口的第一句是:“瑶光是段琳琅的儿子。”
不是问,是肯定。
闲王瞳孔骤缩,不答,心中却忐忑起来,可怎么也没料到,元帝下一句却是——
“你把你嫂子安葬在何处?”
“……嫂子,皇后娘娘不是自焚……”
“朕——我说的是如烟,段如烟。”元帝说到这,突然不待闲王开口,直接道,“我手中有暗卫曙还有两队护龙卫,可与你交换。”
“……我不需要!”
“阿霄……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兄长,还记得当年的那点情谊,如今我就一个要求。”
“……你今日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死后,将我与如烟合葬吧。”
闲王一怔,还要说什么,却见元帝突地喷出一口血来,而后怔怔的看着他,问:“如烟,最后可有和你提到过我?”
“……有。”
“她说什么?”
“她,她……嫂子说,说——若有来生,求佛允,生生世世与你……不相见。”
不想见,便不会念,自也不会怨……
人说仇恨比爱情来的让人更加刻骨铭心,那么,比起冷漠和仇视,最让人绝望的是,对方看你的时候,眼底什么都没有。
而比这更狠的是,你连让对方的眼底印入你身影的机会也无……
“噗!”元帝又吐了口血,他呢喃着段如烟的名字,好一会,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问,“她的尸体呢?她的尸体呢?”
“……烧了。嫂子说,她、她不想自己死后,还不能自由!”
“自由?自由……哈,哈哈哈……好,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女人,够狠!够狠!”
猜到他的心思,猜中他的念头,故意留下话,却又在他有希望的时候,轻而易举的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噗!”的又是一口黑色血后,元帝口中的血就像是汹涌的喷泉,汩汩不止。
闲王最初惊慌的想要靠近,却又被人提前拦住,没多久后,就见到自己的哥哥,自己曾经敬重,也曾经痛恨的哥哥,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了一滩血水。
嫂子是一抔尘土,随风便散了。
哥哥是一滩血水,浸入泥土之中。
后来的后来,闲王在穆盺登基三年后,离开了长安,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是偶尔听说,在一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总有个叫“九妹”的姑娘,跟着一个清瘦文雅的男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番五】
穆盺登基十三年后,突然病重,帝夫长孙墨寻天下名医无果,随之病倒。
好在此时已经立下太子,刚满十四,因为自小被抱着上朝听政,如今也已经能承担起监国的重担。
然而,太子长孙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监国不足百日,就接到了母皇的禅位圣旨;更没想到的是,登基三月不到,就母皇父后齐齐驾崩。
长孙慕跪在蒲团上,看着眼前的那樽棺椁,总是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开,然后……
然后推开后,就能看到对着自己笑的母皇,还有总会嫌弃的敲他脑袋的父后。
“陛下。”来喜拦住了伸手要推棺椁盖的长孙慕,目光含泪道,“先帝和帝夫都已经仙逝了。”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呢?母皇和父后他们还没有四十,不是前年还调查说咱们大夏臣民的一般都能活到六七十吗?怎么……怎么母皇和父后这么早就没了呢?朕不信!朕不信!”
长孙慕忽地站起身,就要去掀棺盖,却被来喜用力抱住了腿。
来喜哭道:“陛下,先帝和帝夫病了,他们……他们病了,所以才会这样的。陛下,陛下您清醒点,清醒点——”
“病了?怎么会病了呢?难道,难道有人下毒!对,一定是有人下毒!朕要找出这人,灭他九族——”
“陛下!陛下!您、您难道忘了,先帝和帝夫,他们的脉象,从来都不对吗?他们,他们早年吃了秘药,所以、所以才会……短命啊……”
长孙慕一怔,恍然间,好似想起一件似乎很久远的事情。
那时候,他正抱着大黑在睡觉,母皇在看奏折,父后在一旁吃最爱的云片糕……
后来素问姑姑端了药来。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母皇突然就道:“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有用吗?要不,朕也吃一点?”
“……吾和你不一样,你的药是后期调制的。”
“后期调制?这么说,你是试验品?嘿,那你说,我们谁会活的更久一点?”
“你说呢?”
“朕说,朕怎么知道?不过,不管谁活的久一点,能久一点,也好啊。唉,要是能不批奏折就好了……你说朕都当皇帝了,怎么还一堆破事儿呢?唉!”
彼时的穆盺,叹的那叫个百转千回,来带着看向长孙墨的眼神,都带着某种彼此都懂的深意。
长孙墨无奈抚额,一边将手中的云片糕塞进穆盺最终,一边接过了朱笔,待穆盺欢快的带着狗子去撒欢的时候,才轻叹一声。
“活的久有什么好?吾倒觉得,一起更好。反正,已经大夏已经有继承人了……”
而刚被抢了狗子的长孙慕,见自家父后看过来,下意识地露出缺齿的笑容。
彼时阳光正好,微风拂面,一切的一切,正是最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