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耀徳像一个掮客,利用自己的人脉,把幕后的组织和福源化工联系在了一起,包括后来的其他金主,也都是由他或是陈原拉进了这个罪恶的资本泥潭。到了后来,他们尤不满足,开始谋划从普通百姓手上攫取血汗,用以掩盖他们从其他金主手里获取的本金,以便继续维持与组织的合作关系。
他们利用见不得光的黑手为自己实现更多的利益,而那只手,也因为需要安信作为明面上代言人而不得不对他们越发贪得无厌的行为听之任之。
但姜耀徳不是傻子,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将陈原在其中的角色隐瞒了下来,并以他的名义在银行开了保险柜,将自己多年与各方势力的往来账目记了个清清楚楚。
只不过,这份账本并没有能够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反而成了他送给警方的最后一份大礼。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为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顾瑶说道:“’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战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战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的都带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小许抢答,并且成功的让自己打了个冷战,“马克思诚不我欺。”
虽然宋济民最初是因为帮沈言一个忙才叫了顾瑶来旁听审讯,但现在却是发自真心的感谢,“江顾问,谢谢你,要是我们自己审他,恐怕还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有了账本,接下来的调查就交给经侦吧,我们决对不会浪费这么好的证据的。”
“哦对了,江顾问”,贺晨终于想起了沈言交待自己的“使命”,“沈队说,这边忙完了让我送你先回去。嗯,还有,看守所信号不好,他说可能会接不到你的电话。”
顾瑶回想了一下沈言中午十分明显是在说谎的反应,并没有费神提醒贺晨去想一想,为什么沈言会刻意让他强调这样一句,只是点了点头与宋济民示意,然后便沉默的下了楼。
沉默,沉默,沉默一直延续,直到三百公里外的芦苇荡旁。
沈言最终还是开了口:“赵处,我相信顾瑶,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但我再如何相信,也不能用这个理由去封住那些可能利用她的身份大做文章之人的口。所以,我需要知道当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她这四年里都在哪里,我需要切切实实的证据,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任何再去伤害她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章~
修文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失忆了一样,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当时要这么写……感觉有点对不起观众,悬疑的部分总是揭晓的太快(捂脸……
第51章 端倪
审讯开始,2015年12月3日。
“姓名。”
“顾瑶。”
“年龄。”
“24岁。”
“你和裴靳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他儿子的心理医生。”
“绑架你的人是裴靳的吗?”
“嗯。”
“你还记得自己被绑架的过程吗?”
“我回了家,他,他在我家里,然后,然后,我记不清了。”
“据我所知,你和刑侦支队沈言是恋人关系,你原本是住在他家里的。”
“是。”
“你说的回家,是回沈言的家吗?”
“不是,为了不让裴,裴……他,发现我,和警察的关系,所以,我搬出来住了,我回的是我自己租的房子。”
“新区平江路4号南方花园小区6栋3单元402。”
“是。”
“你知道自己被□□的地点吗?”
“不,不知道。”
“那沈言是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的?”
“我,我偷偷用了小忆的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
“小忆是指裴靳的儿子裴忆?”
“是。”
“他怎么知道这条短信是你发的?”
“我们,之前有约定,如果遇到危险,就发,一串数字给他。”
“在你被□□期间,有没有见到其他受害人?”
“……有。”
“是谁?”
“刑侦,刑侦支队,方,方支队长。”
“你确定?”
“嗯。”
“可我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他。”
“不,不在了。”
“不在那里了?”
“不,他,他死了,是我,是我,是我……”
被审讯人疑似应激反应发作,审讯中断。
审讯开始,2015年12月5日。
“上一次,你说是你杀害了方正文支队长,还记得吗?”
“嗯。”
“你确认吗?”
“嗯。”
“你还记得自己的作案过程吗?”
“……不,不记得了……”
“那你根据什么确认是你杀害了他?”
“在,在一个房间里,他,他躺在地上,我,我手上有血,都是血,我的手很冷……”
“医院检查,你在过去的3个月内有吸毒史,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吸毒的吗?”
“有人,给我,注射。”
“是谁给你注射的?”
“裴,裴……”
“是裴靳吗?”
“嗯,有时是他,好像也有别的人,我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自己吸毒的时间吗?”
“不记得了。”
“你刚才说看的画面,有没有可能是你吸毒后产生的幻觉?你确定自己杀害了方正文吗?”
“……我,我好像开了枪,我,记不清了,我开了枪,他,他逼我,开枪,我,我……”
“是谁逼你开枪?”
“是我,是我杀了他,是我害了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审讯人应激反应发作,审讯中断。
“顾瑶当时的心理状况十分不好,她反复的承认是自己杀了老方,但只要提到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就会精神崩溃,即便经过治疗,整段事情的经过,她也说不上来。”
赵景涛拍了拍沈言难以抑制抖动的肩膀,递过根烟来,“钟教授是她的老师,当时为了避嫌,没能过来,我们请来了另外一位心理专家,他说这是人在面对可能使自己机体受到伤害的回忆时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痛苦的记忆。”
沈言顾不上自己正在戒烟,接了过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久违的尼古丁的味道灼伤了五脏六腑,心脏重新开始飞快的跳动,好似在报复方才那种被狠狠揪住的感觉,令人眩晕,让人脱力。他有些腿软,便顺势坐倒在地上,冷冷的江水自西向东的流动着,卷起岸边的泥沙,无情的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双腿。
文字没有语气,他却依然深深的感受到了她当时无法挣脱的绝望,他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从来,我从来都不知道,她……”
赵景涛没有试图去拉他起身,而是稍用了些力的,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警察当然不能只以口供给人定罪,尤其是她当时的状态,即便做过什么,也明显是受人胁迫。所以最后权衡之下,我们让她顶替了人大那边一名因白血病过世的学生的名字,钟教授帮她完成了申请,送她出国读书去了。这件事给钟老打击很大,他一直十分自责,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件事之后,身体越发差了,在两年前,过世了。”
“两年前?”沈言忽然抓到一个关键词,“她知道钟教授去世的消息?她回国就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知……她一直和您有联系吗?”
“也不算一直,只是她的行动轨迹在特情处里都有记录。你知道咱们国内没有证人保护系统,所以她的身份其实是挂在了特情处里的,较起真来,也算咱们警方的人,我想老燕也是出于这点,才没有拒绝你带着她在市局里来来去去的吧。不过除了记录行踪,我们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是两年前,她突然联系我,问起国内的消息。”
“是啊,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要为方队报仇”,沈言苦笑一声,“我倒宁愿她做个没心没肺的人,把这些事都忘了,就这么在国外潇洒的过完下半辈子,那该有多好。”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然后向赵景涛深深的鞠了一躬,“赵处,谢谢您,这些年照顾她。”
“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没什么可谢的”,赵景涛摆摆手,“将来要是有人想从小顾的身份上做文章,也没那么容易。倒是你,笔录你也看了,其中可值得推敲的东西当年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去调查过了,结果实在乏善可陈。接下来的调查,你有什么打算?