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雁的眼中,曾经的楚王府是否也是腐朽不堪的,所以她才住得那么不开心。那么他呢,在阿雁看来,也是腐朽的吗?想到这里,司马敬曦的心中一紧,不行,他不能在重复上辈子的悲惨结局了,他慌忙解释道:“我,我不建宫殿了,前几年修建的楚王府不是我刻意要修的,是皇兄见我年幼,怕我住得不习惯才修建的,我没有,没有做你讨厌的事。”
“我知道的,王爷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个好王爷。再者修府邸不一定是坏事,因为这给商户和匠人带来了生意,也给非农忙时节的庄稼人带来了额外的收入。王爷修宫殿的时候我不在彭城,想来那时候王爷的宫殿也给不少百姓带来了好处吧。”山映雁看到楚王紧张的模样,立马解释道,她可不是在指责楚王,不想让他误会。
司马敬曦心虚地不说话,他修宫殿那会幸好阿雁不在这里,不然他肯定会被讨厌的,此时的他恨不得自己回到的时间是修楚王府之前,不再修什么府邸,只要有阿雁在,他就算住茅草屋,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见楚王许久不言语,山映雁不免有些心慌,她赔罪道:“是我失言了,请王爷见谅。”
“没有,你说的很对,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是在想回京师的事,我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了。”司马敬曦说道。
“我家青瓷烧的不错,京师的外祖家因此来信,我不日也要上京师了,说不准有机会在京师遇见王爷。”她也有好些年没有去外祖父家拜访,若青瓷生意进一步扩大,以后少不得要多走动了。
“那不如同路好了,我一个人在路上也无趣。”
“此事需要父亲做主。”山映雁为难地说道。
“没关系,只管交给我就好。” 太好了,这样他就能经常看到阿雁了,这样就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
第九章
官道征尘动,行囊健马驼。
山家的车马跟在楚王的身后,平稳地往京城前行。山映雁坐在马车内,手里拿着那块楚王送的玉佩,玉质细腻,触手温润,是极好的玉。这块玉的模样,年幼时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为她驱散梦魇,她知道这不是梦中的那块玉,可这是梦中那块玉的主人所赠,握在手中,暖在心里。
“姑娘,车队暂作休整,夫人派人唤姑娘过去。”一婢女传话。
“知道了,姑娘就来。”听枫回了话,起身出了马车,为自家姑娘卷起了帘子。
山映雁将玉佩贴身藏好,随着听枫一起去见她娘亲。
山映雁来到娘亲的马车前,她母亲和兄长正在和席相说话,她们家这次是举家前往京城,一来是为了拜访外祖家,二来是为了青瓷的生意,他们家的青瓷生意搭上了楚王,欲借着这股东风跟达官贵族牵上线。
“雁儿来了,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齐氏招呼山映雁过去,她很看好年经轻轻就官至楚相的席修齐,趁此机会,要让他们兄妹两个多于席修齐来往才好。
三个年轻人在一起说话,上次席相匆匆忙忙的,只说过一两句话,今日详谈,才发现席相是个博闻强识的人,山映雁跟随兄长去过不少地方,各地的山川人物见得不少,而席相对这些都很熟悉,自家兄长对他是敬佩不已,果然不愧为名誉太学的才子。
席修齐也发现山家不同其他商户,儿女的教养都很好,特别是山姑娘,虽说是女子,其见识和气节完全不输男子,正如她家类冰似玉的青瓷一样,艳丽而不失素雅。
“依仗窦将军平定匈奴,近年来与西域的生意来往更多了,在下这几年跑了好几趟西域,收益不浅。”山景浩谈论西域经商之事,大夏朝的物品在西域极受欢迎,他所携带的货物几乎都是一售而空。
“不知西域什么部落与我朝商人交易最为密切?”席修齐对此很在意。
“匈奴人势弱之后,鲜卑人与我汉人交往更多了。”山景浩回道。
鲜卑人啊,为了对付专心匈奴,朝廷对鲜卑实行拉拢政策,赏赐了很多钱财货物,以肉食饲狼,终归不是长久之策,席修齐不免有几分担忧。
“依兄长之见,鲜卑人比之匈奴人如何?”山映雁曾经随父亲见过被匈奴人洗劫过的村庄,那场景她此生不愿再见第二次,也因为那次所见,之后她的父兄再也不曾带她前往西域。
“鲜卑人曾是匈奴人的附属,跟匈奴人相比,差不了多少,只是鲜卑内部纷争不断。”鲜卑人有很多部落,部落与部落之间多争斗,山景浩与鲜卑人多次通商,了解不少。
“若是有人能统一鲜卑,那较之于匈奴人又如何呢?”山映雁问道,她去过西域,不同于大夏的山清水秀,那里黄沙漫天,那样地方的人骨子里透露着野兽气息,让她不自觉地害怕。
“小妹不用多想,如今鲜卑人内斗不断,是不可能统一的。”山景浩笑道,小妹就爱多想,部落之间的斗争是伴随着血仇的,哪有那么容易和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把国运寄托在他国之上,等皇上彻底掌权之后,还是要解决鲜卑问题的,外族隐患不能留,席修齐思索着。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不叫上本王。”司马敬曦突然加入,玩笑话中透着一丝委屈,为什么他都这么努力地跟山家交好了,怎么他们还是对席修齐的好感更多呢?
三人见楚王来了,纷纷行礼。山景浩回道:“回王爷,我们在谈西域经商之事,王爷要事缠身,草民不敢叨扰。”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这路途遥远,本王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趣。”没想到他还没来找阿雁,就被席修齐抢先一步了。
山景浩态度越发恭敬了,这可是楚王,不同于席相,他们家多少对席相有些恩情,轻松些无伤大雅,楚王可不行,以他们家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和楚王同行的,但楚王宽厚,不仅为他们家的生意帮忙,还邀他们同行,他越发不敢怠慢了。“草民少不得要打扰王爷了,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司马敬曦点头,他巴不得山家的人来打扰他,这样今后娶阿雁的时候因着这些人情,他以后能省不少事情。
他看了看席修齐,状似无意地说道:“席相似乎与山家颇有交情?”上辈子席修齐是帮了阿雁才会受山家的欢迎,为什么这辈子救人的明明是他,席修齐还是和山家纠缠不休了,刚上任没多久就去山家拜访了,不知道席修齐想的什么法子,他也好想能随意上门拜访。
上次修宫殿一事,楚王后来打消了主意,虽不知道因为什么,但结果是好的,席修齐不再同他计较此事,他回道:“臣家中曾受景浩兄的外祖恩惠。”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怪不得席修齐能轻易上门,果然还是要防着席修齐的,不能因为这次是他先帮的阿雁就掉以轻心。
第十章
司马敬曦后悔了,这趟京城之旅,他哪里是为自己寻求相见阿雁的机会,这分明是为了席修齐做嫁衣,阿雁的娘亲齐氏对席修齐格外上心,时不时地邀请席修齐,看着席修齐和阿雁他们相谈盛欢,他就心塞不已。
而他每次去找阿雁,山家的人就严肃得不行,弄得他也不自在了,上辈子的时候他就和山家的人相处的不好,现在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马敬曦深深地叹了口气,人情世故什么的,早知道这么重要,他以前就应该跟着皇兄们好好学的,现在后悔都晚了。
“王爷为何叹气?”
司马敬曦一听声音就欣喜了,他一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阿雁。这样笑容满面的阿雁真好,他希望她能永远这么笑下去,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愁眉不展,可这样美好的阿雁,他真的能拥有吗?
“阿雁,你觉得本王与席相比如何?”
山映雁没有计较他过于亲昵的称呼,而是说道:“你是楚王,他是楚相,二人齐心,楚国就能更好,王爷何必争个高下?人与人不尽相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哪里又能比较呢?”
司马敬曦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他追问道:“不管什么长短,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是如何看待我和席修齐的。”
“王爷是不同的。”席相是德才兼备的君子,是名誉天下的能人,但是在山映雁个人看来,楚王是她的救赎,与天下无关,只与她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